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匹老马要杀人的眼光中,北夜到底到底还是上了夜无浪的马车。
毕竟他虽知道钟无言会出现在陆港,但怎么出现,何时出现,具体的地点是哪里,仅凭一段粗拟的大纲他还是无法准确确定的。
所以在夜无浪几乎是在明示他钟无言就在吕文言哪里,并表示愿意载他一程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说实话,他连吕文言是什么人住哪里都不知道,有一个人愿意带路也是极好的。
是的,吕文言,又是一个不在原有设定之中的人,这三年来,类似这样在原有剧情之外现在却又参与到了剧情之中的人,他遇到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早已见怪不怪了。
在与夜无浪一起坐车去拜访吕文言的路上,夜无浪给北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吕文言这个人物。
吕文言,原本是天乾国南境一个叫赵武国的小国的王爷,在助他的王兄夺得王位之后退隐,投身商贾,在赵武国的商界和社交界都是大大有名。
吕文言凭借自己当王爷时从皇兄那所得的珠宝赏赐为资本,包下了赵武国境内几大煤山,以煤矿起家,逐渐涉足其他行业领域,在入驻了陆港这一货运枢纽之后,如今已经将生意经营的遍布天下,货殖范围除在天乾国的盐田铁矿外,还兼营巴蜀和川藏地区的木料、药材,更是风雷恒国最大的大宗粮食供应商,控制着风雷恒国大部分的粮食市场和大批田地,风雷国主与他也是相交莫逆,遇到什么疑难之事偶尔也会向他问计,看一看他的意见。
“所以这样了得的一个人物,若是想要杀一个人,只怕下面有不少能人异士会争着上门帮他,怎么还会答应你的要求?”北夜颇为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想杀得人别人杀不了,只有我能做得到。”夜无浪淡淡说道,“不过具体他要杀的人是谁你就不用多问了,这好歹这也算是我的商业机密,你只需要安心的随我去到他府上,然后耐心的等待你的目标出现就好了。”
见夜无浪不愿多谈,北夜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两人接着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其他的事情,互相了解了一下对方这三年来的经历,也算是小小的交流了一下情报,就这样一路被老马拉着来到了吕府。
吕文言的豪宅位于陆港的中央地带,几乎占据了大半条中庭大道,庭院内星落棋布,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期间仆人上下穿行,粗略看去,除了驻守在庭院外的卫兵之外,里面穿着仆人服侍的僮仆婢女竟有数百人之多。
等到北夜他们的车子到达的时候,吕府的门前已经挤满了车马,人声鼎沸,忙碌的人们进进出出,与方才北夜所走过的那条冷寂的小道相比,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整座大院张灯结彩,高大的院门上挂着大大的红灯笼,张贴着各种喜庆的剪纸,仿佛过节一般,在院门外更是用木架搭出了一个造型甚是夸张豪迈的大龙门,在龙门下面一张红毯一直铺到院内看不到尽头,到访的人们就这样随意的踩在红毯上走进院门,似乎没有人看出来他们脚下的这张看似华丽的毛毯是由短短一寸便值千金的火狐皮所织成!
然而从这些人的脸上北夜看出,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脚下这皮毛的珍贵,而是根本就已经看出来了,但是却硬撑着将这份震惊藏在了心里,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以显示自己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所以这里平日里也是这般热闹吗?”北夜问道。
“吕文言是这里有名的豪商,府内门客如云,平日里也是热闹的很,不过今天确实比较特殊。”夜无浪道,“今日,是吕文言的五十大寿,他广撒请帖,将附近各国所有政要、学者名流、富商巨绅全都请了过来,自然要比平时会热闹许多。”
“这样啊。”北夜看着那一片热闹的景象,若有所思。
钟无言真的会在这里吗?
