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神捕

第275章 国士无双

    
    邰方说这一番话时,再也不是高拱进牢房那会的雷霆万丈,而是侃侃而谈,听得出,邰方喉咙有些发硬了,坐在一旁的高拱心中大为所动,长叹了口气道:“听了邰大侠的这番话,我高拱早已是无地自容了。”顿了顿高拱接着道:“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想当初,邰大侠为了老夫荣登首辅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老夫尚未来得及报答,邰大侠就一去无踪影,想不到今日邰大侠有求于老夫,老夫身为一国首辅,岂能坐视不理,就算为此失去了这一身红袍,老夫也在所不惜!“说道最后,高拱竟然动了真情,摸了摸眼中泪花。
    一旁的邰方早已大为感动,摸了一把眼中的泪花,躬身道:“听了首辅这一番话,我邰方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大人万无一失的坐稳首辅宝座的位置,仇万千的事情,大人还是不用管了,咱们不能因小失大,眼下大人正和张居正那贼斯较紧的在节骨眼上,大人可千万不得大意马虎,不源张居正那贼斯趁机抓住了大人的把柄,在新皇帝面前参了大人一本,那?”
    高拱叹了声道:“想当初太岳曾是我高拱知己,老夫当初因得罪了徐阶而无法在朝中立足,只好告病还乡。若不是邰大侠尽心尽力的帮忙,老夫势必不是徐阶的对手。也许是老天夜眷顾,想不到在老夫告老还乡不到一年,徐阶也因得罪了新皇帝,被下旨格令致仕了,继任首辅是李春芳。太岳因资历尚浅,虽有幸入阁,但在内阁里被阁员赵贞吉瞧不起。便是在这个时候,他通过李春,让新皇帝重新启用了老夫,让老夫掌管吏部以遏制赵贞吉。若不是他,从中调解,老夫虽得邰大侠相助,想荣登首辅且兼吏部尚书无意是难于上青天!”
    “哼,这正是张居正那贼斯的可怕之处,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大人念起当日的情分,好让大人不能一心一意的对付于他!”邰方冷哼了两声道。
    高拱长叹了声继续道:“哎,想不到短短的五年光阴,竟然会让当初两个志同道合的盟友,变成今日的敌人!”
    邰方虽不愿看到仇万千出事,但眼下实乃非常时期,不得不弃车保帅了。眼见高拱一脸的沮丧,朗声道:“大人不必担心,邰某虽说没学过几年麻衣相术,但也能略知皮毛,依邰某看来,大人似乎气数未尽。“高拱一惊,心中同时升起了一股希望,他虽身处高位,但一直留意江湖的一些面相传说,他记得数年前,就有一个麻衣相术之士说他面相奇特,衣服天生的三公之像,当时他将信将疑,直到三年前,邰方成功游说了新皇帝身边的几位太监,加之张居正在一旁协助,他终于等待了皇帝的圣旨,自那一道圣旨飞落郑新后,他就信了那个麻衣相士的话。此刻听邰方如此说来,心中如何不惊呢?他虽知邰方实乃一个江湖人士,但此人的天文地理麻衣相术、无所不尽其极,不由得他不信。
    邰方不待高拱答话,侃侃而谈,朗声道:“常言道,相由心生,大人可否听说过唐朝晋公裴度之事乎?”
    高拱小熟读诗书,却不知这唐朝晋公裴度之事。当下疑惑的摇了摇头。
    邰方不慌不忙,道:“大人不知唐朝晋公裴度之事,可否听说这样四句诗:还带曾消纵理纹,返金种得桂枝芬。
    从来阴骘能回福,举念须知有鬼神。“高拱微微有些脸红,思索了许久,疑惑的摇了摇头。
    邰方微微一笑道:“大人自小熟读圣贤之书,这荒野小调,大人自是没听过。即是如此,那邰某就在班门弄斧一会,将这唐朝晋公裴度之事告知于大人如何?”
    高拱道:“邰大侠请讲!”
