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庭院里,下人们捧着红色的绸花四处奔忙,他们要在这几日将院子全部布置好,因为很快就是他们唯一小姐的出嫁之日了。
可外面收拾的热闹,此时那间房间却格外的安静,甚至侍女才端进去的饭菜,不一会儿又原封不动的全部端出来了,如此,已经有两日了。
“自从前些日子萝宁公主带着一个男人来了以后,小姐就变成这样了。”
“也不知那男人是小姐什么人,竟然把小姐气成这样。”
下人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议论着,直到一道冷意传来,众人才赶忙回身行了礼:“白稷大人。【长生界漫画/】。”
白稷冷淡扫了这些人一眼,才提步往里屋去了。
到时,莎慕正低头在调配着各色的药,屋子里也萦绕着一股难闻的毒药气味。
白稷立即推开了屋子里的窗户,才沉声道:“你不要命了吗?”
莎慕没理他,只继续调配自己的药。
白稷看她整个人清瘦的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模样,眉心微拧:“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大王子,但现在家主出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你放心,大王子的身体,根本活不久了,此番战事一起,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呢?”莎慕手下的动作顿住,抬眼看他。白稷是自她有意识起,就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护卫,白稷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所以莎慕一直拿他当叔叔看待,却从未相关,关系这般亲密的人,会骗她离开北燕,跳入如今的火坑。
白稷看着她似乎已经将自己看穿的目光,握着剑的手微微收紧,道:“等到大王子一死,我会救你出来。”
“救我这个寡妇有什么意义?”莎慕转过身去,拿起调配好的一瓶药,目光淡淡道:“到时候不必你多费心思。”
“小姐……”
“白稷。”莎慕打断他的话,也不再看他:“你骗我回来的原因,我不想再问。你背着我偷偷给陈家下药的事,我也可以不再追究,我只求你一件事。”
白稷没想到她已经全部知道了,他目光幽深的盯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开口:“何事?”
“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不要再对陈家人下手。我不知道你做这一切,是听命于皇上,还是另有其人,可陈家人,我不希望他们再卷进来。”莎慕轻声道。白稷能骗自己回来,就说明他一定另有目的,而如今丹羽家族几乎全部都在听他的调派,虽然族中还有长老,可那几个昏聩的老东西根本拿不了主意了。
莎慕不想去追究他的目的了,她只要陈有才能平平安安离开这里,忘了她也好。
白稷见她如此的冷静,其实早已习惯,莎慕自小就比同龄人成熟些,看人看事也更冷淡些。
“想要他不死,可以。”白稷凝眸望着她:“前提是,你也必须好好活着。”说完,白稷抬手便打翻了她手里紧握着的药瓶。
腐蚀性的药随着药瓶落在地上,瞬间将木质的地板腐蚀出一个坑来。
白稷看了眼拧着眉头的莎慕,淡漠转身而去。
莎慕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前两日来过的陈有才,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眼底欲漫出来的眼泪,重新去调配她的药了。
萝宁名下的一处别院里,陈有才也已经躺了好几天了,前几日陈有才被人暗地里刺伤后,便发了高烧,萝宁才趁此机会带他去见莎慕的,却没想到两人居然是大吵一架,谁也不让谁,结果才回来,陈有才便彻底病倒了。
“陈公子,你可好些了?”萝宁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看着他柔声问道。
“我没事,萝宁,你回去吧,不必管我,省得传出闲话。”陈有才觉得四肢乏力,可这一切都及不上他的伤心。
萝宁莞尔浅笑:“闲话于我无碍,反正传的也多了。”说完,又拧了湿帕子来敷在他的额头,可还来不及撤回手,就被陈有才抓住了。
他的掌心格外的热,萝宁被抓住的一瞬间,脸便红了。
陈有才微微喘着气,勉强忍住头晕目眩,轻声道:“替我告诉莎慕……”
“陈公子……”
“如若她不想嫁,就让人来找我,我一定可以带她离开。”陈有才道。
萝宁讶异,但还是点点头:“我这就去告诉莎慕。不过陈公子,莎慕也有莎慕的难处,虽然她没告诉我,但我想,一定跟她许久不曾露面的父亲有关。”
陈有才眼眶微热,若真有难处,为何从不肯告诉他呢?当初对他和娘亲下那样狠毒的毒,如今她也不肯解释;马上就要嫁给别的男人,她还是不肯解释,难道在她心里,自己终究只是一个玩玩而已的男人么?
