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安抬眸看了二皇子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朕就当没见过你,以后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清越的面前,天高海阔,你好自为之。”
周睿安说着,站起身便向外走去。
二皇子望着关闭的房门,过了半响,才露出一个苦笑:“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让我离开她而已。”
第二天一早,周睿安醒来的时候,江清越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挑了挑眉头,不过瞬间就明白了,江清越这是害羞了!
周睿安下楼,就看到江清越和大家在吃早饭。
周睿安一来,坐在江清越身边的书生立刻站了起来,给周睿安让出了位置。
周睿安坦然地坐到了江清越的身边,旋即便含笑地望向了江清越,温声道:“昨天睡的好么?怎么也不叫醒我?”
江清越正在喝豆浆,听到这话,一口就喷了出来。
江清越忍不住怒视着周睿安,周睿安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江清越偷瞄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大家都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桌子,就好像那里突然开出了一朵花,让他们怎么看都觉得稀奇。
江清越压低声音道:“我警告你啊,不许乱说话!”
周睿安立刻就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哦,那,那我都听你的还不行?”
洛北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的是久违了的一幕啊,没想到过了两年,他们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怂,碰到江清越总是没办法。
李三槐最没有眼力价,看到这个情况,居然傻乎乎地笑着说:“如果这么下去,我老大是不是很快就会怀宝宝了?然后过几个月,就会有一个像老大的宝宝出生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望向了他,眼神崇敬。
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什么都敢说啊!
江清越杀人一般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李三槐一脸不解地样子。
周睿安却笑道:“这位小兄弟所言甚是,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待到孩子出生那一日,定来请你喝酒!”
江清越忍无可忍地道:“周睿安,你别太过分啊。”
周睿安看着她道:“我怎么过分了?以我的年纪,早就该当爹了,还是清越,你不想要孩子么?我们的孩子,你不想看到一个长得像我的孩子么?”
周睿安的语气循循善诱,打算以自己为诱饵诱惑江清越生子,到时候有了孩子,江清越和大臣们看还有谁敢反对他们的婚事?到时候谁敢让他的儿子当私生子,他就弄死他!
谁知江清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木然地说道:“像你?那还是不要了吧。”
周睿安:“!!!”
“那像你吧,像你也行啊!”周睿安立刻改口,非常的能屈能伸了。
江清越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二皇子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刘敏和洛北立刻望向了他,然后又看了看周睿安。
周睿安没看他们,自顾自地跟江清越说话,还想着要说服她早日生子。
刘敏和洛北对视一眼,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况?谁又能想到,这三人有一日会坐在一起吃早饭呢?
二皇子笑容满面地与他们打了个招呼:“早啊,在聊什么?”
周睿安漫不经心地说道:“在跟清越商量什么时候生孩子。”
二皇子:“……”
江清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才对二皇子道:“你别他瞎说。”
“怎么是瞎说?我们迟早都要生孩子的!”周睿安理直气壮地说道。
二皇子看了周睿安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来,“哦,原来还没说服清越呢,只是你一厢情愿?啧啧。”
啧啧两个字极其的耐人寻味。
刘敏勃然大怒,怒视着二皇子道:“皇上不杀你,已经是皇上仁慈了,你居然还敢两次三番的挑衅!”
二皇子坐了下来,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不挑衅他,他就不会杀我了么?”顿了顿,他看向刘敏:“就算他不杀我,你们也同意么?”
刘敏:“……”
周睿安警告地看了刘敏一眼,刘敏憋屈的,低下头默默吃饭。
一顿饭吃的刀光剑影,剑拔弩张,偏偏周睿安和二皇子还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两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真的心平气和一样,只有江清越,最不为所动,认认真真地吃完了一顿早饭。
放下了碗筷,周睿安立刻说道:“清越,马上就到师父的忌辰了,我陪你出去买些祭品吧?”
