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安是想成亲,不过瞬间便皱起了愁眉,“你说得轻松,今天清越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她那是想要成亲的意思么?”
说到这个,周睿安便觉得自己命苦,想想看,两次选秀,他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安排的妥妥当当,结果却都出了乱子,怎么就不能让他顺顺利利地娶个妻呢?
最后周睿安觉得,这大概就是好事多磨了。
小福子想了想,给周睿安出馊主意:“皇上,您想想看,连二皇子的阴谋您都能洞察,还能算计了他,娶个妻,那对您来说还不是小事么?”
小福子对周睿安一向信心爆棚,在他看来,周睿安英明神武,长得又俊逸非凡,应当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凭什么江清越就看不上他们皇上了?他们皇上到底哪里不好了?
小福子可为周睿安不平了。
洛北睨了小福子一眼,觉得他当真是天真,提醒他道:“什么娶妻?那叫入赘!皇上可是早就准备好嫁妆,准备随时入赘的。”
小福子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地向周睿安看去,希望周睿安能够反驳洛北。
周睿安一脸烦恼:“别说了,现在就算是入赘,她也不见得愿意了!”
连入赘都被嫌弃了!小福子悲愤欲绝,他们的皇上都已经委曲求全到这个份儿上了么?!
这是何其残忍的真相?
洛北提醒周睿安:“皇上,您之前可是下过旨意,要立江公子……啊不,江姑娘为后的,圣旨已下,君无戏言,岂容她不同意?到时候把人娶进宫里来了,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由着您么?”
洛北叫江清越公子叫顺口了,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看到周睿安和江清越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以为他们主子断袖了,还伤心又担忧过好一阵子,每每想起,当真是不堪回首。
周睿安有些迟疑:“这,这能行么?你不知道我们家清越的性子,那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朕就担心逼得狠了,让她产生了反效果,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洛北想了想,然后才道:“不会的皇上,依属下看,姑娘对您不是没有感情的,她也肯定是舍不得您的,现在嘛,不过就是姑娘家闹闹脾气罢了,您好好的与她道了歉,而且就算她还生气,也要顾忌一下您身为皇帝的颜面啊!姑娘可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到时候为了全了您的脸面,肯定也是会同意的!”
周睿安迟疑了一下,总觉得这是在逼迫、在威胁江清越,可是能娶到江清越的念头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这样的念头,一切的顾虑都被他放在了脑后。
“好!”周睿安当机立断地说道:“你去吩咐礼部,让他们即刻准备立后大殿!朕也该是时候立后了!”
洛北重重地颌首,心里暗道,他们主子总算是硬气了一回,希望可以保持得住啊!
不过当洛北去通知礼部尚书,周睿安要立江清越为后,让他准备立后大典的时候,却遭到了礼部尚书的坚决反对。
不止是礼部尚书,那些在婚礼上受了惊吓又中了的毒的大臣们,一听说这事,都顾不上养病了,纷纷拖着病体开始写奏折上书,请周睿安收回成命,江清越的身份实在不宜为后。
江清越先是宣德帝的女儿,而宣德帝又是害死晋王的凶手,可以说,两人是杀父仇人的关系;而二皇子才刚刚又图谋不轨,虽是未遂,但他是江清越的哥哥。
江清越与这么两个人关系匪浅,这样的一个女子,如何堪当得皇后重任?!
而且看现在的这个情况,周睿安对江清越也是用情至深,万一周睿安迷恋江清越,到时江清越若是迷惑周睿安成了一代昏君,又该如何是好?
太危险!实在是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有的大臣们玩命的上奏折,为了逼迫周睿安收回成命,诸位大臣们可以说是众志成城,甚至都开始排班跪在养心殿外。
周睿安没想到,有一天,他要娶江清越最大的阻碍不是江清越,而是自己的大臣,而且这些大臣还是被他饶过一命的!
