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杜若在整个炎热的夏季都懒懒得呆在府里。
理由很充分,有孕,不想出门。
自从她嫁入陆家以后,外面对她充满了好奇,外加她又极少出现在人前。
这让她更添一分神秘感,可是在大家还没有掀开她那神秘面纱的时候。
长安侯府又广发请帖,要大摆筵席,帖子上的内容是邀请大家参加嫡长女归家宴。
有那交好的,还没等到摆宴席的那天,就上门拜访了。
陈家对外的说辞都是,因为杜若出生的时候被出云大师断言如果呆在陈家会养不大。于是,就把她放在了一个乡下亲戚那里养到十八岁,这才归家。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让京城各家后院又多了个茶话谈资。
那些八卦的妇人们都在暗暗揣测,真是外面传的那样嘛?在乡下养着,又是怎么嫁入陆家这个高门的?
无数个疑问让大家好奇,众人想到长安侯府的那个妾强主弱的状况,心里涌起了无数的八卦念头。
等到摆筵的那天,有请帖的一家不落都来了,大家都想来看一场好戏。
杜若本不想弄的这么隆重,奈何秋老夫人说:“你现在嫁入陆家,固然靖安大长公主很喜欢你,但外面的人对你的身份指指点点,这样办一场,以后大家也不会揪着不放了。”
杜若不置可否,反正她也不爱出去交际,一开始陆五看中的也不是她的身份,不过秋老夫人的好意她也不能拒绝。
本来秋老夫人说要给她配丫环,配陪房。吓的杜若去找靖安大长公主求救。
她就是怕这样的麻烦,开始才不肯回去,就如同一个乌龟,爱呆在自己的壳里一样,要让她适应那么多,她做不来。
靖安大长公主被她逗的那天中午多吃了一碗饭,不知道靖安大长公主是如何与秋老夫人说的,只是再见到秋老夫人的时候,她面带愧疚的看着杜若,双眼充满怜惜。
杜若不管摆宴前的流程是如何的,她只需在摆宴那天在人前露脸就可。
于是,她趁着秋高气爽,阳光正好,陆五又轮休的日子去了栖霞山烧香还愿。
其实烧香还愿只是一个由头,她在府里也呆了这许久,陆五早就想带她出门去透气了。
上次来栖霞山看桃花,还可以一路步行上去,这次杜若只能乘软轿上山了。
栖霞山四季景色不同,春花浪漫,秋果实,夏日炎炎,冬寒霜。
栖霞寺后面有一条古道,道两边种着的红枫,柏树,丹桂,银杏树都很有年头了。
走在古道上,空气中充满了烟火味,丹桂的香味,两种香味纠缠在一起,异常的和谐。
杜若带着碧萝在前殿烧香许愿后,就来到这条古道上,欣赏着这美丽的秋景,杜若仰着头站在银杏树下,秋风吹过,金黄的银杏叶扑簌簌的落下来,铺满了一大片的土地,犹如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透过银杏树冠,杜若仰望着天空,以前行走冲冲,为了生活奔波,哪里仔细看过这些美景?
这些或金黄,或鲜红的秋叶,为了最后的美丽而绽放着,之后落入尘土,等待来年的碧绿。
杜若痴痴的仰着头。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出云大师说她否极泰来,那以后的生活肯定都会很好吧。
她用手胡乱的擦了一下,好像从怀孕后就变的多愁善感起来。
陆五静静的站在路的尽头,看着银杏树下仰着头的杜若,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洒落在她肚腹隆起的身上。
两人只分开了这一会,可他觉得如隔三秋,他忽然想起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树叶沙沙的响着,偶有树叶飘落,她抚了抚眼角,叫上婢女,继续往前走。
杜若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路尽头的陆五,她微微的朝他一笑,然后缓缓朝他行去。待到走至跟前,轻轻的说了一句:“你见了大师了?”