江清越微微颌首:“你自己去吧,我有话要跟殿下说。”
周睿安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他看了二皇子一眼,又看了看江清越,露出一个浅笑:“好,那我自己去了,你们慢慢聊。”
周睿安极其有风度地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二皇子不禁挑眉看向江清越:“没看出来啊,他还挺大度的。”
江清越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说道:“洛北,你告诉你主子,他要是敢派人来偷听,我就休了他!”
洛北:“!!!”
为什么江清越威胁人也是这么清新脱俗!什么叫休了他!难道就不能是睡地板之类的么?
洛北没办法承担自家主子被休了的后果,从门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是是,属下一定带到。”
二皇子:“……”
所以说,大度什么的根本是不存在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不小心眼的。
二皇子看向江清越:“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为什么要杀了董成?”江清越望着二皇子,认真地说道:“我的身世是不是还有另有隐情?”
二皇子神色未变,不禁挑起眉头:“为何这么说?”
“董成死后,我曾经被怀疑为凶手,因为当时董成反对我嫁给周睿安,所以当董成一死,再没有人能反对我和周睿安的婚事了,从动机上来看,我是最有可能的。”江清越缓缓地说道:“当然,我并没有杀他,但是这个动机未必不是凶手杀人的理由。”
那时的董成几乎已是退隐,从不过问国事,那段时间,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反对周睿安立她为后,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为这件事死的!
二皇子面不改色地说道:“那为何就认定是我杀了他?”
“因为我想不到,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帮我,为我铲除前面的障碍。”江清越慢慢地说道:“大臣说我是先皇之女,与周睿安与杀父之仇,所以不得为后,然后你便上书,澄清了我的身世。”
江清越说着,抬起头看了二皇子一眼,目光沉着:“你似乎一直在引导着一切,扫除我成为皇后的一切障碍,董成的身份特殊,便是周睿安也很难违抗他的意思,所以只有杀了他。”
二皇子不禁笑了一下:“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是如此崇高?”说完,他坦然地看向她:“清越,你应该也知道,我对你从来不是兄妹之情,我很早就知道你是女子,我的心仪之人,一直都是你。”
江清越的瞳孔不由得一缩,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二皇子对她的态度非同一般,更何况她并不傻,相反很是聪慧,一次两次的,次数多了,她当然看出来了二皇子对她非同一般的情愫。
“我心悦于你,却要将你拱手让人,把你嫁给我的敌人,清越,我在你心里,竟是如此大度之人么?”二皇子反问道。
江清越看着他道:“我只是想弄清楚,我的身世到底隐藏着什么?”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为何董成会这么反对我嫁给周睿安?我和他并无嫌隙。”
“你觉得是为什么?”二皇子反问道。
江清越沉默了一下,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晋王。”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能让董成在意的,除了周睿安之外,就只有晋王了,我的父母一定与晋王有关!”
二皇子沉默了下去,半响,他才低声说道:“清越,我不知道,这是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这个问题周睿安也问过我,但我真的不知道,上一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事人大多也都不在这个世上了,至于原因,还那么重要么?”
