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末日侵袭2

ACT 269:明俊伟3

    
    
    ACT269:明俊伟3
    “你继续说,之后呢?”苏岚问道。
    “你猜对了,我没有执行。”明俊伟点起香烟,透过缭绕烟雾看着苏岚,道:“负责人给了我一把枪,让我销毁被感染的研究员,我只是安全主管,实验内容无权干涉,某种程度上来讲,我必须去做。如果我不做,另有其他人会接手,而且我也会面临很多问题。我没想到一家化妆品公司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怕你笑话,看见枪的时候,我害怕了,我怕我不照办,他们会连我也销毁。”
    明俊伟话语平淡,苏岚却从中听出了一些意味,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她是明俊伟,一个清清白白的普通人,突然被要求杀掉一个人,猛地发现自己身处迷雾,危机四伏,该如何抉择?
    “你没有销毁感染体,对吗?”苏岚已经陷入了明俊伟的故事之中,此时此刻,对于所谓谜底,苏岚已经不怎么关心了,她只想知道,那种情况下,明俊伟到底是怎么取舍的。
    “没有。”明俊伟点了点头,沉默一阵,哑声道:“这些年,偶尔我也会想起那时的情景,或许,我应该照做的……我同意了负责人的意见,但那个负责人看出我有些犹豫,所以找来了我的副手,让他俩和我一起去做。”
    “两个副手比我年纪小,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都慌了,问我该怎么办。我说按照规章执行,让他俩带着那个感染体,我们四个人走路去了厂区后边的化学废水处理车间。处理车间有大型机器在工作,可以遮掩枪声……实际上我根本不会开枪,那个负责人可能也不清楚古城测试点的级别,误以为我能处理A类事故。现在想想,啧啧,都是命啊。”
    明俊伟扯动嘴角笑了笑,做了个扣扳机的动作,道:“一步错,步步错,A类实验去了B类测试点,而且这样重要的事情,居然就交给我去做了……我猜那个实验组只是知道感染体有危险,但没有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苏岚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我跟助手说,咱们不能做这种事,这是杀人,这是犯罪,他俩也认同我的说法,都是普通人,取人性命这种事,不是闹着玩儿的。”明俊伟苦笑一声,轻轻摇着头,道:“然后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个办法,打算把感染体先藏起来,过不了多久天就亮了,我想实验室的人大白天总不敢杀人吧?结果我们三个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苏岚蹙眉问道。
    “感染体,感染体全程在侧,我们太惊慌,甚至忘了感染体还在身边,虽然穿着隔离服,但并不是听不见我们的话。”明俊伟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咂嘴道:“感染体说话了,跟我们说,不能那样做,必须按照流程,不但要销毁,还要留存遗体,供实验团队研究。”
    苏岚愕然。
    “你也觉得难以置信吗?”明俊伟挑了挑眉毛,盯着桌面沉默了一阵,道:“不过感染体倒是提醒我了,藏起来确实不行,实验组会跟我们要遗体的,我们交不出去,也是麻烦。”
    苏岚表情微变,欲言又止,女人的敏锐嗅觉告诉她,明俊伟似乎略过了一些内容,于情于理,事情不可能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明俊伟眼前浮现着往昔的画面,并未注意到苏岚犹疑的表情,良久,狠狠吸了口烟,道:“然后我杀了两个助手,把他们的尸体丢进了焚化炉,一把火,烧成了灰。”
    “什么!?”苏岚惊愕失声,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茶杯,瞪大眼睛盯着明俊伟,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明俊伟惨然长笑,瘫坐在椅子里,道:“前一刻我还因为要杀人而惊慌失措,下一秒,我亲手杀了相处两年的同事,把他们的尸体烧成了渣滓。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除掉知情人,告诉实验室销毁了尸体,我可以编理由,说自己太害怕,所以一时情急毁掉了遗体。他们能把我怎么着?对不对?总不能因为我销毁了感染体而杀了我吧?毕竟我手上也沾了血,最多炒我鱿鱼,正合我意。”
    “你…”苏岚哑口无言,嘴唇颤了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前边还是云淡风轻,骤然变作腥风血雨,这跨度也太大了。
    明俊伟并没有等她消化信息的意思,似乎厌倦了回忆这些过往,于是加快了讲述:“之后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你应该可以猜得出来。我把感染体藏进了宿舍,然后回到实验室,按照事先编好的理由,谎称销毁了感染体,还带负责人去焚化炉看了看一蓬骨灰。我身上还沾着血,再加上之前的表现,负责人虽然恼怒,但却没有怀疑我,甚至都没有问起两个助手去了哪里,只是说这次实验结束,让我天亮通知上级公司,他们要去进行收尾工作。”
    “我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感觉像做梦一样。”明俊伟的眼神中压抑着异样的癫狂,冷笑出声:“我当时想好了,天亮实验组一走,我立刻离开这里,两个大活人消失不见,不可能不被人察觉,公司或许有背景有能量,但我只是一介平民,免不了要背黑锅。手上沾了血,思维想法也开始发生变化,想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当时怎么会那样镇定。”
    “可惜你的愿景没能实现。”苏岚徐徐吐出一口气,恍然发觉后背居然渗出了冷汗。
    “对,自作孽,都是命。”明俊伟眼神黯淡下去,一口饮尽杯中风雪,慨然道:“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一直留在通讯室等待实验组的结束讯号,我把车都准备好了,只等实验组离开就立即动身……结果如你所想,天还没亮,宿舍楼那边出事了。”
    “宿舍楼距离厂区有一小段路程,科技园区有很多公司,常驻员工的家属都在园区分有宿舍,以前我觉得园区空旷,那天晚上才发觉,这座园区居然有这么多人。”
    “等我赶到宿舍楼的时候,到处都是哭天抢地的人,男人、女人、小孩子,衣服都来不及穿啊,浑身是血,疯了一样,都在喊杀人了,杀人了。”