陆五搂着她的腰,扶着她在寺里风景好的地方走走看看,之后怕累着她,朝山下而去。
等到了陈家摆宴席的前一天,杜若穿着一早就做好的衣裳由靖安大长公主陪着一起去了长安侯府。
靖安大长公主守寡后避居在东江府,很少回京,更不用说出现在人前了,这次如果不是为了给杜若撑场面,她也是不会去的。
这是杜若第一次回陈家,第一次见到长安侯,第一次见到那个传闻中的白姨娘,以及她的子女们。
长安侯对于杜若的到来本身就不抱有期待,如果不是因为靖安大长公主出现,估计他会缺席这次宴会前的碰面。
他面色平淡的看着杜若。他一直不相信杜若会真的是他与刘氏的女儿,不过等见到杜若那与刘氏长的极像的面容,内心又有点动摇。
他想起告诉白姨娘的时候,白姨娘说的那句话:“侯爷,谁知道是不是夫人不甘心而弄的幺蛾子呢。”
不过,她去哪里找的这样相像的人呢?
杜若见长安侯对自己淡淡的,也就没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只随意对他行了个礼,就走到了刘氏身边,轻声的叫了声“娘”
刘氏响亮的“哎”了一声,眼眶湿润的看着杜若。
她的女儿,终究是回来了。
陈仲洛站在刘氏另一边,朝杜若挤眉弄眼,叫了声“姐”
杜若含笑点点头,然后再刘氏右手边坐下。
如弱柳扶风,娇花照水般的白姨娘站在长安侯身后,偷偷的看着杜若。
她知道杜若还活着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咒骂了一会以前的丫环办事不力,感叹自己太心善了之后,又担心她以前做的坏事被爆出来。
担心了几天后,发现府里都只在忙着给杜若办回归宴,而长安侯除了她做月子的那一个月没在她这里歇息,后面是每天都在她的院子里歇息,这又让她的心放了下来。
陈馨儿,陈菲儿,陈季凡三兄妹分坐在长安侯的左手边。这样一看,嫡庶泾渭分明。
靖安大长公主坐在上首讽刺的看着这一幕,秋老夫人是恨不能把长安侯给打出去。
陈菲儿见杜若坐了下来,也不顾堂上有这许多的长辈,出声道:“你说你是我爹的女儿,你有什么证据吗?凭什么你一来就抢了我姐姐的长女的位置。”
她身边坐着的陈馨儿则捅了一下陈菲儿,面带笑容,细声细语的说:“姐姐,菲儿还小,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妹妹带她给你陪不是。”
杜若没出声,秋老夫人先开口到:“这里这么多的长辈都没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个小辈出来大放厥词?白姨娘,你教的很好。”
靖安大长公主忽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瓷器撞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击声,她眼神转了一圈,绕到白姨娘身上,眼神凛然,说“到底是姨娘教出来的。”
白姨娘身子一震,一脸的无助,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长安侯,犹如一朵带雨梨花。
杜若新奇的看着对面白姨娘的表演,真是太好玩了。我见犹怜,何况老奴。这样一句话忽然出现在杜若的脑海里。
靖安大长公主的话让长安侯敢怒不敢言,连带着更加的不喜杜若。
才第一天,就带着靖安大长公主来耀武扬威,幸好,已经嫁出去了,否则该如何的碍眼?
他安抚的拍了拍白姨娘的手,心里想着一定要给馨儿她们找一个好人家。
正当气氛有点沉闷的时候,门外下人禀报,“陆五爷来了。”
只见陆五一身英挺的官服,脚步沉稳有力,面容却温润平和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陆五不放心杜若,于是与同僚掉换了轮休时间。匆匆的赶到长安侯府。
他先与靖安大长公主,秋老夫人行礼请安,然后又叫了一声刘氏“岳母”,最后才对着长安侯唤了一声“侯爷。”
陆五这样敷衍的态度,让长安侯很不悦,对靖安大长公主他不敢如何,不过对着陆五,他还是摆出了岳丈大人的谱。
他轻轻喉咙,咳了一下,对陆五说:“不是说你今天当值?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陆五淡淡的回到:“与同僚调换了一下。”
长安侯只觉得陆五果然是和外界传的那样,态度凶残冷漠。于是他也歇了与他寒暄的心思,转而与二儿子陈季凡说话。
陆五扫了他一眼,转身温柔的问杜若:“累不累?孩子有没有闹你?”