    邰方略一思索,朗声道:“这首诗引着两个古人阴骘的故事。第一句说:“还带曾消纵理纹。”乃唐朝晋公裴度之事。那裴度未遇时,一贫如洗,功名蹭蹬,就一风鉴,以决行藏。那相士说:“足下功名事,且不必问。更有句话,如不见怪,方敢直言。”斐度道:“小生因在迷途,故求指示,岂敢见怪!”相士道:“足下螣蛇纵理纹入口,数年之间,必致饿死沟渠。”连相钱俱不肯受。裴度是个知命君子,也不在其意。
    一日,偶至香山寺闲游。只见供卓上光华耀目,近前看时,乃是一围宝带。裴度检在手中,想道:“这寺乃冷落所在,如何却有这条宝带?”翻阅了一回,又想道:“必有甚贵人,到此礼佛更衣。祗候们不小心,遗失在此,定然转来寻觅。”乃坐在廓庑下等候。不一时,见一女子走入寺来,慌慌张张,径望殿上而去。向供卓上看了一看,连声叫苦,哭倒于地。裴度走向前问道:“小娘子因何恁般啼泣?”那女子道:“妾父被人陷于大辟,无门伸诉。妾日至此恳佛阴佑,近日幸得从轻赎锾。妾家贫无措,遍乞高门,昨得一贵人矜怜,助一宝带。
    妾以佛力所致,适携带呈于佛前,稽首叩谢。因赎父心急,竟忘收此带,仓忙而去。行至半路方觉。急急赶来取时,已不知为何人所得。今失去这带,妾父料无出狱之期矣!”说罢又哭。裴度道:“小娘子不必过哀,是小生收得,故在此相候。”
    把带递还。那女子收泪拜谢:“请问姓字,他日妾父好来叩谢。”
    裴度道:“小娘子有此冤抑,小生因在贫乡,不能少助为愧。
    还人遗物,乃是常事,何足为谢!”不告姓名而去。
    过了数日,又遇向日相士,不觉失惊道:“足下曾作何好事来?”裴度答云:“无有。”相士道:“足下今日之相,比先大不相牟。阴德纹大见,定当位极人臣,寿登耄耋,富贵不可胜言。”斐度当时犹以为戏语。后来果然出将入相,历事四朝,封为晋国公,年享上寿。有诗为证:纵理纹生相可怜,香山还带竟安然。
    淮西荡定功英伟,身系安危三十年。
    第二句说是:“返金种得桂枝芬。”乃五代窦禹钧之事。那窦禹钧,蓟州人氏,官为谏议大夫,年三十而无子。夜梦祖父说道:“汝命中已该绝嗣,寿亦只在明岁。及早行善,或可少延。”禹钧唯唯。他本来是个长者,得了这梦,愈加好善。
    一日薄暮,于延庆寺侧,拾得黄金三十两、白金二百两。至次日清早,便往寺前守候。少顷,见一后生涕泣而来。禹钧迎住问之。后生答道:“小人父亲身犯重罪,禁于狱中,小人遍恳亲知,共借白金二百两、黄金三十两。昨将去赎父,因主库者不在而归,为亲戚家留款,多吃了杯酒,把东西遗失。
    今无以赎父矣!”窦公见其言已合银数,乃袖中摸出还之,道:“不消着急,偶尔拾得在此,相候久矣。”这后生接过手,打开看时,分毫不动,叩头泣谢。窦公扶起,分外又赠银两而去。其他善事甚多,不可枚举。一夜,复梦祖先说道:“汝合无子无寿。今有还金阴德种种,名挂天曹,特延算三纪,赐五子显荣。”窦公自此愈积阴功,后果连生五子:长仪,次俨,三侃,四偁,五僖,俱仕宋为显官。窦公寿至八十二,沐浴相别亲戚,谈笑而卒。安乐老冯道有诗赠之云:燕山窦十郎,教子有义方。
    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邰方继续道:“我观大人额阔面头,眉梢长垂、眼如日月且分明,天生的一副位极人臣之相!”
    高拱被邰方说的高心,由衷的赞了句道:“邰大侠真乃国士无双也!”高拱的一番赞叹,邰方眉宇间登时眉飞色舞,继续道:“以我看来,大人不仅气数未尽,还大有作为!望大人好自为之,熟知,气中有命,命中有术,术中有相,大人天生位极人臣之相,实乃上天所定,大人不必过于担心!”
    高拱听罢大笑道:“好一个位极人臣之相,如此说来,老夫看来还真是气数未尽!”
    邰方道:”当然,不过邰某还得送大人一句话,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听?”
    高拱道:”邰大侠只管讲来便是,你我只见不必客气!“邰方微微一点头,道:”江湖上有一句话,无毒不丈夫……还望大人谨记。“顿了顿邰方续道:“平心而论,大人和张居正都是十分能干之人,但大人心直口快,喜怒形于色,而张居正那厮沉深有城府,莫能测也。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望大人好生防范!”
    高拱心中一阵感动,要说刚才对邰方多多少少有些顾虑,毕竟邰方乃是江湖人士,属于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角色,高拱虽和他称兄道弟,但也只是感谢三年前的那份心意,眼下邰方和他促膝长谈,出口的话织成一片,原先有的那点狐疑,此刻早已烟消云算了!“这一晚二人所谈甚欢,不知不觉之中,天以露亮色,邰方眼见谈得也差不多了,自己还身陷牢房,登时浑身不自在,嘟哝着道:”不知大人何时放了邰某?”
    高拱一愣,接着一笑,道:”你看老夫,只顾着跟你说话,到望了正事,邰大侠不必担心,老夫这就命人将你送出去!“邰方道:”如此甚好!那邰某就此告辞!“言罢就此站起身来,朝高拱微微一拱手,就待走出牢房。
    忽然,高拱略一点头道:”且慢?”
    邰方一愣,扭过头来道:”不知大人还有和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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