    苏岚秀眉紧蹙,手心满是湿汗,她看到明俊伟独眼中氤氲的水汽终于决堤,溃散出眼眶,蜿蜒成一道湿痕。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迎着哭喊哀嚎的人群往回跑,想回宿舍……冲进楼里才发现,问题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百倍。楼道里,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就像拍电影洒的血浆一样,脚踩上去很滑,还有种黏糊糊的感觉。我的宿舍在五楼,你能想象吗,血水顺着楼梯往下淌,就好像下水管道裂开一样,我都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你…回去了吗?”苏岚艰难地咽下口水,喉间发苦。
    “没有。”明俊伟摇了摇头,随手拭去眼角水痕,颓唐惨笑:“跑到三楼我就受不了了,我看到好多半死不活的人,都在跟我喊救命,断手断脚的,开膛破肚的,我看到一个酒友,男的,肚子豁开那么大,他自己把肠子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又塞进肚皮,嘴里淌着血,看到我,跟我喊‘明儿啊,救救我老婆,她在那儿。’”
    “我想跑,但是腿软,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我是不是在做噩梦……然后我看见她了。”
    “夏雨?感染体就是夏雨?”苏岚动了动嘴唇,声若蚊呐。
    明俊伟点了点头,双手捂住脸,深深的弯下了腰。
    苏岚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
    “你和她…”苏岚犹豫了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是恋人?”
    “是。”明俊伟抬起脸,嘴边绽出笑意:“她的工作性质特殊,我们没有结婚,也没公开。”
    “所以,你的得知招募消息的渠道也是来自于她?”
    “算是吧。”说出了一切,明俊伟轻松了许多,深吸口气,带着几分玩味的笑,道:“我们聚少离多,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面。有一次我跟她说,要不我去她们单位看大门吧,起码每天都能见到,她以为我开玩笑,说好啊,正好分公司招保安呢。我多问了几句,没有涉及她工作内容的话题,她也没有留意,所以我得到了消息,放下了手里的生意,去当了保安。”
    苏岚全明白了,来龙去脉,事件始末,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其实听到明俊伟杀害助手那里时,苏岚就已经猜到了大概,否则谁会为了非亲非故的研究员,去杀害两个共事的同伴?后续情况苏岚大概能想得到,园区发生意外情况,作为安全主管,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封闭园区,然后通知上级公司以及应急单位,但实验区的安全主管却是明俊伟,两个助手也烧成了渣,那时候的么刚刚杀害同事,又亲眼到爱人变成了逢人而噬的怪物,没有精神失常已经是心理素质过硬,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夏雨因实验事故感染,导致身死尸变,宿舍楼里尽是安眠于梦中的园区工作人员,一场突如其来的血腥屠戮于夜上演,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明俊伟如何说服夏雨藏身宿舍楼,以及怎样杀死同事,这些细节也就无需深究了。如此一来,地下试验场那个夏雨也就解释的通了,对于明俊伟来说,在相同的地点碰到一个同名同姓,并且也被相似理由所困的姑娘,怎么会不勾起那些往事回忆?或许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悔恨,明俊伟想方设法带她逃离囚笼,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个夏雨,却难逃相同的宿命,最终都凋谢在这场浩劫之中。
    回想起初遇明俊伟时的场景,以及那几个月天南海北的奔波……谁能想到这个鞍前马后给同伴挡枪子儿擦屁股,嗜酒如命大大咧咧,没个正形的家伙,竟然会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你说的对,没有谁是清白的,人们都说你的老师他们是罪魁祸首,实际上,如果我听从那个负责人的指示,杀掉夏雨,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苏岚黯然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如果真要追根溯源,责任只会在当权派和RCA,她、明俊伟、夏雨,这些人不过都是生死不足惜的蝼蚁罢了。搅动风云的不是他们,翻云覆雨的不是他们,他们只是承受了恶果,浸染了血泪。
    “事态失去了控制,你当时侥幸未死。”苏岚喃喃自语,想起在小田庄明俊伟说起的往事,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憋闷。
    “我没说完整。”明俊伟徐徐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说我一个人藏在办公室,其实不是。”
    苏岚抬了抬眼皮,疑惑道:“那…?”
    “我和夏雨在一起。”明俊伟笑了,看着苏岚震惊的表情,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在小田庄的时候,那里的村民把感染尸变后的亲人锁在家里。实际上,我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所以,当时逸帆和小金看不下去,我不让他们多管闲事,一方面不想找麻烦,另一方面……我理解那些村民。我懂那种感受,好好的至亲至爱,莫名变得嗜血疯魔,作为不明情况的亲人,我们心痛,难舍,纵然知道他们不会恢复如初,但也不忍彻底让他们消失,腐烂在土里。”
    “我用绳子捆着她,和她躲在办公室里,看着她的皮肤一天天干瘪,变紫、发青,最后就剩一层皮贴在骨头上……我实在不忍心,我去楼道里偷回来一些腐烂的残尸,喂给她,就像喂孩子那样……白天我会撩开窗帘缝隙,让她晒晒太阳,可是没用,夏雨没有了,绳子捆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用负责人给我的枪,送她以终结,之后,我离开了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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