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苦的茶!”昭阳说。
“这茶,很香啊,很香!”孜云把茶杯靠在脸颊,轻声说。
“我怎么觉得很淡呢?”水是沸的,心也就是沸的,我接过茶杯,又轻轻的呷了一口,依然是一丝淡淡的茶味沁入心底,只是回味有一点醇厚的感觉,看看茶汤,依然还是淡红色的,似琥珀色而镶金边的模样,很是好看。
小枫姑娘依然含着淡淡的微笑,像是看出我们的心思,认真的给我们每个人添着茶,茶盏掠过,沁人心脾,汤色依然不浓不淡,红而透明,浅斟慢酌,品茗之处,却还是淡淡的。
“灯叔去了有好半天了吧!”昭阳还是沉不住气,大声地问我们。
“灯叔怎么还没有拿回来呢?”一分钟之后,大宇也终于沉不住气,他也有点心急了。
“不对呀!”第三个着急的竟然是孜云,她看起来很清醒的样子,这个时候,孜云也站了起来,她把红色披肩往椅子靠背上一搭,“不行,我们得去看看,老人家年龄大,腿脚也不好,还是让人有些操心!”
“那好,我跟你去!”我站起来说,我还是有些担心孜云,她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何况上午在河边还差点“死”过去一回。
“爷爷没有事,”小枫姑娘这时突然说,“我们这里只有我跟爷爷在,爷爷就是做事情慢,他不会有事的!”说完,依然专注在她的茶道里。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然有一道阳光柔柔的照射进来,小女孩伸出手腕,递过来一杯茶,一丝淡淡的阳光浮于其上,优雅、悠闲、静谧、清新、纯真、温暖,这是一杯阳光茶,在红色的茶汤里荡漾一点微澜!
阳光与温暖,好美的茶,它足足抚平我狂躁的内心,它足足撼动我心灵的快意。
这时,我才注意到,小枫姑娘的身后,是一副版画《罗汉品茶图》,身着袈裟席地而坐的比丘,面前有一托盘,上有一壶、一碗、三红果,头顶一轮圆月。少女悟茶,僧人坐禅,在小枫云淡风轻,纤尘不染的茶艺里,不知是茶成就了僧人的禅境,还是少女成就了茶道的最高境界。
我不就有些走神起来,我们是干什么来了?在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故事里,在一串又一串惊险的历程里,我们的一天时间就像一幕宽幅电影,将很远的故事拉到我们身边,却又看不到摸不着,想着想着,很多的想法逐渐在我心头恍惚起来!
在这郎朗天穹中,眼前是这样的美好!那些掺杂在我们心头的苦难难道不正是我们自己觅得的吗?突然我觉得我们是一帮俗人!
“没有味道了!”我突然轻轻说了一句话,不由得把大宇和昭阳惊了一跳。
“小枫哥哥,你可以去了!”小枫姑娘撤走了我面前的茶盏,笑着轻轻的对我说,“爷爷在小屋里等你!”
“什么!”昭阳大声说,他可是有点不高兴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他可以去小屋呀!小屋里有什么呀?”
“昭阳你安静下来!”孜云站起来说,“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冲人家小姑娘吼什么呀!”
“应该是与茶道有关系吧?”大宇小心翼翼的问小枫姑娘。
小枫姑娘使劲的点了点头,“爷爷说,先悟茶,再观画,茶道即画道,小枫哥哥先悟出来了!”,小姑娘又指了一下孜云,“孜云姐姐就是没有这样做,所以出状况了!”
大家都看看孜云,又看着我,我不由得一阵苦笑,“嗯,额,每个人不一样,我先去了!”我站起身,再不走,我肯定会被他们拾掇,不过,走到大厅门口,我还是补了一刀,“快点啊,我在小屋子等你们额!”