萝宁看着纵然心痛却仍旧舍不得放手的陈有才,不知为何,自己心底那股从北燕开始就萌芽的想法如今却越来越茁壮。
待陈有才因为高烧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萝宁才终于抽出了手来。她轻轻替陈有才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怜惜的望着他,终于转身往外而去。虽然她不知道莎慕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她一定要问出来。
但萝宁坐的马车还没到丹羽府,就在穿过城中央时,直接被人掳走了。
阿义传回消息的时候,魏如意已经让人马不停蹄的开始大批量制作解毒丹了,虽然不是万能的药,却总能抵挡一阵子。
“夫人,尊上呢?”阿义进了军营驻扎地,瞧见魏如意正在外头教人磨药材,立即过来道。
“在跟舅舅们商量事情,怎么了这么急?”魏如意看阿义额头都冒汗了,想起楼衍那晚跟自己说的事情,担心道。
阿义想了想,决定先不告诉魏如意,可魏如意眼眸一眯:“我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没用,有事就说,不必再瞒着我。”
阿义喉咙一哏,他自然知道魏如意绝不是她单纯的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可尊上却不想让她涉险啊……
正在阿义犹豫之间,就见阿忠从不远处的营帐里跑了出来,道:“尊上吩咐,让夫人和你一起去营帐里。”
魏如意嘴角微微扬起,道:“去叫雪无痕一起过来。”
阿忠连忙应下。
等到雪无痕赶到,魏如意已经在全是男人的军帐里稳稳坐下来了,但这些人似乎根本没把魏如意放在眼里,只管跟陈定陈坚和楼衍说着,魏如意也不着急,等他们都说的差不多了,才跟雪无痕道:“都听清楚了?”
“听得非常清楚。”雪无痕给了魏如意一个坚定的眼神,魏如意莞尔,起身就告辞了。
副将军均是偷笑,觉得魏如意必是觉得无聊又走了。
楼衍倒是格外淡定的起了身,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悠悠跟着魏如意的背影出去了。
陈定瞥了眼地下偷笑的副将,陈坚只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还笑道:“我就说小衍这么护短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把如意拱手让人。还有你们这些人,可注意着,平素我见你们开的玩笑无伤大雅也就没管,但楼衍不同,他的手段你们可是知道的。”第一大奸臣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喊出来的,而是那一个一个被他直接撤了官位的大官们喊出来的。
“他现在也不是国师了……”有人小声嘀咕,陈坚只哂笑道:“无极阁听过没有?”
“自然听过,天下第一的无极阁嘛,不过这与他有什么关系?”那嘀咕的人道。
陈坚嘿嘿一笑,俯身问他:“你觉得他的下属们成日尊主尊主的喊,喊得是谁?除了北燕第一的大国师,这天底下能敢自称尊主的人,还有谁?”
陈定都是一愣:“莫非那敛财无数号称无所不知的无极阁,便是小衍的?”
“对了,北燕那个让江湖中人莫不尊敬三分的第一庄也是他的。”陈坚喝完茶,笑眯眯的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渣,道:“等有才那兔崽子回来了,我可得让他好好跟着他这个表妹夫学学。”
‘表妹夫’三个字陈坚说的格外大声,军营中人这下除了敬佩他,剩下的就是艳羡了!
楼衍倒是没管这许多,淡淡跟着魏如意的背影出来,瞧见她正站在树荫底下跟雪无痕吩咐着什么,脚步微微停住,待雪无痕点了头离开,楼衍才走了过去,望着她:“打算自己去救陈有才?”
“尊上是打算先打败扶桑再救有才哥哥,我是借着尊上的东风,在你们让扶桑大王子措手不及之时,救回有才哥哥。”魏如意认认真真的道。
楼衍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我会派人跟雪无痕去,你不许去。”
“尊上可没有资格管我。”魏如意撇开他的手,扬起大大的笑容:“我们可是和离了的,现在我们两算是毫无关系。”说完,魏如意转身便要走,楼衍抬脚踩住垂下来的挽袖,魏如意毫无防备的往前扑去,楼衍才顺势将她捞回了怀里:“魏姑娘这样算不算投怀送抱?”楼衍问她。
魏如意气的咬牙,楼衍唇瓣微扬,不等她出声,便俯身吻了下去。
虽然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可他靠近时那熟悉的淡淡的药草香气,他软软的唇和温柔的呼吸,都让魏如意心跳加速。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魏如意没骨气的小声嘀咕,楼衍唇角的笑容愈发大了些,将她放稳后,才道:“等北燕事了,想不想游历大江南北?”
魏如意眼眸发亮,此番从大齐来北燕,她就算是半游玩的性质了,走过江河湖海,见过各地的风土人情,若是能走走停停,不疾不徐的满世界玩,好像也不错?