江清越微微皱了皱眉头。
二皇子继续说道:“与其一味的去纠结过去的事情,我更在意的,是你是否幸福,是你能不能过的好,这对我来说,比所谓的真相更重要。”
江清越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二皇子微微一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感动,然后接受我,一个人啊,总是要有一个目标才对,想要成为将军,想要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我这个人向来胸无大志,我想要的,只是想让你幸福而已。”
哪怕这个幸福,是嫁给周睿安,那么他也会为她扫平一切的障碍,让她成为最尊贵的皇后。
二皇子望着江清越,眼神温柔而缱绻,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人而已。
他想,有些人真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劫,渡过去了,便皆大欢喜,渡不过去,便万劫不复。
江清越就是他的劫,注定了,他要为她失去一切。
江清越眼神微颤,“我……我也想让你过得好。”
二皇子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啊,我还真是父皇的儿子,我和他一样,负过不少人,最后却都要为一个女人而折腰。”
江清越没说话,二皇子看向她:“经过这两年,周睿安已经完全的掌控了朝政,如今再没有人可以阻挡你们在一起,答应我,放下过去的事情,好好的向前看,就像周睿安说的,大婚,然后生一个太子,好将这大靖的江山传承下去。”
“至于过去的真相,那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让陈年旧事来影响到活人的生活,我们总是要学会放下,很多事情,不需要弄得太清楚的。”二皇子温和地说道。
江清越叹了一口气,她有一种预感,她觉得二皇子一定知道什么,但是却不会告诉她,这个真相也许真的并不美好,所以他才会如此三缄其口。
对上二皇子温和坚毅的目光,江清越没有说话,她知道,他不会说的。
二人的对话,暗卫很快就禀明给了周睿安,周睿安听完之后,眼中闪过一抹之色。
周睿安和江清越想的一样,当年晋王和清贵妃还有景昭的事,二皇子一定是知道什么,不过这个真相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跟江清越之间的关系,所以二皇子才并没有说出口。
这个真相到底是什么,他是不是一定要知道,其实周睿安也想过,最后他终于释然,那些陈年旧事,真的没必要太过追究,他要的是江清越的一辈子。
三天之后,便是江清越师父的忌辰,江清越和周睿安等人去祭拜了他,周睿安特意让人给他重新修缮了坟墓,以感谢他对江清越的养育之恩。
江清越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周睿安死皮赖脸地也跟着磕头,还大言不惭地介绍自己是徒弟女婿,而且是上门的那种,最后还格外的强调他的嫁妆很丰厚,迎他进门一点都不亏。
江清越简直哭笑不得。
等江清越跟周睿安回到客栈的时候,就发现关有为找来了。
关有为是作为大臣代表过来迎接周睿安回宫的。
以前不觉得,周睿安在的时候,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任何事情,周睿安都安排的妥当,大臣们只需要去执行便好,所有棘手的事,都有周睿安自己操心。
可现在好了,周睿安走了,朝中大事全落在了几位大臣身上,几位大臣偏偏还不合,谁都说服不了谁,没几天朝廷就乱了套,没办法,众人只好去请周睿安回来。
别人没敢露面,是因为都知道周睿安这次去岭南是去找江清越的,其他人当初可都是逼走江清越的罪魁祸首,自知没脸露面。
关有为看到周睿安等人回来,就直奔着江清越去了,好好的跟她套了一番交情。
“清越啊,你也知道,皇上这么一直在外面,实在是不妥啊,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江清越一脸莫名:“这又与我何干?”
关有为冲着她挤眉弄眼:“你,你去劝劝皇上嘛,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管得住那位爷?”
江清越摊了摊手,“你高估我了,我也管不住。”
她要是管得住,还能天天被他追着生孩子?简直是笑话!
江清越不肯配合,就凭一个关有为,还真的请不动周睿安,周睿安的态度非常明确,江清越不走,他是不会走的。
而江清越呢,她一点都没有回京的打算,她现在觉得跟四兄弟在一起过日子也不错,二皇子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还说要跟着她一起浪迹江湖。
周睿安气得!要不是当初那些大臣们从中作梗,他至于这么辛苦的追妻么?周睿安满腔怒火全迁怒到了关有为的身上。
关有为也恼了,当初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啊,都是别的大臣做的,怎么一个一个的都跟着他来?关有为没办法,写信回京,把这里的情况都跟大臣们说了,还很危言耸听地写了,说不定皇上要跟着江清越一起浪迹江湖去了。
大臣们一听,立刻也慌了,再顾不上别的,成群结队的都跑到了岭南请周睿安回京。
周睿安一个都没见,每天就跟在江清越的身后,大臣们急得不行。
江清越觉得周睿安引来的人太多了,二皇子的身份特殊,担心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要被大臣们抓住逼死,所以便打算让四兄弟把二皇子送走。
这一次二皇子并没有拒绝,他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担心再留下来,周睿安和江清越万一又想起来董成的事来逼问他,别人也就算了,可是江清越,他实在是没有把握拒绝她。
江清越一直忙着二皇子的事,对周睿安便不甚待见,周睿安受了冷淡,转头就发泄在大臣身上。
历史又一次重演,而这一次,大臣们都开始决定认命了。
“能怎么办?皇上这是非那个女人不可了,这都两年了,皇上还对她念念不忘。”礼部侍郎如此说。
户部侍郎也叹了一口气:“我当初就说,别逼着皇上这么紧,你看看,两年了,皇上一个女人都不要,这还不够明显的?”
