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鸡骨转瞬而至,胡杰黑厮甚至于鸡骨触面的一刻亦是没能发出半分惊呼。
只是世间万事皆有因果,痛击为因呼痛为果自也少不得其中半分。
随着一声仿似自肚腹丹田之中憋出来的闷声惨呼“唉哟!……”,胡杰那如同人熊一般硕大的身躯随着惨呼声响起应声向后倒将下去……
蓦然,更有一声仿似自肚腹丹田之中憋出来的闷声惨叫声“唉哟!痛死某了……”,自胡杰倒卧的地板处轰然响起……
悲催的胡杰胡如熊腚部菊花处于今日此间第三次惨遭痛击羞辱。
或观或闻胡杰一应惨状呼痛之声,朔方边军的袍泽兄弟惊诧之余面面相觑,随即便是一如既往地互相说笑着该吃嘛吃嘛该夹啥夹啥。
呵呵,若是胡杰口无遮拦因此开罪他人而惨遭此等羞辱,辱他之人换做不相干的其他人等,想来彪悍勇武的边军军头绝计会跳将起来拔刀……拔拳相向了,只是……
只是辱他之人乃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玲珑俏丽的雨瑶小娘子,呵呵……呵呵……此等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臭嘴胡杰么!
此人一张臭嘴天生便是惹是生非的祸事源头,每每在军伍营寨生出事端十之八九便是因那一张臭嘴而起,然此匹夫依仗自家体格壮硕力气罡猛处处占得上风,在座弟兄没少在与黑厮计较理论只是吃这浑货的无妄拳脚,今日有幸于此得遇道长仙人与雨瑶龙女,几次三番出手教训与他真乃是高人高义之举!
哈哈哈哈,幸甚幸甚!
莫说是臭嘴胡杰言辞之中开罪雨瑶小娘子实属自作自受不作不死之举,便是那娇滴滴的女娃娃莫名发作欺侮了胡杰匹夫,一位本是珞珈仙山之上侍奉于观音力士左右的龙女仙童,一个嘛!则是皮糙肉厚体态如熊蠢笨似豕的臭嘴粗汉,欺侮一番又有何等干系?!
雨瑶小娘子若是觉得欺侮一次总还未曾过瘾,不妨多来几次又有何妨?
况且……
呵呵,实话讲来,众家兄弟之前随在神仙道长的身后,皆是亲眼见识过雨瑶小娘子耍弄秦铮小郎君的高明手段,莫说身高体壮的胡杰胡如熊非是小娘子出神入化功夫的敌手,只怕列位兄弟之中也没有哪位能够避开雨瑶小娘子手上袖间了得功夫的突兀一击。
呵呵,但要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哪个吃饱撑的蠢货无事可做才会想要触此霉头,如那倒霉催的胡杰一般于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为娇滴滴的女娃如此羞辱?
呵呵,您还别说,思来想去没有那等蠢货之时厅堂之上众人之中却是真的有之!
来自极北阴山南麓匈奴旧部王族后裔的大贺齐克尔,便是那如同蠢神附体一般的人物存在。
究竟齐老四是因常年食肉正所谓肉食者鄙呢,还是缺筋少脉天性执拗这些已是无从考证,只是就在鸡骨呼啸而至胡杰浑人应声倒地惨叫连连,然诸家兄弟相视漠然犹自偷笑之际,坐于胡杰下首的齐克尔一个纵身便傻乎乎地跳将了出来,偌大的眼睛如牛蛋一般瞪着主位之上的雨瑶小娘子,“兀那”二字未及过脑便破口而出……
此时此刻,雨瑶小娘子一双可人的妙目满是委屈责怪之意正冷冷地瞄着自家的道士嗲嗲。
雨瑶丫头拍案而起的此番鸡骨痛击,其真正的目标用意正是那奸猾似鬼牙尖嘴利的秦铮小子,至于口无遮拦信口开河小有得罪之处的胡杰,顶多只能算作是聊算作有无的陪绑添头。
算无遗策之时蓦然出手便是想要教训一番那泼皮小无赖,奈何天算地算却不如自家道士嗲嗲的人算。
雨瑶小娘子未曾料到平日里最疼爱自家的道士嗲嗲,今日里竟帮着这个总与自家作对的乖张小子逃过此等羞辱一劫,而那只能算作陪绑的添头却是硬生生地吃了一记大瘪,想想都觉得心中像是被甚的给堵了似的令人火大难受得紧。
雨瑶小娘子心中委屈却也不言不语,一双微寒的俏目剜着道士嗲嗲只待道士嗲嗲为自家解释究竟因何要如此。
不料道士嗲嗲未及开口之际,厅堂南侧的齐克尔却冒冒失失地跳将起来,瞧这厮凶巴巴的模样一副要为胡杰黑厮出头的意思,心中窝火委屈的雨瑶小娘子,霎时之间便将闪着寒光的眼眸落在了正冲自家吹胡子瞪眼的齐克尔脸上。
若此瘦高个的北地汉子敢有半分对自家不敬的言辞,小娘子定要将你变成一个大大的猪头!