周睿安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房里,小福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周睿安冷声问道:“他们还跪着呢?”
小福子怯懦地点了点头,然后才道:“听说上午已经有三位老大人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周睿安听到这,刚想要冷笑说一句活该,小福子就接着说道:“不过马上就有大臣给补上了,”顿了顿,他忍不住说道:“跪得整整齐齐的呢,在养心殿外,真容非常规整!”
周睿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小福子立刻不敢开口了。
周睿安冷哼一声说道:“朕看这些人就是吃得太饱!事儿又太少了!才让他们这么闲,都管起朕的私事来了!”
小福子缩了缩脖子在一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周睿安一眼,想了想,却还是没敢开口。
周睿安瞥了他一眼:“洛北和刘敏呢?”
“哦,刘统领正在处理刘大人的后事,洛哥去安排陈宝宝了。”小福子急忙说道。
周睿安皱了皱眉头,怒声说道:“关键时刻用人的时候他们都不在!朕要他们何用?!”
小福子嗫嚅了一下,一脸纠结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了:“皇上,您在这为了婚事着急上火的,奴才可是听说,这几日江姑娘都是守在二皇子外的!”
周睿安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这次二皇子图谋不轨,江清越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她并没有帮助二皇子,在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了他。
江清越先是让刘敏宣扬二皇子勾结鞑靼军一事,让二皇子失了人心,后来又是她,敏锐的察觉到异常情况,把刘敏的锦衣卫调了回来,这才避免了异常苦战。
可以说,江清越的心还是向着他的,哪怕二皇子是她的哥哥,她也没有帮着二皇子一起谋反。
但这并不代表江清越心里就不顾念二皇子了,这次二皇子居然敢逼宫,周睿安已经无法再留着他了,处置二皇子也是迟早的事,只是他太着急想要大婚了,而且又因为立后一事,造成了轩然大波,所以才没来得及处理二皇子。
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二皇子的下场,这只不过是一个早晚的问题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睿安封死了二皇子府所有地道,然后又把他送回了二皇子府,这算是周睿安看在江清越面子上,给他最后的体面了。
江清越也知道,所以她选择守在二皇子府外,而不是进宫去找周睿安求情。
也是因为江清越的行为,她并没有遮掩,这也导致了满朝文武如此反对江清越为后的原因,看这个情况,就知道江清越还顾念着自己的哥哥啊,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皇后?若是她心怀怨恨,杀了皇上报仇可如何是好?
周睿安眼神复杂地坐了半响。
小福子仔细地打量着周睿安的神色,心里想到,以周睿安对江清越的感情,这次怕又是会由着江清越的性子吧?
小福子算是明白了,周睿安对谁都能雷厉风行,偏偏遇到江清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所有的原则、底线都要一让再让,江清越能如此拐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周睿安给惯的。
不过这话小福子不敢说,只是低着头,一脸乖巧的样子。
谁知,周睿安突然站了起来,表情凛然:“朕以前就是太顺从她了!事事都依着她!才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这次朕可不会再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了!”
他不能再由着她了,他为了他们的婚事正绞尽脑汁,她偏偏一脸不在乎,反而还在后面扯后腿,周睿安觉得他是时候该震一震也许不会存在的夫纲了,万一能存在呢?对不对?万一呢?
周睿安说着,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路过养心殿的时候,大臣们还众志成城、勤勤恳恳地跪在外面,看到周睿安来了,还以为皇上是来劝他们的,大臣们的精神都是一震,连背脊都挺直了。
谁曾想,周睿安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从他们的面前竟过,就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压根没有要劝劝他们的意思,更不要说什么让他们回去的话了。
得了,继续跪吧。
周睿安直接去了二皇子府,江清越还真的就在那,抱着一柄长枪,站在门外,就像个守护的侍卫一样。
周睿安一看到这个情况,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大步地向江清越走去。
“朕倒是不知道,堂堂大靖未来的皇后,竟然来这当起了看门的?”周睿安忍不住开口嘲弄地说道。
江清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满朝文武竭力反对,皇上说服他们了么?就叫上皇后了?”