“也不能这么说,皇上不是纳妃了么?”吏部侍郎弱弱地反驳道。
其他几人皆是瞪向他。
户部侍郎道:“我可是打听过了,那几个女人,皇上可是动都没动过啊,连洞房都没入,这么下去,哪来的太子?!这大靖的江山,又该如何传承下去?”
吏部侍郎想了想,然后说道:“说不定皇上过两年想通了呢?哪个男人不爱美色啊!”
礼部侍郎冷笑着道:“你就做梦吧!咱们皇上,怕是早就被那位吃得死死的,而且过两年,这都已经过了两年了,皇上不还是执迷不悟么?等皇上想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吏部侍郎便道:“那,那你们的意思,就这么着了?如了皇上的愿了?”
户部侍郎叹了一口气:“不这么着还能如何?你还能让皇上回心转意是怎么着?如今可不比两年前,皇上的底气足了,他要是执意要娶,谁还能拦着?”
几人对视了一眼,皆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关有为听着他们谈论此事,不禁露出了一个冷笑,早知道当初就该答应,非得折腾,折腾了这么一圈儿,最后怎么着了?不还是什么都没折腾出来?哼,就是吃饱了闲的!
第二天,几位大臣穿戴整齐之后就出门了,这一次他们没有去找周睿安,而是去请江清越了。
几位大臣们直接跪在了江清越的房门外,恭敬地唤道:“求娘娘回宫。”
“求娘娘回宫!”
要说啊,这些大臣们那可是真的聪明,识时务起来,当真是无人可比,一决定答应江清越和周睿安的婚事了,当机立断的就改了口。
江清越大惊失色,这些人不是应该去烦周睿安的么?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找她了?
江清越不欲理他们,但做人家臣子的,别的没有,就耐心多,尤其是这一届的大臣们,对于长跪不起极其有经验,反正跪谁不是跪?江清越不答应,那他们就不起来了!
江清越可没有这种经验,不过一个时辰,她便受不了了,急忙去找了周睿安。
看到江清越进了周睿安的房间,大臣们欣慰地微微颌首,对对,去找皇上吧,让他赶紧回宫吧,这种有人能管得了皇上的赶紧怎么那么好呢?
这么一想,大臣们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有点傻,周睿安向来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不管他们怎么求都没有用,这好不容易有一个能治得了周睿安的人,他们怎么就还把人给逼走了呢?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点想不明白两年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清越找到周睿安:“你快点让他们回去啊!”
周睿安一脸无辜:“我有什么办法?我还想让他们回京城呢,他们不是也不听么?我当初还要娶你呢,他们不是也反对么?”
江清越怒视着他:“你诚心的是不是?”
“我不是!你可不能冤枉我!”周睿安一脸无辜地说道,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他们到底是求你什么?”
“他们求我,让我劝你回京。”江清越说完,眼睛顿时一亮,催促道:“那你就赶快跟他们回去吧,一个皇帝,总是在外面,成何体统?”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
周睿安立刻反对:“我不,你不跟我回去,我回去干什么?”顿了顿,他趁机说道:“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江清越瞪着他,不禁有些恼了:“你,你是一个皇帝,怎么能这么无赖?”
“正大光明的能娶到媳妇儿么?”周睿安理直气壮地说道。
江清越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两人四目相对,周睿安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最后周睿安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哀求道:“好了,清越,都这么久了,你也该给我一个名分了吧?这次,再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现在只差你点头。”
江清越望着他,半响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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