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入深秋,云谷镇如同浸在一片黄色与红色交织的油画中。
寄存店也不似以往冷清,其实不过多一个李梓祥经常串门子罢了。自从吃了六叔给的橘子,李梓祥对六叔的“魔力”十分崇拜,放学有空了,借着来找柴米玩的理由赖着六叔张罗有趣的东西。
六叔实在是对付不了小家伙,只好给李梓祥介绍一个新玩伴——子蕴寄存的仓鼠三顺。
姜祁则每天都在等六叔的答案。
最后得到的不是一个神秘的微笑,就是六叔沉默半刻后突然插入的话题。
虽然深知自己的情路十分坎坷,但实话实说六叔这样的难题她的确是少见,难道就因为他老?
从长相来看吧,六叔的面相长得端正又清爽,加上活了几百年修出来气质自然是一般男子比不上的。在从家境来看吧,整个寄存店不过就是一老旧三合院,但里面的财宝绝对是数不胜数。从学识来看吧……还有什么好看的呢?近几百年的历史他都能倒背如流了还考量什么呢?
正当姜祁陷入“感情”的迷局,六叔对自己使的这把欲擒故纵的小手段十分满意。看着姜祁每天气的跺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倒有一种满足感。
柴米每天看着两人见面跺脚,不见思念也是为难。
只能摇摇尾巴,为两个人祈祷了。
上了六叔贼船的姜祁每天只想着情情爱爱,把一个情窦初开的老姑娘表现得淋淋漓尽致。
云谷镇的气温一天不比一天暖和,而秋日的寒风更是酷比一把镰刀,太阳落下后便猎
作响划破寂静的夜幕。
每个晚上姜祁都拼命告诉自己第二天可得记得请个假去市里买件换季可穿的外套,结果太阳一出来,这丫头又穿着同一件运动服罩着衬衫混搭长腿牛仔裤出来干活。
一天天过去,她似乎也熬出了狗熊那股耐寒劲。
另一边六叔早就换下透气的棉麻短袖,一身服帖的针织衬衫看得姜祁口水直流,若不是嘴唇一周薄薄的胡子,都能错把他看成未入市的学生。
周四上午,两人刚用完早饭,休息了片刻,姜祁刚走进东厢房的柜台准备开始除灰,人刚站起了,一个人影罩了上来。
“啊!你不吓我会死啊!”姜祁拍着心脏的位置,斜眼瞪着六叔。
“准备一下,今天我们不开店。”
虽然六叔一直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意和想法,每天看着这个丫头在面前着急跺脚的模样倒是蛮有意思的,但这丫头不知道是在打小算盘还是真没心没肺,院子里杨树的叶子落得都差不多了,她却还成天运动衫加外套。
“今天不开店?那我们干什么?”因为院子里吹进一阵冷风,姜祁忍不住颤了颤脑袋,扬起下巴,运动服的拉链“??”得向上拉到底。
见状,六叔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今天得给她买衣裳!
眯缝起眼睛,六叔把身体微微趴在在柜台上,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淡淡得说:“逛街。”
十分钟后,姜祁乐呵呵得挎着一个包,像是出村的妇女,笑成了朵花。
云谷站离寄存店的距离不近不远,两人留下柴米看家,悠闲得踏上去车站的路。
不出所料,没走几分钟,巷口的癞婆子又跟着了魔似的,大老远扯着嗓子便喊;“来人啊……魔鬼来了!魔鬼!”
六叔早已司空见惯,拉过姜祁将她护在身后,只瞟了一眼癞婆子,那癞婆子便躲在大门后头瑟瑟得发抖。
“那癞婆子为什么老找你麻烦?”回望了一眼那巷口的院子,一个颤抖的身影躲在大门后头,眼睛直勾勾得盯着他们俩。
“都说疯子有鬼眼,或许是看见我知道我不是常人吧。”六叔只是目视着前方走着。
姜祁拉扯着挎包的袋子,小声地嘀咕着“人家疯了都知道你不是好人。”
大白天里,车站的人比例倒是和云谷站上的人成了正比,小小的车站候车室里只有两三人,其中一个还是借车站椅子睡觉的流浪汉。
购好票,两人等了一刻钟火车便缓缓得进了站,因为站小,停靠时间也就一两分钟,姜祁扯着挎包一路小跑,而六叔不慌不忙赶巧在火车鸣笛前踏上车门。
四方的院子里待久了,看着窗外一棵棵晃过的树影,山水在在姜祁的眼中变得格外新鲜。跟个被囚禁在牢里十几年的犯人一样,要是每个车窗挡着,怕是姜祁都要将脑袋伸出了窗外。
坐在一旁的阿叔看着竟无言以对且无奈得笑着。
火车行进一个小时左右,二人在临近的一个三线小城市车站下车。虽说是秋日,但日头升了上来还是一个字——“热”。
刚出站台没多久,姜祁的额头便开始冒汗,没走几步外套就脱了下来,身旁套着针织毛衣的阿叔却面不改色。
姜祁心想着,果然是百年的老不死成精,冷热都没感觉。
满心欢喜正环顾着这座的城市,姜祁丝毫没有察觉旁边的某人面色铁青。
六叔原本以为这个女人该逛遍整条街挨家挨户的试衣服,结果……
再一次的眨眼确定眼前的这个真是平日里见到的姜祁,这丫头手拿着羊肉串签子,一边往嘴里不停地送着肉一边又不舍地舔着奶味的甜筒,手腕上几个塑料袋里热气腾腾。手上的东西没吃几口她就低下头看看袋子里的事物似乎是在对食物进行安慰,仿佛在说:别急别急,朕马上就宠幸你们。
