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越抿了抿唇,闷闷地说道:“你别意气用事好么?这事关你的性命!”
“哪怕让我去娶别的女人?”周睿安嘲弄地反问道。
小福子看了洛北一眼,这个情况他们要不要劝一劝啊?洛北却低垂着目光,一言不发,小福子怔了一下,也立刻低下头,心里暗道,洛哥可真是狡猾呀。
江清越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重重地颌首:“是!哪怕让你去娶别的女人!只要能救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周睿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刚要说话,却突然捂住了胸口,脸色也一阵发白。
江清越急忙扶住了他,急切地说道:“周睿安!你怎么样?”
如果刘敏在这,一定又要大惊小怪,江清越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讳?
周睿安握住了江清越的手,似乎这样才能让他舒服一些,江清越望着如此辛苦的周睿安,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的痛意。
江清越扶着周睿安躺下,转过头,拿起了玉玺。
“公子!”洛北忍不住唤道:“要不,要不再想想办法吧?我让老刘去把陈宝宝给抓起来,我就不信,还问不出来了!”
小福子也连连点头:“是啊,江侍卫,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江清越摇了摇头:“蛊虫这种东西我们都不了解,尤其是像‘君莫愁’这样的,谁都不能保证它会对皇上的身体造成怎样的影响,宜早不宜迟,事关他的身体,我们不能冒险。”顿了顿,她冷笑了一声:“再说,左右不过是个女人,摆在后宫里,怎么样可由不得她!”
洛北和小福子面面相觑,看着江清越嘴角的冷笑,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女人果然都好可怕啊!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江清越确实是个女子了!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江清越便不再迟疑,抬手便在圣旨上盖上了玉玺。
洛北和小福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希望皇上醒过来的时候不要怪罪他们啊。
江清越拿着圣旨出了宫,一出去,就看到林哲远在宫门口一脸焦急地等着她。
林哲远看到江清越急忙迎了上来:“清越,你总算是出来了!”顿了顿,他看了看四周,把江清越拉到了一边:“我刚才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朝中有不少大臣见皇上昏迷不醒,认为皇上……不行了,怕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江清越眉头一沉,这也是她这么着急要答应陈宝宝要求的原因,周睿安是众目睽睽之下倒下的,他的病根本瞒不住,难免会让人心浮动,如果周睿安一直无法康复,这些大臣怕是要起了别的心思。
周睿安膝下没有子嗣,但宗室可还有不少的周氏子弟,更何况,还有二皇子呢。
想到这,江清越心中便是一凛,会不会这也是废后的一步棋?周睿安蛊虫发作了,二皇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翻盘?毕竟二皇子出身正统。
江清越想到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她对着林哲远道:“你放心,皇上不会有事的。”
林哲远听到江清越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稍微放下了心。
江清越又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进宫一趟。”
林哲远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情要吩咐,便也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说啊。”
江清越点了点头,大步地向宫门走去。
江清越去而复返,让洛北和小福子都有些意外,江清越把林哲远带来的消息跟二人说了。
小福子一脸气愤:“我就说二皇子不是个好东西!狼子野心!原来是在这等着呢!”顿了顿,他一脸惊恐地说道:“说不定皇上的蛊虫发作也是他搞的鬼!否则好好的,皇上怎么会突然发作了呢?”
周睿安的心性何其强大?当初他能控制自己的思想,来抑制蛊虫,现在一切时过境迁了,却突然发作,这本身就不合乎情理。
江清越眉头深锁:“这样,洛北,你先让刘敏去城中把二皇子勾结鞑靼人的事情宣扬出去,尤其是城门前的大战,这事刘敏知道,说的越惨烈悲痛越好!”
洛北怔了一下,便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是!”
二皇子勾结鞑靼人,这件事之前闹的就沸沸扬扬的,如果二皇子真的是心怀不轨,想趁着周睿安蛊毒发作做些什么的话,那么只有利用舆论,如果百姓们知道柳州发生的事,一定会引起众怒,二皇子也会有所顾忌。
江清越继续说道:“还有,给苏老将军写信,让他派人来给皇上探病!”