“我不会心动的,你死心吧。”魏如意立即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是在诱惑自己,但她岂是那般好骗的?
魏如意小脸一扬,扭头就走了。
楼衍却是看着她这般模样,眼眸里的温柔也几乎要溢出来。
阿义从身后过来,才低声道:“尊上,扶桑的事情果然如您所料,只有人跟扶桑皇室的人勾结,打算利用丹羽家族,杀了大皇子,此番,陈公子已经卷进去了。”
“不必告诉如意,让雪无痕去扶桑等着便是,你亲自带人,务必带陈有才平安回来。”楼衍语气微凉道。
阿义立即应下。
太阳西斜,橘黄的夕阳下,时光都变得温热又温柔起来。
魏如意回到营帐时,梁若已经坐起来了,正在跟热的只穿了个兜兜的念念玩。
梁若是个很有趣的人,即便是念念这样的小孩子,也总是被他逗得大笑不止。
瞧见魏如意来,念念立即高兴的看过来,睁着黑亮的大眼珠子望着她流口水,奶娘赶忙上千替他擦干净了,才抱着念念到了魏如意跟前来,笑道:“小公子今儿玩了一天也不觉得累呢,倒是辛苦梁世子了。”
“带念念下去洗漱吧,天晚了洗漱容易着凉。”魏如意捏捏念念的小脸,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牢牢抓着自己的手指啊呜啊呜不知说些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
梁若坐在床边,看着跟念念玩乐着的魏如意,眼神都含着笑意,这样的日子,是他无数次幻想过的,若是如意真的能放弃楼衍,就好了。
“梁世子?”
魏如意的声音传来,梁若才猛地回过神来,抬眼瞧见魏如意已经走到了跟前,才笑道:“我方才在想别的事情。”
“无妨。”魏如意扣住他的脉搏,察觉到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久,才稍稍松了口气:“念念这孩子闲不住,你还是养伤要紧,不必管他。”
“我很喜欢念念,反正养伤也无聊,有他在这儿我才觉得热闹些。”梁若说完,问魏如意:“我明日可以下地走路了吗?”
“你要做什么?”魏如意问他。
梁若莞尔:“我想出去走走,听闻军营这两日会有动作,我一个病号在这里,只怕连累大家,所以也打算暂时搬去外面的客栈。”
“也好。”
“如意,你们是留在这儿还是出去?”梁若期盼的问魏如意,魏如意自然是要留下来:“我让阿藏替你安排好客栈吧,我要在这儿等着舅舅们平安回来。”
“是放不下楼衍吧。”梁若浅笑。
魏如意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梁若丝毫没有介意,浅浅笑着,道:“我看得出来,你们很相爱。不过如意,若是有一日你不喜欢他了,就随时来找我吧。”梁若目光亮亮的道。
魏如意从未想过梁若会这样说,但还是拉了凳子坐下来,郑重的看着梁若,道:“梁世子,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意,你就当是可怜我这一路辛苦,让我揣着这个幻想吧。”梁若不是傻子,魏如意对楼衍的感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而且若是楼衍要真的是个渣男就好了,这样他还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欺骗自己还有留下来争一争的必要,可这两日看来,楼衍回心转意了,而如意也不可能真的离开他。
梁若不是个卑鄙的人,事已至此,所以他情愿默默在一旁守护着。
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魏如意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从梁若的营帐出来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放着个大木盆的奶娘,儿念念则是光光的坐在里头,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们瞧见了,都乐得直笑,念念也笑。
奶娘是不敢这么把念念抱出来的,还得是陈坚跟楼衍二人站在一旁笑眯眯瞧着,奶娘才敢。
念念啥也不懂,白白的皮肤在烈日落下去后只剩下蓝天白云的天空下显得更加的白皙,小胳膊扑腾着水花更是开心极了。
魏如意抿嘴浅笑,开心吧,总有一日你这小崽子知道了今日,定要后悔的。
但想想,如今魏如意觉得自己的事已经快要解决完了,就等着言袖姐姐能顺利来这里。
京城。
自静妃下葬后,姜宴大病三日,而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开始变得不苟言笑,一心扑在了政事上。
离京城越来越远的马车里,陈言袖也病了一场,恢复之后,她整个人也格外的沉默了起来。
一路上除了偶尔应几句烈染的话,便再也没说过一个字,直到临近南边。
“再走两日就到了,袖,我先带你去我的部落里,免得你直接去军营被人认出来,等我打点好了,你再出来。”野外的草坡上,烈染将刚烤好的鱼递到陈言袖面前。
陈言袖默默接过,也没应话。
烈染知道她肯定还不放不下姜宴,只拨弄了下火堆,才浅笑道:“你知道当初我离开你回部落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
陈言袖没有回答,烈染自言自语着道:“当时我就想,若是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心动,我就放弃算了。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其实还爱着他,他也说不定爱着你,但是袖,他不可能放下皇权,你也不肯剪去翅膀做只能摇尾乞怜分享他并不唯一的爱的宠物,所以即便现在心有不甘,也放下吧。”
烈染的话说到了陈言袖心里,在离开后的这么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陈言袖忍不住低声呜咽了起来。
放弃姜宴,就像是要从心里生生挖去一块肉,可现在这块肉她轻轻碰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哪有嘴上说的这样简单呢?
