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虚伪之物

    
    午后，通天峰上的一处堆满木柴的院舍之中。
    王小虎正口沫横飞的给常箭、段雷和刘师兄三人讲述着自己与敌交战的英勇事迹。只听他道：
    “嘿！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见齐师兄和小竹峰的陆师姐他们被那帮妖人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于要落败。我当时就急了！”
    王小虎神色激动的说着，甚至还抽出宝剑挥动演示，他在室内左突右刺，口中还振振有词。
    “我当时提着剑就上去干了！ 我一个人与他们大战了最少三百回合，后来虽然受了点轻伤，不过好歹是将那几个妖人结果了....唉，说起来真是有些惭愧。”
    说到此处，他轻轻摇头，口中啧啧。 看上去一脸的意犹未尽。
    三人听着他如此来劲的说着，都是静静的听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各异。
    常箭端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笑意的看着他瞎掰，也不打断，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冲血，显然是强忍笑意。 师兄段雷则比他好些，只是双手抱胸，斜眼睥睨，不置可否。
    而身材颇为高大魁梧的刘师兄背倚墙壁，一脸的怀疑模样，见王小虎说的愈发起劲，他不禁用质疑的口气道：
    “那这么说，王大仙人您自己就把他们几个人的活儿都给干了？”
    “唉，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也....”  王小虎低头叹息道。
    “噗！ 哈哈哈哈。”
    常箭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小虎面上一急，忙道：
    “有什么可笑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
    刘师兄丝毫不给面子的反驳。
    “是，是。....我们差点就信了!”
    常箭听到这话登时又是噗嗤笑了出来。
    王小虎：
    “.......”
    师兄段雷这时插嘴道：
    “别人且不谈，那齐昊和陆雪琪二人都是玉清境八、九层的修行，连我都不敢说能胜过他们。就凭你那点微末道行，还能替他们出头？”
    段雷在通天峰上的排名仅次于萧逸才，无论是修为还是资历都是名副其实的‘二师兄’。以他玉清境第七层顶峰的修为，说这话倒也不算夸大。
    可王小虎仍自强撑道：
    “你...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他们啊！”
    “得了吧你！”
    “......”
    常箭看王小虎窘迫的样子，面上不禁一笑，正想着帮他说两句话。但就在此时，从门外忽地传来一个弟子的声音。
    “常箭师兄在么？”
    屋内四人同时一愣，常箭站起身来，朝屋外喊道：
    “什么事？”
    外面的声音道：
    “萧逸才师兄说找你有些小事，请师兄你去他那儿一下。”
    常箭先是看了一眼段雷，然后对外回答道：
    “知道了，这就过去。”
    段雷对他道：
    “嗯，早有消息传来。因为那个张小凡的事情，天音寺的人三日之后要登门问罪。萧师兄这时候让你过去，向来是准备接待的事项。”
    听到此处王小虎脸上不禁微微变色，但是却没人注意到他。
    常箭点了点头。
    “嗯！我估计也是。 那既然如此，小弟就先过去了。”
    他说着起身。
    而段雷也是跟着站了起来，只听他对靠墙的刘师兄道：
    “既然如此，咱们俩也走吧，小师弟旅途劳顿，且让他多休息休息。”
    就这样，三人前后都走了出去， 王小虎慢慢的坐回里面的床榻之上。 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沉重。
    一想起提及张小凡的事情，让他本来和师兄们相聚的欢喜心情登时被扫的一干二净。
    早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听到不少传言，其中大多是说大竹峰的张小凡是魔教派入青云的奸细云云。
    对于张小凡的为人，虽然与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仅凭与他在死灵渊下的那一场同生共死的短暂经历，他就坚信着并且肯定对方那高洁善良的品质。
    因此，对于‘魔教奸细’的这等荒诞说法，王小虎是极为愤怒的。
    不管是大梵般若也好，嗜血珠也罢，尽管这些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但是王小虎仍然坚信着自己的看法。
    “他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一定是的！”
    ——死灵渊下
    ——黑水玄蛇
    尽管已经过去了好久，但是一想起那时的场景仍然让他血潮激涌，心头火热。
    一个决定在心中渐渐清晰。 王小虎攥紧了拳头，暗暗用力。
    隔日正午
    常箭走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之上，向着通天峰弟子起居的后山房舍走去。
    常箭入青云门中已近百年，是以资历极深。 但尽管如此，他平日带人却仍是谦逊有礼，从没有给人带来过倨傲的印象。
    但今日不知怎的，路上时有不少年轻弟子与他相遇攀谈 但他竟无一理会。只是脸色深沉，低着头向前走去。人们见他举止与往日大异，都以为他心有怒气，因此都不敢多问。
    过了大约片刻功夫，常箭走到了一处堆满木柴的院子门前。 他刚想迈步走进去，但是迈出的左脚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
    常箭低着头，面露思索神色，仿佛在迟疑着什么。
    ——而院内的木质屋门之后。
    王小虎在屋内来回踱步，神态踌躇，像是在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
    如此片刻之后，他突然咬牙，脚下猛地一跺，口中狠声道：
    “怕个球，豁出去了。”
    说着“砰”的一声摔门而出。
    然而刚一出门，却正好见到常箭站在院外。
    王小虎脸上一愣。
    “师兄，你怎么来了。”
    常箭看着他，眼中有些许复杂。
    “你...能陪我走走吗？”
    不知怎的，王小虎觉得常箭今天有些古怪，但是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此刻心中惦记着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王小虎脸色有些为难。
    “我...我正想去掌门那儿，师兄你有什么事不能.....”
