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第38章 奇袭

    
    凌晨时分,天色渐渐透出些许微光。整个安仁城内一片寂静。城关不远处的厢军兵营中,喧闹了一整天的蒙元汉军睡得死死的。眼看天色将亮,城中巡守人员也停了巡守,钻进帐蓬睡了起来。
    城楼上放哨的张老实见旁边的伙伴已经倚着城墙睡着了,口中叫了几声,叫没动静。看看天色将晓,又嘀咕几声,干脆背靠城碟坐下,将长枪抱在怀中,眯起眼奍起神来。
    昨日,安仁县的李大人又是酒又是肉,不停地送到营中来。随着酒肉,还有好美女。自已虽然也混了些好吃食,但因晚上要出勤,滴酒未到到喉。娇滴滴的美人更是没有自已的份。想着那些美人在营中校尉身躯下扭动的情景,张老实就觉得心中火热。
    耶耶的,不是要放这该死的哨,以自已与什长他们关系,说一定也能分到一杯羹了。哎,自从上回在江州有过那么一回,自已多久没碰女人啦。
    但想起江州之事,张老实心中却是一片清凉。
    那天,自已在吕统领的带领下进了江州城。吕统领突而宣布投诚蒙元,城中好些官员群起反对。吕统领随即对那些不识时务的顽固分子进行屠杀,整个江州城内顿时血气冲天。好些兄弟们乘机劫掠,昔日的官绅、豪门不少被灭门。
    自已与伙伴在校尉的带领下也冲进一家官绅之家。就是在这个官绅之家,见到了那个很象秀娥的女子。这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绻缩在墙角上,惊恐地看着自已与伙伴们。
    伙伴们放肆地洗劫着财物,怀里塞满了金银器物,身上披满了绫罗绸缎。不知什么时候,该死的校尉的眼睛又看向了缩在墙角的女子。听说自已献身侍奉兵耶们,孩子能获得保全,这纤弱的女子毅然起身,将孩子送入内屋,自已主动脱下衣服,任由校尉和兄弟们凌辱。
    自已也是该死啊。不知怎么地也随着伙伴们欺负了那个很象秀娥的女子。自已至今还依稀记得那女子在自已身下强顔承欢的样子。自已更清楚地记着,当所有人满足过后,那赤身躺在地上,淹淹一息的女人听到校尉命令杀光他家人时绝望的目光。
    畜生啊,素以老实憨厚闻名的自已,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只能杀戳、劫掠的畜生!
    听说,自已的家乡常州也遭到了蒙元的兵锋。家中的秀娥是不是也如那女子一般,任人凌辱残杀?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世道,也许就是野兽、畜生才能存活下去的世道吧。自已曾经幻想的,耕种着几亩土,奉养着老人,守着绣娘与孩子的日子,永远也不会有了。
    想着这,张老实鼻子有些发酸。睁开眼,伸手揉了揉鼻子。突然,一股莫大的惊恐冲斥整个心中,又眼不由圆睁起来。
    一支上了弦的弩箭直直地对着身已,对面的伙伴,不知什么时候倒在血泊之中。弩箭之后是一张笑嘻嘻的脸,身边还有好几个头罩黑铁锅,身穿黑衣的汉子,城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搭上了几个抓钩,正有人从抓钩悬着的绳索上爬了上来。
    “别声张,否则一箭让你丧命。”持弩的汉子轻声道。
    张老实连连点头。
    “城墙上还有多少人?门口还有多少人?”
    “巡逻的许久没来了,城楼这边上人不多,就我和他。”张老实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伙伴。
    “城门口呢?说实话,不老实结果了你。”那个狠狠地道。
    “城门口我们汉军就派了两伙兄弟,还有十来个乡兵。一般也只有两个人放哨,其他人都在城门旁的城卫所里候着。”
    “起来,你带我们去。我看你聪明人,不要找死。”持弩汉子说着,又对身边伙伴道:“二狗,找根绳子把他手绑了,嘴上塞块布,让他带我们去摸城门。”
    “班长,这昏天黑地的,哪里去找绳子与布块。还不宰了干净。”那个叫二狗的嘟嚷着嘴道。
    听得要杀了自子,张老实心中一阵恐慌。还好,只见那班长骂道:“你这个蠢二狗。咱们人都上来了,你不会将抓钩上绳子割些来,布块,就从那死人身上割块来。”
    “哎。”那二狗拍了拍脑门,正要跑过去。
    “好汉爷,好汉爷,不需要绳子。”张老实忙叫道。
    “哦。”那班长不置可否,二狗倒停下了脚步。
    “好汉爷,小的保证不乱跑,不乱叫,这就带你们去城门。请问好汉爷中哪条道上的人?”
    “哼,你把耶耶当成草寇了。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是江东提刑谢大人治下,陈统领的驱鞑保安团。外面还有几千人,今天特来取尔等鞑子的狗命的。”那二狗沉声道。
    “啊,是朝廷兵马?”
    “咱们自然是朝廷兵马,只要你乖乖配合,事后我们饶你一命。”班长认真说道。
    “小的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张老实忙道,“小的原也是朝廷禁军,不是鞑子,也不愿为鞑子卖命。”
    “那就好。等会你带着我们下去,先摸了城门哨兵。你在前,别搞花样,否则必为箭下之鬼。”
    “是。小的明白。”张老实擦了擦额头的汗。
    “二狗,你来着他。廖副班长守在城头,接应后续兄弟,等城门一控制住,你就发烟火信号。我与二狗带着他先下去,你们稍稍随后,等控制了城门口哨兵,咱们一起杀入城门洞,打开城门。”
    “是”其余人俱轻声答应一声,有的手持上好弦的小弩,有的抽出短刀。那个叫到的副班长则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缩到城门楼一侧去了。
    “走。”那班长一推张老实,三个沿着城墙边的阶梯走了去。
    城门口处,果然只有两个哨兵,也抱着长枪歪斜着靠在城墙边,听得有脚步声传来,忙挺起身。
    “谁?”