周睿安被怼的一噎,不禁有些恼怒,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而她对他却总有办法。
周睿安望了她一眼,语气淡然地说道:“朕立朕的皇后,不需要去说服谁!朕的皇后只能是你!”
江清越凝视住他的双眸,他的语气虽淡然,但眼神却很严肃认真。
周睿安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许多误会,你还在生气,不过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我愿意等着你,我相信,你总有愿意的那一天。”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我希望,你不拒绝我的原因不是因为他。”
他们两人皆是心知肚明,知道这个‘他’是谁,江清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周睿安便道:“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我听说陈秀儿月份大了,她的身体不好,你不回去看看她么?”
陈秀儿这一胎怀的着实艰难,孩子很是折腾,让陈秀儿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月份大了,更是艰难,而且陈秀儿的嗜睡之症也是更加严重了。
周睿安提到陈秀儿,江清越就担心了,点了点头:“我自己回去。”
周睿安却是一笑:“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一向独立,但清越,上一次你被拓跋刚掳走,下落不明,你可知我当时的心情?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为了让我安心,便让人陪着你回去吧?”
江清越有些不自在,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周睿安今天强迫她必须要带人回去,她或许会跟他吵一架,可是他用这样商量的口吻与她说话,她便没办法了,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好同意了。
周睿安立刻就笑了,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大内侍卫护着江清越离开,周睿安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二皇子府,目光闪了闪,这才大步地走了进去。
二皇子在书房中,现在的他,没有以前的气定神闲,也没有故作的颓丧,只剩下无尽的孤寂,那是一种失去了所有希望和斗志之后的冷寂。
周睿安走了进去,二皇子抬起头望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怎么?你是来欣赏我的落魄的么?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没有让你满意?”
周睿安走到他桌子前站定,淡淡地说道:“你一直误会了一件事,你没那么重要,至少不需要朕亲临此地。”
二皇子眼中闪过了一抹怒色,不过瞬间,便又淡然了下去,他嘲弄地说道:“这倒是句实话。”顿了顿,他懒洋洋地说啊哦:“我不值得,那么一定是为了清越了。”
周睿安淡淡地说道:“朕要立清越为后了。”
二皇子的表情怔忡了一下,旋即,他垂下了目光,语气淡然地说道:“你要?怕是没那么容易吧?满朝文武不会答应,百姓们也不会同意,你立杀父仇人、乱臣贼子的妹妹为皇后的,想要说服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顿了顿,他看了周睿安一眼:“还是,你已经做好了要当昏君的准备?”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嘲弄而讽刺,但周睿安并没有与他计较。
周睿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神锐利而专注:“清越,真的是宣德帝的女儿么?”
二皇子表情顿时一僵,不过一瞬,他便恢复了原样,他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来:“看来你真的是没有办法,都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居然怀疑起清越的身世来了?”
二皇子说着,挑起了眉头,语气笃定:“这还需要问么?难道这不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么?陈宝宝都已经认祖归宗,清越不是公主,那么谁是?”
二皇子说着,便继续说道:“我这里简陋,只有一杯清茶,皇上若是不嫌弃,坐下喝杯茶吧。”
周睿安眯起了眼,盯着他半响,突然说道:“清越果然不是你的妹妹!”
二皇子皱了皱眉头,语气不耐:“我已经说过了,她如果不是,那么真正的宁阳公主是谁?”
“你在避重就轻,在转移话题!”周睿安说道:“你提起了陈宝宝,又让朕坐下喝茶,都是为了分散朕的注意力,让朕不要追究清越的身世。”
“就凭这?”二皇子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周睿安沉默了一下,过一会才突然说道:“这当然不是主因,真正的原因,是朕不相信,你会爱上自己的亲妹妹!”