洛北点了点头,不禁赞许地说道:“还是公子想的周到。”
苏良义手握重兵,只要他支持周睿安,那些观望的大臣就不敢轻举妄动,别看周睿安现在病倒了,可是柳州还有一个苏良义呢!这也能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一个警告。
小福子第一次见到江清越这么运筹帷幄的模样,不禁一脸期许地看着她:“那奴才呢?江侍卫不用客气,您尽管吩咐吧!”
“你?你好好的守着皇上,还要掌控好宫里的人,宫里不能乱!”江清越当机立断地说道。
当初废后就是掌控了皇宫,才差点就逼宫成功了,周睿安在宫里,皇宫绝对不能乱。
小福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江清越安排好这一切,这才带着圣旨出了宫,她得去找陈宝宝。
小福子看着江清越离开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
洛北斜睨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公子的厉害吧?你刚才还埋怨她呢,说皇上都病倒了,她都不能在一边照顾,会伺候人的姑娘那么多,哪个能做到像公子这样?”
之前江清越毫不犹豫地出了宫,小福子心里还有些不满呢,觉得周睿安都变成这样了,江清越居然都不留在宫里照顾周睿安,反而还要出去乱跑,亏皇上对她一往情深。
可是就像洛北所说的那样,能留在周睿安身边贴身服侍照顾的人那么多,但能在周睿安倒下的时候,为他捍卫住这大好江山的却只有江清越。
他们皇上的眼光向来极好,他看上的姑娘,那么特别,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江清越带着圣旨去找了陈宝宝,陈宝宝一拿到圣旨,眼神便是一亮,她紧紧地抱着圣旨,状若癫狂。
“我终于等到了,我就知道!我一定等得到的。”陈宝宝眼神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喜悦。
江清越神色凛然,冷冷地说道:“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也别忘了你的承诺!”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告诉我解蛊的方法!”
陈宝宝摇了摇头:“还不行。”
江清越勃然大怒,手直接捏住了她的脖子:“你想要反悔?”
陈宝宝干咳了两声,这才说道:“我怎么会反悔嫁给他?我只是想要大婚过后,一切尘埃落定了,到那时我一定会救他的!”
江清越冷冷地说道:“他现在还病着,如何大婚?”
“就是因为病着,才应该要大婚啊!”陈宝宝冲着江清越笑了笑:“皇上病重,这个时候自然应该用冲喜来为皇上祈福,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江清越眼神微凛,陈宝宝继续说道:“我要风风光光的正大光明地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江清越的手忍不住缓缓收紧,可是陈宝宝却面无惧色,依旧微笑地望着她,就像是知道她一定不会杀她。
江清越盯着他半响,最后才愤愤地松开了手。
江清越从陈宝宝的手里把圣旨抢了过来,转身就走,陈宝宝不舍地看了圣旨一眼,急声说道:“你快点安排呀,我担心他等不了太久了!”
洛北按照江清越的吩咐,让刘敏在城中大肆宣扬二皇子勾结鞑靼人,害的柳州城破,守城军为了保护百姓浴血奋战,刘敏手下能人众多,他又是亲身经历了这场大战的,把当时的场面描述的淋漓尽致,宛如亲见。
一时间,京城的百姓们对二皇子皆是义愤填膺,到处都是痛斥二皇子的声音,如此一来,心怀不轨的大臣们本想扶持二皇子上位,可是还没等有所动作,二皇子便已经失了民心。
二皇子得到了消息,听到外面的传言,怔忡了一下,旋即涩然地笑笑,周睿安昏迷不醒,洛北等人虽是能干,却是群龙无首,能想出这样法子的,根本不作他人之想,一定是江清越想的法子。
她到底,是为了那个人,亲手的舍弃了他。
二皇子闭了闭眼,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舍弃了大好江山,一次又一次,甚至为了她背弃了自己的亲人,可是到头来,她却没有感动过,当他和周睿安发生冲突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他。
是他做的不够多,还是他不够好,为什么她连犹豫都不曾犹豫过?她从来都没有选择过他。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是不是也应该放弃了?
