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靖港。记得,靖港原名不叫靖港,而叫芦江,因唐朝大将李靖曾在此驻军,又因治军有方,从不骚扰百姓,所以名曰靖港。
大将......治军有方......
五月又称皋月。此时,深色的大江上,漂泊着一艘又一艘军舰船只,刺鼻的硝烟弥漫着,熊熊的军火跳跃着,暗色的苍穹空洞洞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对面有一名身着滚边黄色军服的士兵正持着枪,全神贯注地朝自己这一边看;而自己这一边呢,一名士兵由于重伤而软绵绵的倒下,倒下前还扶住了一个炮,仿佛是让自己不要倒下,那名士兵的眼神正看着暗灰色的天空,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闪亮的光芒。
炮枪弓箭对持的声音还若隐若现。他知道,只要这种声音还存在,还继续,就代表着战争还在继续,但是,虽然这样,但这场战争的继续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嗖------”
一支箭飞速地划过水面,激起了短短的水花。他一伶俐,动作流畅地紧握刀枪截过了那支箭,整个动作比离弦的箭还要快速,比流水还要顺畅。
炮枪弓箭的声音再渐渐变小,代表战争刺耳的声音在渐渐地消失。对面,金黄色的旗帜上绣着一条歪脖子的龙,显得十分滑稽讽刺。在黑暗中,那条金黄色的旗帜显得十分夺目、刺眼。
“咚!”的一声,系着明黄色绣龙旗的木柱倒下,明黄色旗帜上的龙栩栩如生,代表着庄严与荣耀。在黑暗中,纯正的明黄色散发出温暖人心的光明。尽管是倒下了,但它依然是赋予着一种神圣的威严。
他坚定紧紧地抓住明黄绣龙旗,人可以倒下,旗不可以倒下!他抱住明黄绣龙旗,此时的他,已经经历了战火的洗礼,身上的伤痕,只为精忠报国。
他看着对面的军船和高高升起的旗帜,这些都格外引人注目,又是格外的讥讽。他是大清的命臣,身上带有着庄重的使命。他不能辜负天子的期望!
可是,如今竟只剩如此残局......
靖港的大江仿佛深不见底,暗色的波涛逶迤。不如,就在此,以身殉国吧......
七月二十五日,这是个极其重要的一天。那天他投水自尽,却被自己部下所救。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应是天命所归了。太湖以南,故称湖南,湖南有一州县,名曰岳州。岳州地处江南,属于鱼米富庶之乡,景色甚是宜人。从今日起,此处宝地便非太平小贼所占有,而是,属于,我大清王朝!
今日里,他重整水陆各军,端正好士气,出师江南岳州城。岳州,必攻陷!
岳州攻陷完后,便取武昌。
......
松柏笼烟,彩漆镶金的香炉上,篆烟缭绕,香云翻滚,昂贵的龙涎香萦绕在香炉上一下呈“篆”字形,一下呈翻滚的祥云装。杏贞在变化多端的香烟间显得扑朔迷离。
杏贞托腮看着萦绕的龙涎香,龙涎香的香烟优雅地变化着,散发着醉人的香味。杏贞又看了看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旁边的山水画瓷茶杯散发着刚刚沏好的腾腾的热气,皇上的眉头是愈皱愈紧,就像斜斜的一撇浓墨。
真是的,叫人家过来,却又不说什么,也不干些什么的......
杏贞直起身来,轻轻地走到皇上身旁边,如玉笋的手悄无声息抚上皇上的背,找到了对应的穴位经络后,使上劲儿来。如柔荑般的手在后背按摩,皇上觉得甚是舒服。
“怎么,感觉如何?”杏贞笑道。
“还是兰儿体贴。”皇上一脸惬意地享受样。
杏贞微微一笑。用捶了捶皇上的背,皇上舒服地嗯哼一声,见旁边有个雕龙镶翡翠的系流苏玉如意,便执起来给皇上捶背。这时,小安子拉着衣角,轻轻走上彤墀,见小安子来,杏贞疑惑小安子来干什么,向小安子投来个疑问的目光。皇上见是小安子,微笑道:“门外是安公公吧?快进来。”
小安子低头,不厌其烦道:“谢过皇上。”小安子心里知道皇上心里也是厌烦这些繁文缛节,便直接切入主题,道:“皇上,奴婢前来禀报一事。”
“喔?何事。”
“皇上景阳宫的人求见。”
“景阳宫呀......”杏贞轻轻地呢喃道。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皇上听到了,皇上想着景阳宫也是东西六宫之一啊,来请见的便是嫔妃有关了,皇上笑着问:“兰儿觉得要不要让其进来?”
杏贞略微思考,无意间收到小安子的请求眼神,杏贞立马明白,正所谓清宫潜规则。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上次安公公帮了自己,这次自己定然要帮安公公此忙。杏贞道:“那让其进来吧。”
小安子便朝门外招了招手,示意进来。只见一个眉目算是俊俏的太监端了个盘子走上来,只见端盘里置放了一个镂空彩漆嵌珐琅的盒子,食盒镂空的缝隙间散发出蒸蒸的热气。食盒玲珑剔透,如同个精美的工艺品一样。
有珐琅的盒子......杏贞微微眯了眯俊秀的丹凤眼,正想着,景阳宫冷清的宫殿里,是哪来的如此靡丽的物品。
皇上用惯了奢侈的东西,因此看得很是顺眼,道:“这是什么?”