杜若朝他笑了笑,摇摇头。
对面的陈馨儿此时却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两人互动。
她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姐只是长的清秀,没有一点的特色。人也木讷,怎么就让陆五爷看上了,还让靖安大长公主帮她撑场面。
她是家里的长女,父亲宠爱的女儿,她在京城经营了这么久,只要别人说到长安侯府的长女,哪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
她一直想要找一个能配的上她的男人,可是京中那些高门子弟,不是上花楼,就是身边通房一大堆。
这样的男人如何配的上她?
眼前猿背峰腰的陆五,让她眼前一亮,可惜,他已经娶妻了。
陈馨儿咬着贝齿。倒被激起了好胜心,她总能找一个比这个更好的男人。
陈菲儿从一开始就面色不善的看着杜若,忽然冒出一句:“也不知道你这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希望你生一个男孩,不然过几年,姨娘进门了,可就没机会了。”
这句话一出,堂上的人都惊了,秋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陈菲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惊讶让她都忘记呵斥陈菲儿了。
陆五眼睛一瞪,刚想发怒,却被杜若给拍了一下。
“呵”她轻笑了一下,“娘,看来三妹已经长大了,您可得快点给她物色夫婿了。这些事情都知道了。再慢点,她还不埋怨您呐。”
陈仲洛朝陈菲儿做了个鬼脸,附和杜若的话说:“娘,您看中了哪个,告诉我,我可以帮忙查探一番。”
陈菲儿在家里一向是横着走的,哪里能受这样的挤兑,她手指着杜若与陈仲洛,眼睛瞪的圆圆的,“你们俩给我闭……”
“菲儿。”陈馨儿先截住她还没出口的话,拉起她朝靖安大长公主行了个礼,“公主,我妹妹今天有点不舒服,请允许我先带她下去休息。”
靖安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长安侯也是受不了女儿的蠢,挥手让陈馨儿带着陈菲儿下去了。
又尴尬的对靖安大长公主笑了笑,“这个女儿被我宠坏了,口无遮拦的,但是没有恶意,只是希望她姐姐好。”
杜若看了一眼长安侯,“侯爷放心,不用多相处,妹妹的性子,我已经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变的这样尖锐,但她就是不喜欢看到这样不要脸的人,即使这人是她的生父,她还是想刺他两句。
靖安大长公主心里为杜若惋惜,有父还是等于无父,少不得以后她多疼点了。
在陈家呆了一天,回到凌云院的时候,杜若只觉得腰酸背痛。她靠坐在榻上,任陆五帮她擦脸,最后又抱着她去了净房洗漱。
待杜若放松的躺在床上时,陆五才沉声的对她说:“阿若,你那个师妹出事了。”
杜若听了睁大眼睛望着陆五,紧张的问他:“小苗,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陆五安抚的拍了拍她,说:“赵王早就把你师妹占为己有,偏你师兄不肯放手,于是赵王就把你师妹送到宫里,又把你师兄废了。”
“你师妹听到师兄出事的消息,拿簪子在自己的脸上画了几条……”
小苗最在意的还是她的容貌,现在她能狠心的在脸上画上几条,那需要下多大的勇气,或者说被逼到了何种份上……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杜若闷闷的问陆五。
“她被宫里赶了出来,有缺陷的人是不能呆在皇宫的。出来后,她去郊外找你师兄了。”陆五派了一个人跟着小苗,也是知道杜若心里其实一直还在意着那个师妹的。
杜若心里感慨万千,她真是想不到他们两个会碰的这样头破血流,她能明白当年师傅为什么不让他们上京城了。
小苗有那样的美貌,而他们只是普通的小民,没有权势,如何护的住小苗?