二皇子捂住胸口,眼神却是一片寒霜,宛若月光。
江清越回去之后跟洛北等人说明了这个情况,刘敏气得。
“简直岂有此理!”刘敏怒声说道:“她把我们皇上当什么了?!”
小福子是周睿安的坚决拥护者,闻听此言,急忙说道:“只能说陛下太有魅力了,太吸引女子喜欢了!”说着他看了江清越一眼。
只是他们皇上这想吸引的没吸引到,不该吸引的倒是死心塌地。
洛北也看了小福子一眼,皇上还昏迷不醒,他就敢这么给皇上上眼药?
江清越眉头一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了,既然她要婚礼,那就给她一个婚礼!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皇上!”
周睿安自从那日陷入昏迷之后就没有再清醒过了,现在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江清越看向了刘敏:“二皇子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动静?”
刘敏道:“我已经又加派了一倍的人手派人盯着二皇子府了,府内也布置了暗哨,之前没有上书弹劾二皇子的大臣我也都派人盯着了。”
江清越认为,二皇子在朝中一定还有大臣支持他,否则他勾结鞑靼不可能这么顺利。
二皇子事情败露之后,很多大臣都上书要求严惩二皇子,刘敏便反其道而行之,那么没有上书的大臣便很有可疑了。
江清越点了点头,又问道:“方明坤呢?”
二皇子勾结拓跋刚,方明坤在其中功不可没,这个人心思阴毒,江清越不希望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差错。
提到方明坤,刘敏眼神却是闪了闪,最后摸了摸鼻子说道:“方明坤这个人太狡猾了,我从回京城之后就一直在找他,但是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方明坤不止狡猾,还很阴毒,以前他还绑架过江清越,本来刘敏想这次好好招待他,没想到竟让他给跑了,刘敏心里一直觉得愧疚。
小福子和洛北一起不赞同地看着他。
刘敏不禁叫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也不想放他走啊!”
江清越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个人手段狠辣,为人又很歹毒,抓不到他,我一直不能放心,”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事不宜迟,我已经让礼部开始筹备婚礼,尽快大婚!”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里都是有些沉重。
小福子不甘心地说道:“一定要这样么?皇上,皇上还是第一次做新郎官呢!”
之前周睿安两次选秀,都是为了江清越,可是阴差阳错的,都没能娶到江清越,最后却便宜了陈宝宝,让她当了新娘,小福子自己都觉得怄火,如果以后周睿安醒过来,不一定怎么觉得堵心呢。
江清越瞥了他一眼:“现在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么?是皇上的性命重要,还是一个婚礼重要?”
小福子瘪了瘪嘴,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就是觉得憋屈么。
洛北暗暗地瞪了小福子一眼,然后转过头对江清越道:“既然陈宝宝也都说了,是为皇上冲喜,如今皇上又昏迷不醒的,那么婚事一切从简,她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洛北觉得小福子真是没有眼色,当着江清越的面儿抱怨这个,不是给江清越的心里添堵么?周睿安娶别的女人,最难受的人是江清越才对。
小福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不是还有张琦?当初张琦跟陈宝宝不是有勾结么?我们去问问张琦,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呢?”
江清越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事,陈宝宝不可能告诉他,现在就算找张琦,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顿了顿,她又看向了洛北继续说道:“婚礼的时候,都警惕着点,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完,她忍不住拧起了眉头,一脸忧色。
洛北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打起精神来,来应对这次没有人觉得喜悦的婚礼。
刘敏还是不死心,去找了张琦,把现在的情况跟张琦说了。
自从周睿安回到京城之后,张琦便已经彻底失了周睿安的信任,他的大内侍卫统领一职也被洛北取代了,张琦没想到自己算计了一圈儿,最后连他的位置都没保住。
不过周睿安对于以前跟随他的下属还算是宽容,就算革了他的职,但好歹给他保留了一些体面,并没有将他一撸到底,只是这样的境况,对于心高气傲的张琦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所以,当张琦知道,自己被陈宝宝利用,而现在陈宝宝为了嫁给周睿安,甚至不惜要伤害周睿安的身体的时候,张琦又气又怒。
他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是因为陈宝宝,没想到陈宝宝最后居然敢把手伸向了周睿安,这对他来说不可能原谅的。
不过张琦瞬间又想到了一件事,说不定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如果他能在周睿安这次的危机中发挥作用,立下大功,说不定等周睿安康复之后,会重新重用他也说不定?