姜祁恨不得多长几只手,这样就能甜筒、羊肉串、鲜榨果汁、芝士包、烤面筋、臭豆腐一起拿着吃。
“你也来一串儿。”说完,一根流油的肉串就送到了六叔的眼前。
看着这丫头小嘴吃得鼓鼓的,六叔欲言又止,捂住前额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么个吃法,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你不让你吃饭似的。”
“唉……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才刚到这个城市没多久,要多吃,不然会水土不服的。”说完,姜祁拉开挎包的一条缝,豁得露出一打百元大钞,“再说了,我赚了这么多钱,都没地方花,今天出来,当然得祭拜一下五脏庙。”
听完姜祁的神理论,六叔不住得摇着脑袋叹着气。
就这样姜祁一路吃喝,若不是六叔最后拦着,怕是她要跟吸血虫一般撑爆肚子都不肯罢休。
六叔叫了一辆的士,熟门熟路得报了目的地广场。刚下车,就怕姜祁管不住嘴,拉着姜祁的手便径直走向广场。
那只手不仅是像平常看到那样修长,大大的手掌罩在姜祁的手上,顿时大出了许多。而他的手背细嫩光滑忍不住想要轻轻得摩挲。
“到了,进去挑一件。”
停在一家服装店前,落地的玻璃展窗可以反射出人影,推入式的大门扶手漆着金边,顺着门框视线向上,花体样式的英文标牌“POSSIA”。
转身姜祁向六叔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这家你确定?
头轻轻一点然后指着大门的方向,六叔示意着进店看看。
咽了一口口水,虽然自家的家境算是差,但也肯定不会随便走进这种贵气店铺。姜祁揪了一下衣角重重得推开门。
一位店员穿着短裙制服意识到有客人来刚挂着笑意准备迎接,看到一身混搭的姜祁顿了顿,又望向接着进来的六叔。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店员立马心领神会。
“是刘先生啊……今天是需要定制什么样套装吗?”店员踩着高跟带着甜如蜜糖般的微笑走近了六叔。
姜祁虽然知道这不太礼貌,还是忍不住由上至下得大量着。
这姑娘大概二十五六,唇红齿白,妆容精致而不夸张,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微微上挑,一抹流畅利落的马尾自脑后高高落下。身材……前凸后翘,那脚踩高跟的两条小腿线条也自然得很。
很显然,姜祁作为女人,看到这样的美色也是垂涎三尺。
“帮这位姜小姐搭配三套当季的衣服。”六叔目光投向看呆的姜祁,“再根据她的尺寸定制一套正装。冬季的衣服款式如果设计出来就发到这位小姐的邮箱,她决定后再按老规矩送到寄存店。”
说完,六叔很绅士得嘴角上提。
“什么!”姜祁听得云里雾里,光听到要给自己搭配衣服。额头瞬间冒出些热汗,贴着六叔的肩膀,姜祁悄悄得说着“我没那么多钱!”
“这是给你员工服,自然是我付。”
“员工服?”六叔一说,姜祁懵得更加严重。
“寄存店做的都是‘大买卖’,你的着装当然要穿得有面子。”转过身,六叔对着那位店员继续说道,“麻烦你了,带她去挑选一下。”
“好的,姜小姐,跟我来。”
姜祁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被店员牵着走上了二楼。
六叔则不紧不慢得跟上了楼梯,选择了一块舒适的沙发刚坐下,另外一个长相俏丽的店员恭敬得端上一杯茶,“刘先生,这是您爱喝的铁观音。”
六叔礼貌地点了下头,小口得抿了一下,满意得挑了一下眉毛。
在二楼另外一头,店内的选购员工一边比对姜祁的身材,在展柜中左右得挑选着,拿下一件摇了摇头挂回三件。姜祁在一旁看着,一句话没敢说,眼睁睁盯着漂亮的小姐姐给自己挑选着衣服。
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果然不假。
选购的小姐姐全程带着一丝微笑,偶尔在两件衣服的选择里皱着眉,所谓一颦一笑都让人看来轻飘飘的。
“姜小姐,您先试试这两件。”
姜祁盯着漂亮姐姐魂都飞了,但当从漂亮姐姐手中接过衣裳,姜祁心一沉——不好,光摸这料子,肯定不便宜。
一进更衣室,姜祁就倒吸一口气,好在抿紧了嘴没喊叫出来。
整件更衣室宽敞明亮,四壁不仅有擦得干净的镜子,在还很贴心得放了一盏落地高脚暖色灯,更衣室中间还整齐放着五双不同风格可供搭配的鞋子。本该心想这换衣服来一场自拍秀,可是……
脑袋里一个呼唤不断撩拨着姜祁:看吊牌!看吊牌!
向着衣领后的吊牌哆嗦着摸去,翻过定睛一看——
739美刀!美刀!刀!
触目惊心的符号倚靠这触目惊心的价格,姜祁差点没站住。
轻轻得倒着呼吸,姜祁暗暗安慰着“不就是700多美刀嘛!这对家底厚实的阿叔不算什么!对不算什么!他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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