偏偏师兄把小苗当成了宝贝,如何忍受得了赵王做下的事情,那还不把他的心给挖了。
只希望他们俩经过这次的事情能够好好的。
她沉默的搂着陆五的胳膊,心里空空的。
长安侯府馨园,白姨娘正又气又疼的点着面前满脸不在乎的陈菲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长没长脑子?靖安大长公主在那里,那样的话你就敢脱口而出。”
陈季凡翻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娘,你是没给她生脑子吧?今天这话传出去,全天下的人都要说她恨嫁了。”
不能和嫡房好好相处,但是也别傻的去得罪他们。
父亲总是要去的,姨娘也不可能百日红,这三个女人怎么就看不清楚现实?
“你们就知道说我,就我好欺负,我还不是为了姐姐委屈,明明她才是家里的长女,偏偏冒出一个什么嫡女。”陈菲儿委屈极了,站起来跺跺脚,跑了出去。
跑到门外的时候,正好与进来的长安侯撞了个正着,看也不看,拔腿就跑。
长安侯被她撞了一下。正想呵斥她毛躁,见她理都不理自己,就跑了。
他进了屋子问白姨娘,“阿白,菲儿这是怎么了?”
白姨娘眼睛红红的对他说:“妾正在教她规矩呢,偏她觉得有您的宠爱就可以横行天下了。”
长安侯见她眼睛红红的,拍了拍她的手说:“菲儿这是天真烂漫,你也不用拘着她,你看,你自己反而受气了。”
陈季凡在边上听了牙都倒酸了,这样的天真烂漫,哪个有福消受?
他拍了拍屁股,对白姨娘说:“不早了,我回去歇着了。”又对长安侯说了告辞,就走了。
白姨娘一直都不知道这儿子像谁,两个女儿都和她一条心,结果这个儿子偏不。
陆五不放心杜若,于是与同僚掉换了轮休时间,匆匆的赶到长安侯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陈馨儿见陈季凡走了,看看白姨娘和长安侯,“爹,姨娘,我去隔壁看看弟弟,就回去歇息了。”
好不容室内就剩白姨娘与长安侯两人,白姨娘坐在长安侯的身边,柔柔的看着他说:“侯爷,两个女儿能嫁入高门,妾这心里就安了,只盼老爷能够帮着掌掌眼,不要全都交给夫人。”
“你放心,她们也是我女儿,肯定会给她们找个好人家的。”
白姨娘一脸感动的看着长安侯,“侯爷,你的一片深情,妾无以为报,只是妾是无用之人,若女儿们嫁的好了,妾也能扬眉吐气一会。”说着她的声音低落下来。
“你怎么是无用之人,这么多年,你照顾我,照顾孩子们,照顾的多好。”长安侯柔声安慰她。
他想起母亲说的那些话,阿白这样的柔弱,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正是他面前柔弱的白姨娘把他的嫡女扔了,其他妾室姨娘不得有孕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只是不知道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该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夜深人静下,杜若一点点的动静,就能让陆五睁开眼睛,他见杜若正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一脸的难受。
他拍了拍她的背,坐起身,把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身上,熟练的在她小腿上轻轻的揉着。
不一会,就见杜若舒展了眉头,神情变的安宁。
陆五双目温柔的看着熟睡的人儿,嘴角挂着轻轻的微笑,躺到她的身边。轻轻的环着她,又在她脸上轻轻的吻了下。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不管如何,他总在她的身边。
第二日杜若醒来的时候,陆五还躺在她的身边闭目深睡,她艰难的翻了个身,想要从他身上爬下去,却不想太过笨重,反倒跌坐在他的身上。
陆五被她压醒,顾不得疼痛,连忙问她:“你有没有哪里碰到,哪里痛没有?”