奈何事与愿违,紧随兀那二字正欲喝出黄毛丫头的齐克尔,直面迎上的却是雨瑶小娘子冷若冰霜熠熠闪光的摄人眼神……
大贺齐克尔虽为匈奴族人生性执拗行事率性热血上头,却也不是那憨傻蠢笨之人,眼见即将开罪的小娘子,正是自家心中敬为萨满至高神明道长天神之携行心爱之人,猛然间激灵灵一个冷颤,怒火上头想要替袍泽好友胡杰兄弟报仇雪耻的血性冲动,便如那退潮之水一般瞬息之间消失殆尽点滴不剩。
牢牢闭上嘴巴的齐克尔一个猛蹲伏下了瘦高的身躯,籍着搀扶自家好兄弟胡杰的时机,不做任何犹豫便成功地躲开了雨瑶小娘子如刀似剑一般吃人的眼神,低头细看胡杰那如菊花花蕊一般蹙成一团的黑红大脸左右脸颊两侧,赫然正是两处已然有些淤青发紫的鸡骨印痕,侥幸逃过此劫的齐克尔倒吸了口凉气之际,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自家此番躲藏行事真真是英明果断得紧!
此间场景已是明显能够看出邋遢道长非常在意秦铮小子。
雨瑶小娘子凛冽的眼神吓退了冒然伸头的齐克尔,依然转头气鼓鼓地瞪着道士嗲嗲,出乎雨瑶小娘子意料的是,道士嗲嗲并没有像往日那般疾步来到雨瑶的身边,将受了委屈的小娘子抱起来抚慰一番,而是笑眯眯地看着经此惊魂一幕还颇有些惊吓后怕的秦铮郎君。
邋遢道长再次以宽大的手掌摩挲着秦铮的头顶发髻以示安抚,须臾,道长掌心所及之处恰是秦铮头顶正中的百会大穴。
道长老辣犀利的眼眸蓦然眯成了一线,须发遮掩的面庞难得一见如此庄重肃穆,老人家似乎是在用心体会着甚的神奇秘密所在,渐渐的,邋遢道长嘴巴微微咧开嘴角越发上翘起来,最终就像一个顽强执着的孩童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心中挚爱的宝物一般,敞开心怀哈哈大笑起来,且越笑越发显得是中气十足。
道长这一笑足足笑了有盏茶的光景,直笑得自家是眼角之处泪花闪动,直把日昇酒楼上下三层的所有人等惊得是顾盼失色哑然失声。
终于,邋遢道长止住了他那惊煞众人的轰然大笑,脸上一副极为满意的神情,口中犹在自说自话喃喃自语着。
“好小子!真真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好小子!不负老道为你执着守候了这许多年,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哈哈哈哈……”
不明就里的秦肃、一头雾水的秦霄、一脸懵逼的军头皆讶异地看着神情异常的道长高人,而后面面相觑默然无声却无一人敢上前问询道长因何如此这般。
直至此时道长方才将垂怜的眼眸落在雨瑶小娘子的身上,慈祥怜爱的眼神之中暗含着某些古怪的笑意,且故作神秘与讶然发愣的雨瑶小娘子打起了机锋。
“冤家啊冤家,真乃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哈哈哈,雨瑶丫头可否能告诉道士嗲嗲何谓冤家之意?”
年仅八岁的雨瑶小娘子不论怎样的一个聪颖机敏,此等情形之下也是无法明了道士嗲嗲的本意,俏丽小娘子忽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解的神情看着自家的道士嗲嗲。
“冤家冤家,相生相克相爱相恨因缘际会自有因果,呵呵,若无情冤之因何以为家之果?”
邋遢道长并未为雨瑶小娘子释疑解惑,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任谁都听不大懂的本门偈语,仅此一语出口即止,且看着雨瑶小娘子又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丫头难道真的不知道士嗲嗲因何要携你自江南烟雨地奔波数千里至此么?”
雨瑶小娘子眨动着灵韵的大眼睛似乎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猛然间她那微蹙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道士嗲嗲!莫非……莫非他便是那……”
厅堂里一众人等看似一副各行其是的模样,实则全然已把耳朵高高地竖立起来,就连面皮有些淤青紫涨一脸羞愧难堪的胡杰也无例外。
挠动人心扣人心弦的好奇心,促使人们真心很想知道前辈高人因何独独对秦铮郎君关注颇深。
恰在此时,雨瑶小娘子几乎就要破迷的言语却被道长高人突然一语当下打断。
“丫头清楚便好,要知这世事天机不可泄露!呵呵,自今以后雨瑶丫头切记莫要再向他人提及此事!”
道长话音虽轻语气却是甚重,明白其中因果利害关系的雨瑶小娘子点头颔首,清脆明了地应承道:“道士嗲嗲且请安心,雨瑶丫头定会谨记在心!”
说完之后雨瑶小娘拿起了筷箸,笑嘻嘻地夹了一片鱼脍放入口中,俏丽灵动的脸上再无半分不快的神情。
三两句话便解决了男女娃娃之间的纠缠纷争,邋遢道长转眼看向依然黑沉着脸的秦肃笑言道:“大郎何故如此?你知道老道生性最为欢喜此等无拘无束天真烂漫的孩童,又何来你心中所想的无礼失仪之举?”
“况乎大郎之二郎君与老道嫡脉血亲之雨瑶小娘子,前世便是一对恩恩怨怨不清不明的冤家,于现世之中却是缘分际合之人,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之间在此初次相遇,又怎会少了上天注定必定有之的纠葛纷争?哈哈哈!”
“此事大郎莫要再惦念于心,呵呵,禁足惩处之事且容老道为娃娃讲个人情还算作三天罢了,家法一事嘛!大郎就莫要再想了,至于授课师傅之事想来此时已然有人记挂于心妥帖料理,老道但有一言相告,大郎莫要太过拘束了三个娃娃的孩童天性,待至因缘际会之时,老道自会再次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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