但烈染说得又半点没错,她跟姜宴,注定了这辈子只会渐行渐远,便是如今她回去了,两人也只是互相折磨。
烈染看着她哭,轻轻递上手帕,便坐在一旁守着她,也不说话,也不触碰她,由她发泄。
烈染想,只要能哭出来,那伤口就能好了。
月朗星稀,陈言袖终究还是停下了哭泣。
烈染让她睡在马车里,自己睡在马车外,不过烈染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总觉得格外的漂亮。
第二天,烈染醒来时天都大亮了,他吓了一跳,平素他绝不会睡得这么死的!
“袖!”烈染下意识的回头拉来马车车帘,见到马车里果然空了,心也跟着空了。袖她走了,她不要姜宴,也不要自己。
陈言袖回来时,看到烈染微微红着眼眶望着马车里面发怔,缓缓走近:“不饿吗?”
“袖——!”烈染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了手里正拿着水壶和一些刚摘下来果子的陈言袖,他想到方才自己的伤心,禁不住笑起来:“你去哪里了?”烈染忍住激动,尽量自然的走下来,接过陈言袖手里的东西。
“我去找点吃的。”陈言袖让自己不去看他的情绪,淡淡上了马车:“我们早些赶路吧,我想早点去见父亲。”说罢,放下了车帘。
烈染习惯了她一路而来的冷淡,并未在意的跳上马车,便高兴的赶着马车往前去了。
陈言袖倚在马车边,听着马车缓缓往前跑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将所有的情绪一丝一丝全部掩埋好,直到成功见到魏如意。
见到魏如意时,楼衍和陈定陈坚刚好连夜带兵准备突袭,魏如意带着孩子在营帐里等着,陈言袖是被烈染的人送来的,烈染的部落虽说与世隔绝不参与战事,但烈染还是带了一支精锐,悄悄跟着陈定陈坚的身后而去。
“如意……”
陈言袖看到魏如意,轻轻一唤,声音已是微微颤抖。
魏如意过来,直接紧紧抱住她,心疼不已:“言袖姐姐,你没事就好了。”
“还好你也没事。”陈言袖忍下哽咽,轻轻拉开她,确定她真的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松了口气:“你不知道,当初魏祁章被人发现在郊外奄奄一息,他身边还死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差点就疯了。”
“二哥他受伤了?”魏如意并不知道魏祁章的事,只知道二哥自自己离开后,就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消息一般。
陈言袖点点头:“伤势很重,现在还昏迷不醒,不过你放心,有莲心在照顾他,太医们也在照顾着,应该能醒的,不过听太医的意思,他可能是自己不愿意醒来,所以不论怎么救治,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魏如意想起当时她逃离二哥身边时,二哥为了掩护自己而故意带了个女人和孩子在身边,心中复杂。
“等战事解决,我会回京城一趟。”魏如意看向陈言袖:“那姐姐呢,想过以后怎么办吗?舅舅们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势必也要回去的。”
“我想清楚了,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地方,等到事情结束,我就去那里住一段时间。”陈言袖不想让魏如意担心,浅笑道。
魏如意知道她的心思,莞尔:“好,等京城的事情解决了,我来看姐姐。”
陈言袖应下,不一会儿又把念念抱了来,陈言袖的心思才转到了别处去。
但此时的扶桑,却也并不是丝毫准备都没有,因为扶桑还有一个几乎走火入魔了的姜棣在。
大王子府里,姜棣被大王子奉为上宾,大王子停着底下的丝竹之声,喝着美酒,笑看着姜棣:“萧王殿下所料不差,楼衍果真带着人动手了。”
姜棣阴鸷冷笑:“楼衍最是擅长以诡计取胜,此番陈有才也在扶桑,本王自然能料到为了救陈有才,他势必会出此下策。楼衍这群人,真是太好算计了,他们太把旁人当回事,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能做出妥协。”姜棣越发的不屑。
大王子深深看了眼姜棣,嘴角扬起:“那这次,就看萧王的了。”
“放心,只要大王子照我所说的,杀了陈有才。”姜棣冷笑着说完,外面有护卫进来在他耳旁低语几句,姜棣便冷冷起身往外去了。
大王子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才抬手招了人来,道:“明日大婚的事可准备好了?”