杜若摇摇头,“抱歉,把你给弄醒了。”
她知道自从怀孕进入七个月以后,他半夜都会起来给她按摩小腿。
“无事,今天在家休息,等到晌午在歇息也可以。”他忽然皱起了眉头,捂向了身下。
刚刚杜若跌坐下去的地方正好是那敏感的地方,开始只顾着紧张杜若,现在心神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下面疼的难以言喻。
“墨曦,你哪里痛?”这次轮到杜若问陆五了。
陆五涨红着脸,“你谋杀亲夫啊。小心下半辈子的性福没了。”
杜若楞在那里,他的痛如何就和她下半辈子的幸福有关了?
她掀开被子,看到陆五捂着那个地方,忽然明白过。
陆五正难受着,见她知道了,于是拉着她的手,“我夜夜起来给你按摩,你也给我按摩一下缓解疼痛。好不好。”
清晨的声音,带着点沙哑,魅惑无比。
碧萝在门外听到杜若起来的声音,正想问要不要打水进来,没想到听到门里传出来碎碎的声音。
“你不是说痛……”
“……痛才要按摩……”
“你轻点……”
碧萝脸红红的转身朝门外走去,暗夜见她脸红红的出来,探过手摸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
碧萝啐了他一口,“你才发烧。”
暗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为她好,她还这样对他,真是不可理喻。
过了许久,房内才传来陆五的低沉沙哑的声音,让碧萝送水进去。
十月的天还不太冷,碧萝提着水进去的时候,只见陆五披着件外袍,神情餮足的坐在床沿,杜若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双眸盈盈如同一泓秋水,粉唇娇嫩红艳。
她垂下眼眸,放下水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用过早膳后,陆五陪着杜若在凌云院慢慢的散步,胡大夫说多走动走动有助于生产。
从怀孕到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折磨过杜若,除了小腿偶尔抽筋以外,简直是能吃能睡,舒坦的不得了。
别人是吃什么吐什么,她是吃了还想吃,不仅没让她变丑。反而更加容光焕发,原本清丽的脸竟又平添了几分韵味。
以前在别人家做厨娘的时候,曾听说过‘儿丑母,女美娘’的。林嬷嬷也猜测杜若这胎是个姑娘。
靖安大长公主听了她的猜测后,倒是兴致勃勃的说:“家里一溜的臭小子,我倒希望来个娇娇嫩嫩的姑娘。”
如今胎动越发的明显,有时候她故意在隆起的肚腹上这里敲敲,那里敲敲,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不甘寂寞的这里鼓一下,那里鼓一下,似乎是在应合她一样。
这让她每次都玩的不亦乐乎,倒是陆五见她这样玩,会把她的手拿下来,然后趴在肚子上,轻轻的说:“别和你娘玩了,好好休息,快快出来,让你娘松快松快。”
杜若被他逗的,“怎么快快出来?不呆够了她哪里会出来。听老人说,里面呆一天,比得上外面呆十天呢。”
陆五疑惑,为什么他看的医书上都没有这样的说法。
“墨曦,你如果下次碰到了小苗他们能不能适当的帮他们一下,只要不让他们太凄惨就可以了。”杜若想到昨天晚上陆五说的,忐忑的与他说起。
陆五迟疑的点点头。
两人从凌云院一路走,走到了靖安大长公主的春晖堂。
春晖堂里,陆四正面色严肃的与靖安大长公主说着许多年前的事情。
“你说什么?你祖父他们不是战死,而是被自己人害死的……”靖安大长公主听了陆五说的话,目呲欲裂。
“祖父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而且同蛮人打过那么多次的交道。不可能轻易受他们的埋伏的。”
当年明峰出事,之后才传来祖父他们的噩耗。
幕后之人,就是要这样的结果。京城的人被明峰吸引着目光,才不会看着边疆。
这样才好方便他下手。
“那你查出来那个幕后之人是谁了吗?”靖安大长公主捏着茶盏问陆四。
“暂时还没有。”间隔太久了,线索又被有心人给抹了。
这也激发了他要一查到底的决心,为人子女,如果不能帮亲人报仇,那还算人吗?