顺着刚刚过来的甬道,我快步往里面走,没有窗户,甬道里光线显得有些暗,走着走着,我就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咚咚咚”的声音,似乎填满了整个甬道。
慢慢的,我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在我的耳侧轻轻响起。
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我也有这种感受,那是在水边,在心无杂念寻觅孜云的时刻,而现在,在这个青石板路面的甬道里,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怎能不叫我感到震惊!
我停下脚步,我的脚步声“咚咚咚”的声音消失了,可是,我依然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环顾四周,甬道是青石板的墙面,斑驳的纹路,自然的格调,并没有什么特别。甬道的一头就是那间小屋,我不管了,径直朝小屋的方向跑去。
终于,我跑到了门口,那副《仕女图》挂画的门口,“咚”一下之后,我感觉突然一下万籁俱寂,我的心跳又恢复平静了。
在我眼前,紧闭的门,门框上什么都没有了,“那副《仕女图》呢?”我有些疑惑。
“门没有锁,你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灯叔的声音。
推开门,一盏清冷的灯盏下,一个老人侧对着小屋门,长坐在一个蒲团上,他的面前,是一个长长的老式木茶几,一块淡黄色的的旗布遮住了茶几大半部分,茶几上,摆放着一把提梁的黑陶茶壶和几个黑色的小茶碗,看上去十分的恬静,却又显现出几分神秘。其他,小屋里隐隐约约的昏黄灯光里,再看不到什么东西。
“坐吧,”灯叔淡淡的说,觅着灯光走近了,我这才看到,茶几是摆在蒲草编织的凉席上的,凉席上,灯叔的对面放着几个圆形的蒲草坐垫。
我走到灯叔对面,就势盘腿坐在了一个蒲草坐垫上,看看灯叔,他并不说话,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在这个小房子里,我实在忍不住,就打断了沉默,“灯叔,你一个人跑这里喝茶呀!”
“我想着应该是你先悟出茶道的,”灯叔慢悠悠地说,“可是你的天赋并不高!”
“额,”我讪讪一笑,坦白的说,“也许是与我今天经历的事情有关系吧,一直都是纷乱的,刚刚喝着茶,想着事,倒让我明白了几分!”
“哦!”灯叔恍然大悟,“原来是悟道呀,难怪,难怪!”
“灯叔,他们也要悟出来,才能到这里来吗?”我更担心的事我的几个小伙伴,“这有什么神奇吗?”
“不用担心,”老人依然慢悠悠的,他提起茶壶,为我倒了一杯茶,“枫儿会解答他们的困惑的,用这个办法单独约你到这里,当然是有原因的!”
我端起茶杯,轻轻将它靠近我的鼻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一直沁入心脾,那种淡淡的清香不浓不妖,心神怡然,神韵剔透!“灯叔原来钟情的是碧螺春啊!”我轻声说。
“野泉烟火白云间,饮香茶爱此北山。岩下维舟不忍去,青溪流水暮潺潺。”老人笑一笑,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的吟诵一首诗,我记得好像是唐朝灵一的饮茶诗,具体名字倒是忘记了。
“你说说,什么是版画?”老人突然问我。
“‘印’出来的绘画,就是版画!”我说。
“那,绘画又是什么?”老人又问。
“这个,”我沉吟了一下,“要说定义的话,就是用笔、板刷、刀、墨、颜料等工具材料,在纸、纺织物、木板、墙壁等平面上塑造形象的艺术形式。”
“嗯,还不错!”灯叔赞许的点点头,“那绘画的本初呢?”
我有点懵,突然我想起了一个词“场景模仿”,记得上学时老师说过,中世纪曾经有人把绘画称作“猴子的艺术”。
“绘画的本初,那应该就是,场景模仿…”我这样回答灯叔。
“对,场景模仿!”灯叔大声说,他突然站起来,“哗”的一声拉开了墙上的布帘。
我抬头望去,我看见,就在墙上,昏黄的灯光里,一副古香古色的画静静地展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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