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很快就从那破旧的处地中脱出了,远远的驶出了村子,驶出了田野,驶出了那片景色怡人又让人万般沉醉的美景。
在车上苏菲亚告诉穆春一个突发急来的消息,在昨天她接到妈妈电话,说白岚生在印度回国的时候,被海关给扣押了下来,现在她必须要快马加鞭的赶回去。
穆春格外惊愕,突然听到白岚生这个字眼,心口好像被突然揍了一拳,那种沉闷的声音久久不能弥散。他知道,这人已经很久不露面了,不过他也能猜到,一旦他露面,或者听到他的声音或名字,就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瞧!已经应验了。
“什么?”穆春尽力把嘴巴张到最大,“他被关起来了,犯了什么事?”
“可能是和他携带的东西有关吧……”苏菲亚不安的回答道,“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这事你可别对其他人说,会影响他的名声。”
“名声,你真觉得他的名声需要影响吗,”穆春说到一半,看到苏菲亚的脸色有些不对,就立刻调整了一下语调,“我不是说他的名声不好,而是我们应该做一些切合实际的事情,趁时间还赶得上,我们分析一下该怎么调整他的状态吧。”
“他一直都是如此,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要是他不受我哥哥的影响,也许情况会有所好转……”苏菲亚微微低下头来,不过仍看着前方,手里握着方向盘,疾驰在高速路上。
“你是说他还在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你哥哥怎么会把那种东西交给他,用什么……什么骨粉画画,”穆春独自的说道,“我想一个思维稍微正常的人也不会这么想,难道说他没有感染什么东西吗?”
“那种创作方式的确不好,也会让他的思维变得偏离本质,神经很容易错乱;他的交流能力也下降了许多,特别是对待他熟悉的人。”
“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知道,”苏菲亚望了一眼穆春“我不知道医生对他有没有用,不过他确是对那些药物很反感……”
“他吃过药?”
“是的,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苏菲亚继续说道,“我记得那是在美国的一次诊断,对方在神经系统上有很深的学问。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治疗过程中他把旁边的剪刀刺向了那位老教授的耳朵。当时我并不在场,只听说是他们的治疗方式太过特殊,是一种罕见的电击疗法。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对他,不过后来解释教授的耳朵被刺穿完全是白岚生的神经反射,并认为那次治疗是无比成功的,而白岚生也理所当然的成为正常人出院了。”
穆春对这件奇怪的事感到很吃惊,他从没听过关于他的这些有趣的事,与其说有趣毋宁说恐怖。不过穆春更愿意把这么一种事归为有趣,当然,这种想法绝不会让苏菲亚觉察的。不过只有一个问题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电击疗法,似乎在哪里听过……是的!他在电视上看到过,商店里挂的那些项圈是挂在狗脖子上的,一旦他们出了院子也会受到电击。
在闲谈中他们度过了余下的时光,谈话的内容也都是关于他情敌的一些闻所未闻的事。穆春很奇怪一个人如果做出了那种举动,他的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呢?换句话说他们又和精神病患者有什么不同之处呢?那就算是一个刚刚出世最无知的毛头小子也不会那么做。不过,他很快便安慰自己,一件坏事的发生,它的因素是多方面的,这一点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他们在晚上八点的时候赶到了繁华的市中心,这个时候居然下起了小雨,在穆春回到他的个人公寓时,苏菲亚在车上向他挥了挥手,在缭绕的细雨中驾车而去了。
那一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苏菲亚去了哪里,但是可想而知,她除了去她父母那儿又能去哪里呢?如果真去了那儿,会不会见到那可怜又可恨的家伙呢?见了他又会发生什么呢?一连串所有不可描述的种种幻想搅头的穆春头昏脑涨,睡觉的时候差点把眼睛压的都快裂开了,第二天一醒来还感觉有点昏头转向。
现在他不能完全说自己的确在乎某些人,不过那种离经叛道又被所有人反对的感情的确让自己很压抑。他不能忍受这些了,必须马上做出决定结束这一切,要么爱她,要么就恨她,他是这么想,也的的确确这么认为。因为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过,一个死人,或者说,他生前学过哲学——那个人说过:放弃事业选择爱情比放弃爱情选择事业更加需要勇气。对这番话琢磨了一阵之后,顿然发现这是多么痛彻的领悟,而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领会了,心里的自豪又瞬间窜了上来。