小安子知道接下来应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行了个礼,退下。那名端盘子的太监说道:“这是玫常在亲自制作的点心,命其送到养心殿来。说是皇上批阅公文,身体劳累,理应好好休息一下。”
“喔?”皇上笑道,“那么玫常在有心了。”杏贞微微一笑,接过端盘,送到皇上边上,轻轻地揭开盒盖,馥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只见一个个撒满桂花的糕卷静静地躺在食盒的中央,精致小巧,惹人食欲。
杏贞拿起筷子,夹了小块糕卷送到嘴里。咀嚼片刻,向皇上点了点头。皇上会意,便开始用雕花的玉筷子夹了块糕点,玫常在的手艺好,入口即化。品尝了片刻,皇上道:“芸豆卷。”
那眉目俊俏的太监道:“玫常在知道糖点不方便吃茶,特意把芸豆卷里的白糖用甜性的红豆代替,为皇上放心吃茶。”
听罢,皇上道:“怪不得,这芸豆卷竟有股红豆的清香。”
桂花的花语是朴实的纯真。而且,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用桂花、红豆作芸豆卷,寓意着单纯地思念你,玫常在争宠也是心思玲珑。杏贞想了想,对皇上道:“难为玫常在一片心意,不如便把玫常在晋封为玫贵人,圣上觉得如何?”
皇上看了看杏贞,笑道:“兰儿贤德,也不会介意这些。”
“臣妾与妹妹共同侍奉皇上,怎会介意?”
男人就喜欢这样体贴的女人。皇上道:“嗯,那便奉朕旨意,封玫常在为玫贵人吧。”
太监“扑通”跪地,说道:“奴婢替小主谢主隆恩。”
皇上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孙来福。”
“噢,孙来福......嗯,这名字不错。你先退下吧。”
“是。”
孙来福走之前,特地懂事地关上门。
杏贞用端盘托起茶杯,且把端盘举得和眉毛一样高,微微鞠躬,稍弯膝盖,道:“皇上请用茶。”
皇上微微眯了眯眼。公案旁,有红袖添香,美人做食,伊人举案齐眉。如此,那有再多令人烦恼还未批完的公务奏折,也便不会那么烦闷了,叫玉兰过来,就是为了舒缓愉悦心情的。皇上开心地勾了勾嘴角,道:“好,那么有劳兰儿了。”
皇上轻轻用杯盖刮了刮茶杯沿,整个动作甚是儒雅优美,皇上英俊的脸庞如雾的热气中更是显得如梦如幻。但杏贞却瞥了瞥案桌上的奏折,神情多了几分专注。
“怎么,对此有兴趣?”
杏贞心里一惊。她知道,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
皇上注视着她那一双丹凤眼,道:“无事,朕只是随便问问。”
圣上的话便是金口玉言,那有随便问问的?杏贞默默吸了一口冷气,缓缓道:“若能为圣上排忧解难,便是臣妾最大的荣誉。”
她这话,一是表明自己的专注纯属于专注为君王排忧解难,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臣妾,自会恪守臣妾本职。
皇上轻轻一笑。杏贞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搂住了皇上,脸贴脸的,尽量缓解空气中的尴尬。绵绵道:“皇上累了吧,不如就寝吧。”
自己要告诉皇上,是的,没错,自己就是个妃嫔,还请您放心。
皇上嘴角一勾,搂住杏贞纤细的腰,正要轻轻吻上杏贞的樱桃红绽。突然,只听小安子在养心殿门外道:“皇上!”
皇上皱了皱眉,但杏贞却突然觉得这一声竟叫得特别及时,尴尬什么的霎时都彻底地烟消云散。
但奈于对小安子的喜爱,皇上只好松开搂住杏贞纤腰的那只手,道:“安公公进来吧。”
小安子满脸喜悦的堆笑,道:“皇上,曾大人那边传来好消息啦!”
一听曾大人三个字,皇上凝神起来,道:“怎么说?”
杏贞就端坐在皇上旁边安静专心地听着。
“曾大人拿下武昌了!”
晨宫钟鸣,静鞭三响。皇宫内,红日初升,霞光万道,皇上正坐在金碧辉煌的龙座上,面露喜色。顶戴翎毛、身着朝服的大臣们低着头、垂着手,在规矩森严的皇宫内,连仰视都已经不敢仰视。
皇帝今日大喜过望。他听闻曾大人拿下岳州、武昌江南等地,严重挫败太平军士气,遏止太平军势力。皇帝头痛太平天国许久,今日,总算可以出口气啦。皇帝道:“内阁学士曾国藩。”
曾大人执笏听令,站出来,道:“臣在。”
“奉朕旨意,令尔署理湖北巡抚。”
然而,一句谢主隆恩还未说完,这时,只见一位身着一品仙鹤补朝服的大人手执玉笏,站了出来,道:“皇上,还请听臣一言。“
此人便是体仁阁大学士、太子太保的祁寯藻祁大人,皇上对自己的老师一向是敬爱有加,道:”老师请讲。“
”臣以为曾大人以侍郎在籍,就像是普通的百姓,普通的百姓在巷子里大喊一声,受其感召便有万余人,如此,恐非国家福也。”皇上知道其意思,便只好收回成命,仅赏曾大人兵部侍郎头衔。
但也因此,湘军得到了发展成功后的胜利,也为后来覆灭太平天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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