二皇子倏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射向了周睿安:“周睿安!你别胡说八道!”
“朕想过了,你为清越做的这些,如果只是兄妹,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你一次又一次救清越,甚至为了她不惜放弃自己的计划,只是为了一个同意父母的妹妹,可能么?不可能!”周睿安断然地说道:“你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对一个妹妹,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因为这样的感情周睿安非常熟悉,他对江清越就是如此。
二皇子脸色阴沉地盯着他道:“周睿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止是在玷污我,更是在污蔑清越!”
周睿安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最开始朕就觉得奇怪,就算你知道清越是你的妹妹,可也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妹妹罢了,还不是从小长在一处,又有多少的兄妹情深,让你为了她,不惜顶撞自己的母亲!”
周睿安说着,看了二皇子一眼:“直到后来,我转变了想法,如果把你当成男子,而她只是一名清丽爽直的女子,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二皇子怒声说道:“你以为编造这么一出谎言,说清越不是父皇的女儿,她没有了这层身份的牵绊,你就能立她为后了?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周睿安并没有发怒,而是沉默地望着他,突然开口说道:“不可悲么?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你却不能承认对她的感情,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为她放弃了大好的江山,到最后,你甚至不能亲口承认你是爱她的,只能用兄妹情深来自欺欺人,你真的甘心么?”
二皇子如遭雷击,他眼神复杂地低下头,沉默了半响,他才嘲弄地说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说出她不是我的妹妹,不是宣德帝的女儿,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她了,周睿安,你这个弯子绕得太大了。”
“但这不是事实么?”周睿安反问地说道,顿了顿,他语气笃定:“不管她是谁的女儿,朕都会娶她,她一定会是朕的皇后!”
二皇子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找我呢?”
周睿安刚要开口,二皇子便道:“那是因为清越在意我,你担心你杀了我之后,清越心里会心存芥蒂。”顿了顿,他勾起唇角:“你以为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都是毫无用处的么?不是的,她都记在心里,她会顾念着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人的付出会白付,他为她做的那些事,看似没有回报,但却都留在了她的心里。
这一点周睿安也明白。
“所以你是打算利用这一点,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安宁么?”周睿安望着他平静地反问道。
这一次,轮到二皇子的表情僵住了。
“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她对你不安、愧疚,让她背负这些,然后一辈子都不能安生么?”周睿安继续说道:“你是知道朕的性格的,朕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她一定会嫁给朕,所以你希望,哪怕是嫁给朕,她也是带着对你的愧疚,然后永远没办法接受朕,别别扭扭的过一辈子?”
二皇子怒视着周睿安道:“这又与我何干?!难不成,我还要帮着你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周睿安,你未免欺人太甚!”
“是朕欺人太甚,还是你把自己想的太过高尚?!”周睿安也突然扬起了声音:“你一次又一次救她,落得了今天这个田地,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爱得很伟大?你对她做的那些事,你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感动?可你做的这一切,让她觉得幸福了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自以为的救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只为难了她!让她在你和朕之间左右为难!让她陷入对你的愧疚之中!甚至逼得她要放弃她的感情!”周睿安怒声斥道:“你那么了解她,不会不知道,她对朕的感情,可是因为你,她必须要压抑自己的感情,甚至要来讨厌朕!”
“这就是你自以为的付出么?让她活在对你的愧疚自责之中,让她被朝臣指指点点,背负着身为反贼妹妹的身份,你知不知道,意图谋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周睿安怒声说道!
自古谋反都是要株连九族,当然,二皇子身份特殊,这九族牵扯到的都是皇族,可江清越作为他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妹妹,一定是逃不过去的,这也是大臣们反对周睿安立她为后的原因。
没杀江清越已是法外留情了,还想要当皇后?
二皇子浑身僵硬,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周睿安此时盯着二皇子,缓缓开口:“现在告诉朕,清越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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