他必须马上行动,即使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他也要努力一次。是的,他已经快马加鞭的来到了苏菲亚的画室,但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躲在墙角的马列。他仍旧一副沉思的模样,表情专注的拿着一根长而又细的画笔在倾斜的画板上来回绕着圈,而上面只有简单的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段。穆春得到的解释也总是他常说的那一套长而又难以理解的哲学言论,简而言之,他在研究人脑的无意识活动,所以他的画笔,严格来说是没有任何方向和目的的。
鉴于空荡荡的画室里尚只有他一个人,穆春和他也算合的来,从马列那里他得到了一星半点关于白岚生的消息。
听说他是在印度海关扣押之后又被狠揍了一顿,原因是他拒绝交出违禁品,还他对海关的行为表示不满,提出了抗议。
“你是说他将要带回国的东西有违禁品?”穆春很好奇,便问道,“那他到底携带了什么?”
“动物的血!”
“……什么动物!”
“保护动物以及珍奇动物。”
“怎么会有动物的血呢?”穆春被他的话惊住了,“难道说他杀了动物,然后带回来,我想他再蠢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
“是车吗?”
“哦,穆春,错了,那不是——”马列笑了笑,露出了他洁白牙齿,这是他第一次在穆春面前笑。
“那是什么?”穆春为自己的糊涂感到羞愧。
马列解释说那是一副油画,据说那是用画家的血创作的,围绕着那副油画,还有一段恐怖的故事。他没有再讲下去,而是继续用笔在画板上做无意识的挥动。
大概的了解了白岚生的情况之后,穆春又到苏菲亚的房间去看了一下,发现和新年走的时候一样,一只茶杯的位置都没被挪动过。很显然,苏菲亚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于是他带着失望又离开了那里。
快到晚上的时候他路过沿河路上面的桥,准备往苏菲亚的公寓走去,他看到了许多行人在桥上围成一圈,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穆春费尽力气挤到了人群中间,看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卧在地上。仔细一瞧原来是上次乞讨的那个女孩人,身后有一个吉他和一个破碗。
她的一只脚受了伤,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头发仿佛比上次更糟了,一缕缕毫无秩序的垂在布满灰尘的脸上。从围观群众的对话中得知,原来她是让一个骑车的中年人擦伤的,而现在那肇事者则逃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大家围成一圈把他她给严密保护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仿佛在围观笼子里的动物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小姑娘,你怎么样?”穆春推了推身边的人来到她身边蹲下来,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并把她眼前乱糟糟的头发缕到耳朵后面,“告诉我,你的腿疼不疼?”
女孩用近乎绝望的眼神望着穆春,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到右腿的脚踝上,当她把裤腿提起来的时候,他看到小腿上布满了血迹,有的地方都已经干在了皮肤上。
听到人群中不断传来惊叹声,穆春赶快拨打了急救电话,在救护车赶来之前,穆春用手里的卫生纸和自己的鞋带简单的给他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穆春把她的吉他立在桥的栏杆上,还有用来坐在地上的毯子也叠了叠放在一起,破碗和一盒路人施舍的饼干同样放在吉他旁边。当穆春把小乞丐慢慢扶起来的时候,微弱的从她口中听出了“谢谢”两个字。可以看出她一定是饿坏了,许多人看到她被穆春扶起来,向碗里丢了一些钱便离开了,也有的人留下了一些吃的。让人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位卷毛的黄头发大姐把两百块钱塞到穆春的手里,然后说了一句话:“把她带到医院好好看看,小伙子,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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