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所在的小区今天线路检修,晚6点前都断电。
沈若初最近一段因为心里有事,睡眠和食欲都不如从前。睡不着觉,没营生做,闲下来又忍不住胡思乱想,担心景焱。最后她实在熬不住了,吃完午饭和沈夫人打过招呼,换了衣服逛游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蹭电蹭ifi。
于是当华景这边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她正坐在角落的卡座里,边啃糕点边鼓捣手机。
一块蛋糕刚刚下肚,左手边的光线忽然一暗。有人影投映在桌面的玻璃上,虽然模糊不清,足够辨认面容。
沈若初不由一怔。而后缓缓抬头,看着来人眉头轻蹙……江欣悦。
相比之下,对方的表情自然许多。她浅浅一笑,“可以一起坐么?”还不等沈若初回答,人已经在桌对面的位置落在。
沈若初眉头更紧,语气倒还算客气,“真巧啊,不过我正要回去。”说完起身要,却听见一声轻笑响起。三几分讥讽,七分幸灾乐祸。
“你是不是很担心景焱。”
沈若初动作一顿,扭头看着她心中的不悦再不掩饰,“江欣悦,景焱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难道我不该担心他么?倒是你,他对你一向有求必应,亲姐弟也不过如此。现在他遇见困难,你不伸手帮一把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江欣悦还是那副不咸不淡,阴阳怪气的模样。她看着沈若初那一脸烦躁和厌恶的神情,低声轻笑,“沈若初,你知道吗,这世界上的良心通常分两种。一种是掏出来喂狗的。另一种,狗都不愿意吃。”说着微微叹息,似有所感,“我的良心已经喂狗了。不过你可以猜猜看,景焱的良心若是掏出来,应该是哪一种?”
沈若初抿唇不语,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两人的对视间,她没来由的一阵心里发凉,紧跟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只手也抚上隆起的小腹,下意识做出了保护动作。
对面这女人不单单是神经病,同时还是个疯子。
和这种人多说无益。沈若初挪开视线,再次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名拿着菜单的服务生已经到了桌前,客气地颔首,“两位还需要什么么?”
紧绷的神经被打断,沈若初暗自吁了口气,倒是轻松许多。“这位小姐大概需要。”她往桌对面略一偏头,说完略微急促地起身离开了。
江欣悦坐在那里未动,视线却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沈若初走过拐角再也看不见,才轻轻出声打断了正热情介绍的服务生,“一杯黑咖啡,不加糖。”说着掏出一张红票递给他,“再来几样你们这里的特色零食,你看着办就好。”等到服务生收拾好桌子也转身离开,她盯着桌对面沈若初刚刚坐过的位置,妆容精致的面孔上表情一寸寸碎裂,眼神阴翳无比,“亲如姐弟?呵……哪个亲弟弟会把自己的亲姐姐送去狼窝里,叫人糟蹋!”
…………
沈若初慢吞吞地,一路上有些魂不守舍。快到小区门口时,眼前出现一堵人墙拦住了去路。
她步伐一顿,抬起头的一瞬间,眼神从疑惑到惊讶再到激动,最后定格成为呆愣。
眼前的人对上她傻呆呆的目光勾唇一笑,“不认识我了?”熟悉的声音低沉耐听,隐隐带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沈若初泪眼汪汪地双唇微张,应该是想要叫他的名字,却终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直到对方走上前将她拢进了怀里。
她眼角的泪终于滑落,“你回来啦?”声音里带着的哭腔儿,半是委屈半是欣喜。还有几分小心翼翼。仿佛稍微大声,便会将眼前的人惊跑。
“我回来了。”景焱愧疚地叹息,“对不起,这些天让你担心了。”
沈若初从他怀中抬起头,咬了咬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取保候审。”景焱忽略掉前面的问题,只回答后面一个,“法院的传票还没下来。”见她眼中惶恐越来越重,急忙安抚解释,“别担心,清者自清。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哥哥和你爸爸的能力!”