想到这,哪怕张琦对解蛊方法一无所知,不过他还是故作沉吟地说道:“我倒是听陈宝宝说过她留有后手,很是神秘的样子,你也知道,我以前曾去过几次她家,有一次无意见撞到,她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我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可疑。”
刘敏皱了皱眉头,现在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是他们的希望,如果可以,他们也不希望让周睿安去卖身救命啊!
张琦见刘敏一脸犹豫,便继续说道:“我可以去找陈宝宝,我这次被皇上撤职,皇上不再信任我,陈宝宝对我肯定放心,不会防备我,我去找她,说不定能有收获呢?”
刘敏一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辛苦你了。”
张琦苦笑着说道:“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为主子效力,舍了我这条命去又如何?只要能救主子,我做什么都愿意!”
刘敏见他说的真情真意,不禁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和张琦一样,都是在周睿安最艰难的时候跟随他的,当年的他们,过的是如履薄冰,看着周睿安步步为营的算计,才走到今天。
本来以为周睿安登基之后日子就会好过了,没想到他们自己内部又出了问题,他们也算是一个阵营的战友了,看着以前的老战友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刘敏也委实不忍心。
更何况,张琦对周睿安确实是忠心耿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也有一些自己的小私心罢了。
刘敏决定给张琦一个机会,让他去探探陈宝宝的口风,不过他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刘敏的身上,婚礼也还是要照常举行的。
因为是给周睿安冲喜,大臣们也没有反对,虽然哪怕是冲喜,愿意的姑娘也排着队,不过周睿安亲自下旨,还是让大臣们无话可说,冲喜就冲喜吧,看看情况再说。
在各方带着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婚礼的日期很快就定好了。
因为陈宝宝只是以冲喜的名义嫁进皇宫的,并非一般的选秀纳妃的程序,所以这场婚礼极其的简单。
婚礼是在晚上举行的。
礼部派了礼教嬷嬷去了陈府,简单地给陈宝宝介绍了冲喜的礼仪,陈宝宝对此不以为意:“我可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这些事我会不知道?”
礼教嬷嬷想了想,沉默了下去,这话真的反驳不了。
陈宝宝今天的心情非常好,看着礼教嬷嬷,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好了,都随你们吧,谁让本姑娘今天心情好!”
礼教嬷嬷看着她,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屑,这姑娘不过是冲喜的,连个正经的分位都没有,而且如果周睿安好不了,说不定进了宫就成了寡妇,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就在陈家开始准备的时候,江清越也到了陈家。
陈宝宝正在梳妆,虽然她并没有新娘真正的凤冠霞帔,但是也是一身红色嫁衣,她尽量让自己装扮的漂亮一些。
江清越走了进来,随意地挥了挥手,一屋子的丫鬟嬷嬷便都退了下去。
陈宝宝看到江清越的作态,不屑地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你想要的都给你了,解蛊的方法呢?”江清越问道。
“你急什么?这婚礼不还没完成么?等完成了之后,我当然会告诉你。”陈宝宝漫不经心地说道。
江清越却是上前了一步:“谁知道你的方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你是在说谎,宫里还要多养一个废物不成?”顿了顿,她眯起眼睛,怀疑地盯着陈宝宝:“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解法,只是在骗人?”
“我当然知道!”陈宝宝站了起来,激动地叫道:“是废后亲口告诉我的!”
她马上就要嫁给周睿安了,这是她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实现了,谁都不能阻挡她!
江清越当机立断地说道:“那解蛊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陈宝宝看了江清越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首先,要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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