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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早从白天黛芙妮对自己的态度中看到端倪,至于自然之敌?嗤——夏洛特暗笑一声,他现在可不仅仅是自然之敌那么简单,认真算起来,什么公正之敌、暗影之敌、谎言之敌、知识之敌或者随便什么之敌他都是。
总而言之,若这是在游戏世界,那他在神祗中的声望绝对刷到了险恶。
黛芙妮见吓他不住,原本严肃的脸色变得略带不耐,“啊,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当回事。算算你这人渣出道以来的功绩吧,深渊恶魔被你得罪了,五色龙王和布鲁诺也得罪了,暗影女王阿尔薇拉对你恨之入骨,前一阵你在北方冰原和埃罗萨大杀四方,在斯泰厄活动的大小教会也恨不得你去死。这可真应了那句呢语,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夏洛特暗想,你好歹也是一族公主,怎么几年不见,你变得越来越俗气了?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黛芙妮见了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又咕噜咕噜灌了口果酒,皎洁无暇的脸上便浮上了一抹俏丽的红润。她斜睨着夏洛特,问道,“你就不打算问问我的想法?还是说你以为我一定会顾念往日情份,不会对你出手?”
夏洛特暗想,真难缠啊!但表面上却带着笑容,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黛芙妮哼了一声,白了夏洛特一眼,那一瞥间带着少女的娇俏,让夏洛特也禁不住心脏一跳。
“算你运气好!我老师佐伊对你没有什么成见,前一阵的议会上,老师还亲自参加,说服族人们暂时不对你出手。”黛芙妮看到夏洛特蹙起了眉,心情便莫名地开心了许多,又恐吓道,“记住,是暂时!”
夏洛特却根本没想过森林精灵的威胁,正所谓债多了不愁,如今他得罪的教会数不胜数,难道还担心多了个森林精灵不成?他也不奇怪佐伊会替他说话,只是,佐伊前阵子去了花语森林?
他本能地察觉到一些改变。
“佐伊陛下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夏洛特连忙问道。
这话问出口后,黛芙妮虽然很快借着饮酒的动作掩饰过去,但仍能明显察觉到一丝慌乱。不过这位公主殿下和夏洛特的那位傻妹妹截然不同,若论演技,实在堪比剧院中的名角。
“也没什么,只是说了点关于神谕的看法,他似乎对你被指认为自然之敌有些不同意见。”
其实真实情况是,佐伊安慰黛芙妮不要胡思乱想,他对夏洛特没有丝毫成见。当时他的安慰让获知神谕后的黛芙妮总算放下了心,连续半个月食欲不振的她当天连吃了十来颗果子。
当然,这事可不能让夏洛特知道,不然他还不知会怎么耻笑自己呢!黛芙妮心想,又借着饮酒的动作小心翼翼观察夏洛特的表情。
他看上去没有察觉,在那端着果酒蹙眉思索。见到他那副模样,黛芙妮在松了口气地同时又忿忿地骂了一句‘呆子’!
“什么?”夏洛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道。
“没什么!”黛芙妮没好气地摆摆手,“我是想提醒下你,学学你家伯伦特表兄吧!看看人家,那才叫真正的一国之君。不仅富有远见卓识,而且拿得起放得下,所谓明君也不过如是吧?啊!真是一个优秀的人类男性啊!”
你口中那个人类男性曾经还是帝国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呢!你要是早几年看中了他,看他不把你那双大长腿给舔折!夏洛特暗想,但考虑到如今伯伦特命不久矣,他实在没那个心情吐槽,只是朝她翻了个白眼。
但这个动作却让黛芙妮觉得扳回一城,她心情复又开朗。但很快,她又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拍着夏洛特肩膀道,“所以,多学着点吧!身为王者总得学会妥协,可别再像以前那样四处树敌了啊!”
你以为我想到处树敌吗!?我本来还只想当个埃罗萨的纨绔!
夏洛特莫名地烦躁起来,他抬头看向黛芙妮,但却从她那淡金色的双瞳中看到了一抹忧虑。这时,他立刻反应过来,黛芙妮的立场十分尴尬,她在担心有朝一日真会与自己兵戎相见。
于是,那烦躁的心情莫名地平静,转而化为一股难言的伤感。
他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好!”
黛芙妮何等聪明,只从那一瞬间夏洛特的情绪转变中就看出端倪,她心底叹息一声,强颜欢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快点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类男性吧!时间不早,再不回去要是被精灵卫队给发现了可大大不妙,我先走了!”
她说完,又犹豫了下,给自己再倒了一点果酒,举杯道,“为我们再次重逢干杯吧!”
“也为下次相见干杯!”夏洛特预祝道。
玻璃杯碰出清脆的声响,黛芙妮将杯子放在桌上,转身潇洒地走向露台,很快,她就消失在月色之中。
夏洛特坐在椅子中交叠双手,苦涩地闭上双眼。
他想,黛芙妮,我宁愿永远都见不到你。因为等下次相见时,或许我们就是兵戎相见的仇敌了!
当天深夜还发生了另一件事,帝国的西部雄鹰、洛森特的智慧王在病榻中逝世。当午夜时分,沉闷的钟声将夏洛特从睡梦中惊醒时,他立刻意识到那位自己可敬的兄长永远离开了人间。
他或许曾与自己有过分歧,但从小到大,若论谁最理解自己,唯有这位曾经的花花公子、如今洛森特的智慧王。
夏洛特在黑暗中点燃一根烟,默默地坐在床头吞云吐雾。内心深处涌出强烈的痛苦,但奇怪的是,泪腺却像是病化了般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他听着王宫中那肃穆沉重的钟声,黑暗中唯有香烟的那点暗红明灭不定,夏洛特暗想,若果成长的代价就是失去哭泣的能力,那这可真够可悲的……
那根烟抽完,房门被人敲响,一名骑士向夏洛特告罪,怀着沉痛的心情说道,“洛森特大公刚刚逝世了!”
夏洛特平静地点点头,他将贵族外套穿上,仔仔细细地在镜子前抚平衣服上的皱纹。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简直刷新了夏洛特平生花在打扮上的记录,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过身径直走向门口。
“走吧,去给我的表兄送行。”
这一夜,又一颗璀璨的晨星在这乱世中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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