“回禀殿下,一切准备妥当。”
“那就好,这婚事本该早就办好了的,若不是上次陈有才出现,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有本王那好妹妹从中作梗……这是都见不得本王好啊。”大王子冷冷一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才道:“现在酒让人送信给陈有才吧,明日他要么乖乖来做上宾看着莎慕跟本王直到洞房,要么就等着替萝宁收尸。”
说完,大王子忽然得意一笑:“本王还真是好奇,他到底会选择哪个女人呢……”
夜色更暗,姜棣信心十足的来到与扶桑和北燕相隔的海边,因为夜半下起的小雨,海面已经氤氲起一层雾气来,海面上的船只也看得不那么清楚了,只能远远看到有火光靠近,可看不清船上到底有多少人。
“都准备好了吗?”姜棣寒声问。
“一切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只要这人靠近,我们的人便会立刻从后面包抄。”底下的人道。
姜棣冷笑,如此以来,他在北燕那些还没暴露出来的人就能直接直捣陈坚陈定的大本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就在姜棣以为万无一失时,那些慢腾腾靠近的船只直到一个时辰后才飘近了,他们这时才发现,着十来艘船上根本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姜棣皱眉,立即让人上去查,可十几个士兵陆陆续续登上船去,姜棣就察觉了不好,他甚至来不及喊,只顾着转身一跃,身后那十来只船瞬间爆炸,大量的火药不但炸翻了妄图从后面包围而来的船,甚至连岸上蓄势待发的大军也炸伤了一半。
所有人都蒙了,远远看着的白稷却知道,楼衍绝对不会这么好对付,所幸从一开始,他就没这么大的野心要对北燕动手,他只要大王子死,就够了!
天色将亮,大王子甚至还来不及办婚礼,就被皇帝勒令务必立即带着兵和丹羽家族的用毒高手们进攻北燕了!
大王子气急,可如今计划虽然被打乱,他却没有放弃的想法!
“既如此,那本王就不必举行这婚礼,直接带本王的王妃一同出征吧!”大王子说完,带着兵和人,直接去了丹羽府,把刚化好妆的莎慕带上了自己的马。
陈有才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来不及选择,莎慕已经被大王子带出了城。
“陈公子!”
就在陈有才追出来的时候,阿义立即拉住了他:“这城中布满了要杀你的人,你跟我来。”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陈有才认出阿义,也知道必是楼衍来救自己了,但现在萝宁和莎慕都有危险,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想罢,没有先去追莎慕,而是转身往大王子府而去,他知道,萝宁肯定在那里。等先救了萝宁,再去找暂时还没危险的莎慕应该还来得及。
陈有才一意孤行的跑了,阿义看着他的背影,皱皱眉,现在这里可是扶桑的都城,虽然距离海岸极近,可到底是有高手重重把守的地方,他现在要暴露身份,可就不如陈有才好歹还有利用的价值能被留着了。
阿义放缓了脚步,想了想,跟身边的人低声道:“那我们的消息透露给雪无痕。”
“可是尊上吩咐……”
“没事,雪无痕个小白脸逃跑的功夫可比我们强。”阿义看着陈有才羊入虎口,咬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而楼衍此时正在等,等阿义带出陈有才来,才能真的对大王子动手,否则一旦扶桑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势必不会再容许陈有才活着走出扶桑。
“好久不见啊,国师大人!”
姜棣带着剩余的人,立在甲板上,看着分明一清早才出现的在海上的楼衍和他身后的大军,冷笑。
“微臣来送萧王殿下最后一程。”楼衍淡淡望着姜棣身侧已经如毒蛇般盯着自己慢慢靠近的人道。
姜棣冷笑:“昨晚,的确是本王低估了你,但楼衍,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低估了本王?本王的确是没法在你和魏如意的身边安插探子,但总有人能让你们毫无防备吧,譬如最近魏如意一直在精心照顾的男人。”
姜棣花落,楼衍目光一寒,抬手之间,姜棣身边的两个蓄势待发的丹羽家族的人便立即被掀翻在了海里。
姜棣早知楼衍武功高强,但看他这样轻易就被激怒了,越发满意起来,因为接下来他要发的才是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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