可她怎么能不担忧。沈若初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眉宇间的愁色却浓的化不开。虽然对于这一系列的事情她始终抱有怀疑态度。但当事人毕竟是她的丈夫,不论从感情上还是从现实利益上,都休戚相关。怎么能不担心?!
景焱出事后她惊慌过焦躁过,冷静下来后又咬着牙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不能拖后腿。后来时间久了,坚强便成了一种习惯。只是如今担心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才猛然发现,假的就是假的。她那些伪装起来的铠甲,其实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沈若初越是告诫自己不能给他压力和负担,内心里反而越是软弱无力。她吸了吸鼻子,嘴一扁,“景焱,我就是想哭。你让我哭呗!”
景焱闻言一怔,紧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带着这些天以来压抑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那你就哭呗!”他抬手拧了拧她的鼻头,“哭吧,我听着呢。不怕宝宝在肚子听见笑话你,你就哭。”
“嘁……”沈若初让他这么一说,忽然就哭不出来了。她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哭笑不得,“你讨厌!”说着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住了?为什么不上去在这儿呆着。”
“你哥哥跟我说的,他怕有媒体会找去欣晨花园就把你送到这边了。我也是才回来,刚走到这儿就碰见你了。倒是你,我离得老远就看见你垂头丧气地,担心我?嗯?”
听他问起这个,沈若初瞬间脸色苍白。她心底有些犹豫,可隔了两秒后还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我刚才江欣悦了。她……我觉得她真是有病!”然后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到最后已经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这种人不知好歹,不管你做什么,她都只会记得你亏欠那些,看不到你所付出的。就不该管她!”
景焱听她说了一大堆没什么反应。只是拉起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岔开话题,“你哥哥给我办了取保候审,你是想继续在这儿住,还是和我回家?”
沈若初犹自不平,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实在不该揪着这种小事死追烂打给他添堵。便顺着景焱的话回答道:“我和你回家。”
“嗯。”景焱牵着她的手,像是领闺女一样带着她往小区大门走去,“正好我这段时间不能离开b城,也没什么事,可以好好陪你。”
…………
有喜欢的人时刻陪伴身边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然而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沈若初根本无法安心。尽管当事人无比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不知道是不是孕妇激素高,心思容易敏感,她就是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惶恐。
景焱虽然人在家中,但是传回公司的指令却没断过。有关华景的不利言论,在几天之内迅速消弭,被其它新闻取代。只是那日景焱公开承认被拘留后,到底影响不小。为了稳定军心,祁炀这个秘密大股东由暗转明,高调站到台前。所以集团根本还有主营业务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在所难免的,原本准备合作一些公司都退回到观望态度。等案子有了结果再做打算。
自发布会那天之后,景焱又接受了几次审讯。检方的询问模式和内容上一成不变,他基本可以判断,迄今为止,对方并没有掌握全新的有力证据。
只是沈行之这边进展也并不顺利。
虽然没有掌握新的证据,但是在前几次询问的时候,也没有向景焱出示完全的证据,都只是语焉不详断章取义。所以当沈行之真正着手去调查取证后才发现,那一千三百万,根本就是笔糊涂账。
首先是存款。对方简直是绝了,就算如今通货膨胀,一千三百万也算是巨款,可所有的钱统统都是通过存取款一体机存入。半年之内,几乎b城所有的存取款一体机都有记录。并且at上的录像却已经无从查证,无法看到相应时间段内对机器进行操作的人是谁。
然后是转账,全部款项通过网银进行交易。分几次进行,每隔一星期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汇一笔不同金额。直到景焱被调查的两个月前,总共一千三百万。
本以为能够利用的有力证据,如今却成了废弃线索。对方可以说的上是未留下半点儿蛛丝马迹。
这让沈行之感到无比的棘手。
有关审讯是否有诱供或者违规,目前已经无暇他顾。事到如今,最主要的是如何证明景焱清白。于是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笔迹鉴定上。
只是当鉴定结果下来的当天,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开户单上的签名,竟然确认是景焱本人笔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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