进入腊月以后,余燕来整天围着律所打转,忙的脚不点地,感觉都快要飞起来了。有时候也忍不住自嘲,美国总统还有度假的时间,可自己连上厕所都是小跑,果然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燕来,这几笔帐……你看……”律所负责财务的夏红敲门进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余氏律师事务所被天籁法务收购以后,原则上取消了独立的财务核算。不过,为了日常方便,余燕来还是私下弄了本小账,夏红就是小账的负责人。
余燕来顺手把账册接过来,随意的翻了翻,沉吟片刻,才说道,“这样,我先简单的过一下眼,再给你话。好吧。”
夏红有些为难的看看她,不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燕来,外边有个老头儿都等你半天了。你……”夏红临出门,才突然想起来似的,扭过脸来说道。
余燕来一惊,约摸半个小时前,助理进来说有个上年纪的人找她,结果她应了一声后,就把这事儿扔在了脑后,谁知那人居然还在等着。
“你出去要是遇到他,就让他直接进来。”余燕来想了想,说道。
如今的她已经很少接这种影响力不大的普通案子了,一则是没时间,二则也没什么油水。
也许是很久没闻到那种让法律人奋力撕咬的血腥味儿了,想到一会儿可能面对的种种,她居然生出一丝如剑在匣的兴奋。
进来的是一位非常普通的老头,看样子有七十多岁,或者更老。
普通的样貌,普通的着装,普通的笑容。
唯一不普通的就是面部表情。
他的脸上没有一般寻求法律帮助的人那种忐忑与惶恐。反而有一种万事在手的淡然。
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任凯。
助理进来给两人沏好茶,便悄然离去。
余燕来慢慢的端起茶杯,笑着说道,“老伯,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等这么久。咱们长话短说,不知道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我是祁宝山。”老头望着她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当啷”余燕来的杯子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川都市是川省的省会,更是联接西南与外界的枢纽,这几年凭借便利的交通资源与优厚的能源资源雄居新一线城市之首。
川都的市中心广发路上有一座地标性建筑,宝山集团的总部大楼。
“折总,您这样,让我们很难做!您……”一个面目清秀的高挑女孩儿正竭力拦阻一位浑身贵气的胖太太。
对,就是贵气。
别的不说,单单是脖颈间的那串祖母绿起码就是八位数开外!
“呵呵,姑娘,好,我不为难你。今年有多大了?”胖太太脚下站定,笑眯眯的问道。
清秀女孩儿愣了愣,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不屑,紧接着笑道,“二十二。”
胖太太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勃然大怒,几欲上前理论,却被胖太太一眼盯回去,缓缓低下了头。
“二
十二,呵呵,好年龄。唉,既然宝山在里边开会。那我就不进去了。省的让你难做。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与你一见如故,这样吧,这个戒指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送与你了。千万不要嫌弃啊。”胖太太说完,将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金环摘下来,递了过去。
女孩儿哪里肯要,况且这金环还真像胖太太所言,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就一普通金环,比头发丝儿粗不了多少,一看就是个廉价货。
胖太太不由分说,抓住女孩儿的手,强带了上去,女孩儿不敢过分挣扎,干笑几声,只得认了,心里却想着怎么给人家找补回去。
胖太太又恭维了女孩儿几句,便带着年轻男子转身离去。
一辆奔驰迈巴赫穿行在滚滚车流中,异常显眼。
那年轻男子开着车,一声不吭,油门踩的哄哄直响。
“思林,怎么?对姑妈有意见?”坐在副驾驶的胖太太笑眯眯的问道。
“不是。”话虽如此,男子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唉,思林。就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跟幺妹去争?”胖太太长叹一声,淡淡的说道。
“我……从未想过去跟姐姐争什么,姐姐……也……”话说到一半儿,却拐到方才的事儿上了,“姑妈,刚才你……怎么不进去?而且那个贱女人……太不像话了,你……就不该拦我,我就不信了,为了一个婊子,姑父还能把我怎么样?”