就在北夜还在思索的时候,吕府迎宾的人赶忙迎上来接待,得知是吕文言特意交代过的夜无浪来访之后赶忙将两人带向大厅,一路上点头哈腰的,很是恭敬。
在廊道两侧的竹林之中所设的丝竹乐队弹奏出悠扬的曲调中,吕文言竟是亲自出面,到大厅门前迎接夜无浪与北夜二人。在听完夜无浪对北夜的介绍之后,吕文言不断上下打量着北夜,眼中露出异样的光彩,十分热情的赞叹招呼着,一时之间反倒是将夜无浪冷落在了一边。
接着与吕文言你来我往客套的机会,北夜也大致的打量了一下吕文言。虽说已经年至五十,但是因为保养得法,再加上看的出也是有修炼过一些武学,吕文言看起来倒像是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张国字脸上白里透红,竟是有着几分俊秀。两侧梳出的鬓发虽已泛白,但却也是为他平添了几分清雅,可以看出来,他在年轻之时也是个极为俊雅的美男子。
此时的吕文言身上披着一件白狐大麾,头带黑色貂皮暖帽,正面露出的腰间的玉带上别着一块亮黑色的墨石,闪烁着幽冷的光泽,北夜一眼就认出那应该是传说中具有凝神安魂共享的墨冥宝玉。
可以说,现在出现在北夜眼前的吕文言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反而像是一介儒生,飘逸潇洒,玉树临风。
北夜随着夜无浪想着吕文言拜过寿后,吕文言也是以地主之礼回之,而后引着二人往内堂走去。
穿过大厅,走过长廊,吕文言将北夜二人引进一间精致小客厅,只见厅内设有八个席位,分成东西向,中间没有主位,已经有六人端坐其上,看着走进来的北夜三人,面面相觑。
“是老夫的疏忽。”吕文言告罪道,“原本以为只有无浪小友前来,没想到夜无明将军的公子也会光临寒舍,倒是显得老夫的安排不妥当了,夜公子稍等片刻,老夫这就让人去加个坐席过来。”
说罢,吕文言便转身离去,一边将仆人招来吩咐下去加个座位,同时也是安排一下外面哪些宾客的招待,与他们相互敬酒,以尽地主之谊。
小客厅和外面的大厅相连,不过之间隔着数个台阶,再加上设在前面的锦绣帷幕,将两边完全隔绝。
相比于大厅,小客厅内的布置更加精巧,周围都是以玉石黄金所雕成的各种姿态的美女塑像,巧手高扬,执着小儿手臂粗的蜡烛,将室内照亮得和白昼一样,四壁都嵌着多宝格,上面各色各样的珍奇珠宝,反射着烛光,闪闪发亮。
北夜细细看去,发现按照坐席排布大致可以将今晚来向吕文言贺寿的客人分为三等:第一等的是小厅中的这几人,除了自己与夜无浪以外,另外坐着的六人衣着显贵,绣有各样的龙纹,但龙的形态却又不一,有的有五爪,有的有七堕,有的背生双翼,有的长有獠牙,看上去应该都是来自于周边各国的王子,说不定还是太子,这样尊贵的顶类贵宾,难怪吕文言会单独开出一片房间,在小客厅内进行招待。
第二等的客人所坐的位置就在小客厅外的阶梯之下,大约有五、六十位,各个器宇不凡,有的人身上的气势高昂,一看就是修为高深的武者,有的人则是风流倜傥,眉宇之间才气外露,一看就知道是师出名门的风流雅士。这批客人都坐在大客厅中,正在轮番向着吕文言敬酒。
第三等的则是一般的客人,这群人大多是不请自来,为了见吕文言一面缴纳了高额的入场费,却只能坐在大客厅外的广场之中,头上一片大棚遮去了雨雪,他们就坐在这大棚之下的酒席之中,远远的朝着吕文言拱拱手,基本没有什么寒暄的机会,只能心不在焉的享受吕府为他们事先准备的歌舞酒宴,心中安慰着自己权当是看了一场甚大的演出了。
吕文言在门客的拥卫下穿过大厅,走到了广场为表演所设的舞台上,向着第三等的客人们敬了一杯酒,示意他们尽情欢愉,并在无数声恭贺欢呼中又走回到大厅内一一敬酒,接受寒暄道贺。数十杯酒下肚,可以看出来吕文言也是相当不好受,脸色由红转青,额角之处的青筋微微凸起,不断跳动。
在大客厅内再打了一圈,吕文言终于又回到了小客厅内,此时的仆人已经将新增的第九章坐席设好,只见吕文言在身边姬妾的服侍下缓缓坐下,喝了一杯热茶暂解酒气,身后厚厚的锦缎帷幕缓缓向中间相合,将外面的嘈杂和歌舞丝竹乐声全关在了外面。
“好了。”吕文言笑道,“老夫一介商贾,受俗世纷扰,倒是让各位见笑了,在这里自罚一杯,以表歉意。”
说罢吕文言端起眼前已斟好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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