    “我,老实头。耶耶的,这天都亮了,怎么还没交班?你们躲在这倒好,我们在上面都要被风吹死了。”张老实带着两人,一边埋怨着一边走近。
    “哦,老实头啊,怎么跑下来了。我看你还是快回去吧,等会什长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抽。”一个哨兵眯缝着眼,懒懒道。
    “咄,什长也得讲理。我们都站了半天了,也该去睡睡了。”
    “大人们都搂着女娘,谁操心换岗。天都亮了,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们在这也不是这样?”另一个哨兵嘟嚷道,说着抬了抬眼,看了看面前之人,突然发现两个身着怪异的汉子跟在张老实后面,顿时一惊人,道:“咦,张老实你身后是什么人?呜….”
    说着就去取怀中的长枪。
    “咄,就你聪门。”二狗抢上一步,粗壮的手一揽他的脖子,另一手短刀向他心口用力插了下去。那哨兵软软倒了下去。另一边,另一个哨兵喉咙处早钉了一支弩箭,又手紧握箭矢,在地上挣扎着。
    那班长向后挥了挥手,从箭蘘中取出一支弩矢,装起弩矢来。后面黑暗处走出七八个人。
    “走,去城卫所。”二狗轻声道。
    “是。”张老实心一惊,面对这伙杀人不眨眼之辈,不敢有丝毫违拗。
    城卫所就在城门洞边,一所小房子,平时供城门守卒休息。门虚掩着,外面没有岗哨。那班长走近,隔门听了听,里面飘来阵阵酒香与酣睡声。
    “耶耶的,倒糟贱了不少好东西。”二狗子轻轻骂了一声。
    “嘘。两个留在门口,其余的随我进去,都用短刀,悄悄结果了他们。”班长轻声吩咐道。
    随着众人轻轻进门,门内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噗噗声。一会儿,门打开来,几个浑身染血的士卒走了出来,班长随后,手上还拿着一串钥匙。看着张老实身子直抖,昔日的伙伴,二十余条命,就这样静静被夺走了。
    “看什么呢,要不要耶耶也给你来下。”二狗子一推张老实道。
    “二狗子,这小子还算老实,且饶了他,等会城中还需要他带路。”班长轻声道。说完带着几个去开城门了。
    城外,陈远与赵忠领着几百人伏在野草中,焦急地等待着。
    “队长,钱晋可靠吗?城墙这么高,他别不是上不吧。要不要放信号,让城中人配合强夺城门?”陈雄问道。
    “你不是见识过那小子的功夫了吗?放心,现在没什么动静,说明事情还顺利。”陈远看了看不远处仍笼罩在夜幕中的安仁城,轻声道。
    “这城池也不到两丈来高,以张晋的本事还是爬的上去的。再等一会儿,若还没动静,只能强攻了。”赵忠趴在一旁道。
    还好,似乎验证陈远所说似的,城门咯吱地打开了来,城门处我吊桥也缓缓放下。
    “好个张晋,果然有本事。”陈雄喜道。
    “依计划,大军悄悄进城。先围了城卫营,集中力量消灭蒙元汉军。”陈远道。
    “大人,你就看我们的。”陈雄答应一声,与也赵忠等人爬起身,领着士卒向城门口飞奔而去。
    众战士沉默地急步上前,一队队消失在昏黑的城门洞中。
    “走,咱们也上去。”陈远拍了拍手上泥土,看了看身边十多个警卫,对着身边的北地佬道。
    “不行,大人你不能上去。赵处长、陈营长都有吩咐,让我们护卫你在城处侯着消息。若战斗不利,则迅速奔往码头。”北地佬摇了摇头,挡在陈远身前。
    “你这头笨牛,兄弟们上去了,若然有失,我孤身一人跑回河口算怎么回事!这是咱们保安团的首战,不容有失。所有人,但有一口气在,都得给我进城杀敌。”陈远骂道。
    “可是赵处长说了,若我让大人进城,回头他就重重处置我。”
    “你不进城去杀鞑子,就是孬种,信不信我现在就处置了你。”陈远沉着脸道。
    “只是赵处长….”
    “你真是头蠢牛。这次若败了,赵处长也会死在这,到时谁找你算帐?若胜了,谁还会理会你。兄弟们都去杀敌了,咱们怎么能闲着。走!”陈远一把推开北地佬,就向城门跑去。
    “大人。”见陈远生气了,北地佬也只得领着二十余个警卫兵,将陈远护在中间,一起向城中走去。
    众人还没走出城门洞,城内突地暴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和阵阵手榴弹的轰鸣声。
    寂静的县城,好几处火头陡地冲了起来,处处传来呐喊嘶杀。陈远点点头。这应该是预先潜伏在城中的士卒们行动起来了。
    接原计划,城中内应见信号配合大部队夺城。但若大部队悄然进城后,则在城中制造骚乱,或纠结力量直接攻打县衙等要害部门。
    “大人。”见陈雄等进来,守着城门洞的一个排长跑了上来,敬礼道。
    “将城门关了,留几个人看着就行。其余人,都随我一起去城卫营。今天不杀死那些狗鞑子,咱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出城。”听着城卫营方向传来的激烈的撕杀声,陈远沉声道。
    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县城有四个城门,自已只得了一个,守着也没什么意思。
    “是。”那排长本来也心急难奈,慌忙集合队伍,与警卫连汇合成一处,四五十人簇拥着陈远向城卫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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