不可能那么的凑巧,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了,好像事情发生的多么自然一样。
不过坏事做多了,肯定会露出马脚。
“查到了再来同我说。”靖安大长公主有气无力的靠在榻上。
杜若与陆五进了春晖堂,见靖安大长公主那样无力的靠在榻上。
她几乎没看过靖安大长公主这样的脆弱。
她吓了一跳,松开手,走到靖安大长公主那里。
“祖母,您怎么了?”杜若关切的问靖安大长公主。
“我无事。”靖安大长公主对杜若挤出一丝笑容,看她挺着个大肚子眼含关切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暖,就更加不想让她烦恼了。
她直起身子,问起杜若肚子里孩子乖不乖,她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想吃的。
杜若抿着唇笑着说:“祖母,您每次都是问我有什么想吃的,小心孩子以后生出来是个馋鬼。”
“那也是因为她娘是个馋鬼,听说你昨天又让余大成给你做了很多的糖蒸酥酪,吃可以,可别再放到井水里湃了,这天慢慢冷下来了”靖安大长公主打趣到。
“五夫人,您在这里,您娘家妹妹来看您了。”杜若正与靖安大长公主撒娇的时候,就见老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她说。
“娘家妹妹?”不会是陈馨儿,陈菲儿她们吧?
“老管家。是几个人?”杜若问到。
“只有一个,看起来十七左右的样子。”老管家还没见过陈家的小辈,是以也不知道是哪个,只能大概的描述下。
“你去看看吧。如果没什么好说,你就打发了。”靖安大长公主叮嘱杜若。
然后杜若就挺着个大肚子,慢悠悠的去见娘家妹妹。
陈馨儿等在花厅的时候,心里也挺忐忑的,今天她去参加诗会,路过靖安大长公主府的时候,一时鬼迷心窍的来这里求见看杜若了。
她见杜若只带着一个婢女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站了起来。
“大姐,我……路过这里,所以想来看看你。”陈馨儿不好意思的说到,太丢人了。
“谢谢你来看我。”说完就没再说话了。
“那天菲儿口无遮拦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陈馨儿没话找话的说。
“嗯。我不计较,因为我和她不是很熟。”杜若无所谓的回答。
然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偶尔有轻轻的瓷器碰撞声,是茶盖和茶碗想碰撞的声音。
除此之外,室内一片寂静。
杜若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位异母妹妹聊天,大概陈馨儿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没坐一会就告辞了。
陈馨儿匆匆的狼狈的与杜若告辞后,刚出门,她就碰上了一身白衣,摇着扇子的陆四。
她站在那里,看着那出尘如仙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狭长的桃花眼,眼尾上翘,睫毛纤长,眼眸中仿佛含着情。
她不由的看呆了,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声,想要说话,却嗓子干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然后看着他对她点了点头,从她身边走过,渐行渐远。
她飘飘忽忽的上了马车,飘飘忽忽的回到了长安侯府,又飘飘忽忽的去了馨园。
“娘,我碰到了一个很好的公子。”陈馨儿神情迷离,面色绯红的对白姨娘说。
“哦,是哪家的公子?”白姨娘一直知道陈馨儿眼界颇高,能被她说好的,那肯定是极好的。
“陆四爷。”陈馨儿拧着帕子,声若蚊蝇的说到。
白姨娘惊叫起来,“死丫头,你看上什么人不好,非要看上陆家的人?”
陈馨儿涨红了脸,“我怎么就不能看上陆家的人了。”
“你还涨脾气了?说你一下还顶嘴。那个贱丫头已经嫁给了陆五爷,你怎么嫁进去?”白姨娘点着陈馨儿的额头,恨恨的说。
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偏偏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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