胖太太看了看男子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傻孩子,你这爽利的性子倒是跟鹏海一模一样。唉。可惜,生在咱们这种人家,这种爽利反倒是最要不得的。”
她见男子不服气,淡淡的说道,“既然明知道宝山不在里边,还硬闯进去干什么?要知道,那样打的可是宝山的脸。知道的人,只会笑话他家宅不稳,连老婆都压不住,还谈什么其他?不知道的人,呵呵,还不定又传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那个孩子……呵呵,知道她手上带的那枚戒指是怎么来的吗?那是宝山第一次被人骗的倾家荡产,无奈之下跑去车站卖苦力,一麻袋一麻袋抗出来的!”
男子一听,心脏骤然收缩,勉强将车子靠边后,才发现脊背上冰凉一片,原来在刚才那一瞬,已经汗透重衣!
“对你笑的人,并不一定是真心喜欢你的人。相反,要警惕那些对你笑的人!”胖太太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行人,淡淡的说道。
祁宝山就在笑,淡淡的,温和的,像一位慈祥的长者。
余燕来却面如死灰,抓着夏红刚放下不久的账册,颤声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宝山没有应她,慢慢的端起茶杯,笑道,“不需要你出面,悄悄的走,再悄悄的回来。如果一切顺利,你连春晚都不会耽误。”
余燕来痴痴的望着地下摔碎的残片,呓语般的说道,“你不明白。他……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如果……他……不会放过我……”
“呵呵。不过是渡个假而已,又不是让你背主求荣?”老
者呵呵笑道。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不住震动起来。
看了看,没有接,依然笑着说道,“今天下午三点的航班,直达巴黎,商务舱哦。那边有人已经做了安排,你就放心的享受吧。”说完不等余燕来做出回应,便起身离去。
余燕来一震,急忙站起,挣扎半晌又颓然而坐,喃喃自语道,“你们的手机都是震动,都是震动……”
祁宝山施施然下了楼,来到拐角处一辆川牌的路虎揽胜旁,早有两人立在车边等着,一个拉车门,另一个护住他的头部。
“去翠府酒店。”祁宝山靠在宽大的座椅上说道。
这车的内部明显改装过,后边只有在司机斜后角有一张座椅。而司机后边被改成一张带书架的小方桌。上边一应俱全,宛如一间会移动的办公室。
“嗯,什么事儿?”祁宝山闭着眼睛说道。
“是夫人。去公司找您,结果……”坐在副驾驶的中年人将胖太太被阻的事儿,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怀德,我听说,那人最喜欢的就是斩人手指。为此天南道上的朋友没有不畏惧的,连带着也都规矩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祁宝山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
怀德心下一寒,陪着笑说道,“应该是有的。不过,可以理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这个东西,还是应该讲一讲的。”
祁宝山点了点头,说道,“鹏程回电话了没有?”
怀德急忙回道,“还没有。可能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吧。”
祁宝山嘿嘿一笑,闭上了眼睛。
“规矩?呵呵。哪有那么多规矩可讲?”任凯望着笑靥如花的纪婉彤,摇头笑道。
较远处,于东来正被人前呼后拥着在偌大的场地里窜来窜去,任凯实在是跟不上,便偷个懒,远远的吊在后边。
已经完成采访任务的纪婉彤早就注意到他,趁机找了个由头,凑过去跟他聊天,故意问起任凯刚才提及的规矩。
“咯咯,你刚才在镜头跟前可不是这么讲的哦。”女孩儿咯咯一笑,不自觉的搂住男人的臂膀。
“拳头大就是最大的规矩。”任凯看了看女人的手,淡淡的说道。
女人脸上一红,却故作不知,依旧搂着他,说道,“大洪哥的事儿,谢谢你了。”
任凯笑了笑,缓缓的说道,“其实,我本意是不想插手这件事儿的。”
女人心里一颤,不由得放开手,任由男人缓缓离去。
“呵呵,婉彤。其实任总本意是不想让你卷进另一场风波中。比起眼前的这些,那才是真正的风波。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你已经被卷进来了。”魏民文正好远远的听了一耳朵,路过纪婉彤的时候,笑着说道。
任凯闻言,停下来转过身看了看魏民文,淡淡的说道,“民文,你来一下。”
魏民文苦着脸,冲纪婉彤笑笑,紧走两步,与任凯并肩而行。
纪婉彤见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m.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