    然而常箭却随即道：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既然如此...那好吧。”
    王小虎轻轻点头，随后由常箭带路，二人向着通天峰前山走去。
    二人路过玉清殿，来到碧水潭边。虽然走得很慢，但常箭却没有停顿的意思。
    走过碧水潭之后，便是青云六景中的虹桥。
    斜伸向上，没入白云深处的虹桥如矫龙跃天，气势孤傲。在细细水声衬托下，随着阳光照耀，整座桥都散发七彩颜色，绚丽缤纷，美焕绝伦。
    常箭一步当先踏上虹桥，自顾的向前走去。 王小虎见他路上一言不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有多问，跟上了他。
    二人自虹桥而下，径直穿过过云海广场，沿着青石小径下山而去。 最后来到通天峰山脚下的一处偏僻溪流边，常箭这才停下了脚步。
    他在溪边寻了一处干净的土地做了下来， 随后对王小虎招手示意。
    王小虎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这一路上憋在心中的疑惑临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句简短的问话。
    “师兄，你...是不是有心事？”
    常箭竟没有回答，他静静的注视着青澈溪流中嬉戏的鱼儿，眼神似有些出神。
    看他今日如此反常的样子，王小虎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不由得轻声的有说了一句。
    “师兄？”
    这回常箭终于开口了，但却没有回答王小虎的问题，他的语气有些飘忽。道：
    “你...还记得这里么？”
    王小虎脸上一愣，随即双目四下扫视。
    “这里， 这里怎么了？  不就是山脚下么？”
    常箭仰头看天，目光中带着深远。
    “你不记得了么？当年，我就是在这里，把你带上山去的。”
    王小虎恍然大悟，五年前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这下再四下看去，登时感觉到一股怀念的岁月气息。
    “啊，我记起来了。当年我一心求道，在这通天峰的林木间迷了路。我还记得，那时的我已经饿了好几天，最后若不是师兄你发现了我，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常箭微微一笑，偏过了头看着他，话音中带着些许调笑。
    “说起来，你那时候衣不遮体，蓬头垢面的样子，活像个小叫花子。 ”
    王小虎脸上不由得一红，尴尬的笑了笑。
    常箭又将目光转向了溪中鱼儿。
    “那时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他这话说着，嘴里不由得又发出一声感叹。
    “啊！ 真的是转眼光阴...”
    王小虎慢慢低下了头，眼中似也闪过往昔的点点光阴，心潮涌起。
    那个指点自己修行、关心自己的生活、处处都为自己操心的身影。
    那个批评自己，鼓励自己，爱护自己的师兄。
    想起了，那柄虽然只是以凡铁铸就，但却承载着他对自己深深期望的礼物。
    如今还能清晰的记起，他将那柄长剑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脸上那鼓励的笑容。
    可惜的是，当时的自己却根本没有察觉到那其中蕴含的珍贵。
    一想到那时的自己表露出来的孩子般的幼稚和浅薄，就让王小虎不禁感到深深的羞愧。
    想到这王小虎的喉咙突然有些发堵，但他还是努力抑制住了喉头的颤抖。 有一个问题，他无论如何都想当面问他。
    “师兄。”
    “嗯？” 常箭转过头看他。
    王小虎低着头，没有看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