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谷站寄存店

    
    下了警车，姜祁和六叔被警察们分别带到不同的办公室记录笔录，作为证人被进行调查，哑巴阿巴则是被带进审讯室留审。
    六叔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手指交叉，面色平淡得注视着对面的警察——王虹。
    “你说这个哑巴不是连环盗窃案的犯人，有什么证据吗？”
    王虹正正了头上的警员帽子，想听听这个要为嫌犯辩护同样可疑的人会说些什么。
    自从王虹在连环盗窃案和连环失踪案中发现了可以相通的疑点，抓到内衣盗贼就成了他朝思夜想的头号大事。不说在局子里面能得到一票警察的认可和佩服，就说按照他的推理，内衣盗贼和绑架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真被他给抓到了最后不是收到省里领导的褒奖，就是可以受到媒体的宣传。
    眼下王虹刚抓到这个嫌疑犯，并且是人赃并获，可不出十几分钟，这又跳出来个证人要为嫌疑犯开解。这理由要是不充分，根据案情不出几天就可以宣布破案。但如果这证人真能提供什么证据证明哑巴不是疑犯，那这今天的工作可都算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们抓哑巴阿巴又有什么证据？”六叔依然只是靠在椅子上，平静得望着王虹。
    “哑巴阿巴在今天收废品的时候被人发现藏有最近盗窃案中丢失的内衣，现场被抓着是人赃并获。”王虹挑起一弯眉毛，右手执着水笔摆弄在几根手指之间。
    “也就是说发现失踪内衣的人并没有看见阿巴在偷东西，而只是碰巧发现了脏物？”
    “虽然是没有看见他偷，但是那些赃物可都是在他车上找到的，现场的目击者也可以证实他有羞愧打脸的动作。”王虹一遍遍解释道，发现有些不对劲，“嘿！到底谁是警察！”
    六叔斜起嘴角哼哧一笑，“难道，警察办案不是该讲究证据吗？光是发现阿巴有那些丢失被盗的内衣就断定他是小偷？”
    “咳咳。”王虹停下手中转动的笔杆，敲了敲桌子，“我们办案自然是讲究证据的，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哑巴阿巴是无辜的？”
    六叔从口袋里摸出一只U盘，轻轻放在桌子上移向了王虹。“这个里面的内容足够解释。”
    拿起U盘，王虹蹙着眉，质疑的看着六叔，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六叔并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一只手示意让王虹自己检查。
    看着疑神疑鬼的六叔，王虹心存疑虑，最后还是将U盘插进了电脑上。
    鼠标轻巧得被点击两下，一个视频慢慢得播放着……
    另一边，阿巴被带进审讯室内。
    整个审讯室不大，中间被一层铁栏杆隔开，阿巴坐在一把审讯椅同时上了手铐。
    他神色慌张，向天花板和墙壁还有面前的人挨个仔细得看去。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留着胡子的警察底气十足的问道。
    阿巴低着头，呜咽着，但却见不到泪光。
    “为什么在你的三轮车上会找到丢失的私人衣物？”看着阿巴没有回答，胡子警察才记起这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但海慧寺继续审问着。
    “我劝你还是早点告诉我们事实，即使不能说话，也能好好配合我们。兴许也能给你争取减刑。”想起阿巴不会说话，所以才会低着头，警察开始诱导他进行盘问。“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只需点头摇头，老实交代。”
    阿巴缓缓抬起头，嘴巴微微得在颤抖，眼圈红肿着。他吸了一下鼻子，“阿巴啊……”得点了一下头。
    然而让在审讯室里所有警察眉头紧锁的是阿巴一个问题都没有承认。留着胡子的警察深吸了一口气，将放在桌上的一瓶水一饮而尽。
    他气愤得望着阿巴，此时的阿巴已经不再哭泣也不在反抗只是垂着头，似乎是出了神。
    忍无可忍，这个警察直接冲了上来，指着阿巴大吼道，“你这是在浪费我们的耐心！别以为你不说话，不承认就表示那些恶行不是你做的！我们自己查到真相你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话没说完，旁边的警察连忙上来拦着，唯恐他要冲上去动手打人。
    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王虹走了进来同时望着一声不吭垂着头的阿巴。
    “王虹这怎么办啊，都快问了一个小时，他愣是不承认，就这么低着头。”胡子警察插着腰，一脸气愤不甘的模样。
    “放他走吧。”说完，王虹重重的叹了口气，斜着眼睛瞥着阿巴。
    围栏里头的阿巴可没有意识到王虹走了进来，想着要吃上几年的牢饭就绝望得放空着。直到身边多了一重影子，一个警察打开了他的手铐，他才回过神来。
    阿巴伸着胳膊，不时得擦着眼眶边即刻流出来的泪，目视着胡子警察又看向了王虹。心想着，完了他一个哑巴无亲无故的，这回是铁定要蹲在这牢里一辈子了。
    “你可以走了。你的三轮车就在公安局外头的空地上。”王虹低沉着嗓音说道。
    可以走？
    不敢相信这群警察居然会让他离开，阿巴打着手语“阿巴阿巴”激动得解释着自己的疑虑。
    王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脑袋，不耐烦得回答着，“对，可以离开了。”
    就在三四个警察的注视下，阿巴被人带出了审讯室。旁边的胡子警察纳闷道：“怎么把他给放了！好不容易抓到的！”
    “抓错了还不行嘛！”王虹的声音沉闷得从嗓子里发出来。
    “抓错了？可是这不是人赃俱获吗？”
    胡子警察挥着胳膊追问着。
    “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说抓错了就别那么多废话了！”
    这话一说啊，胡子警察吃了一瘪似的，拍了一下桌子也一屁股失望得坐了下来。意识到刚自己的态度有点太硬了，王虹别过脑袋望着胡子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背。
    和阿巴同时被阻断审讯的还有姜祁。
    她就坐在公安局的办事厅里记录着笔记，将自己刚在馒头铺发生的事一点一滴得说了出来。
    从到馒头店买粘豆包到发现哑巴车上有她的内衣，她一五一十全数讲了出来。笔录正记了满满三四页，一个警察就走了过来，通知着不用再做笔录，可以让她回家了，并接到到那哑巴阿巴不是真正的嫌犯。
    姜祁这边也是摸不着方向，心想既然就连警察也说了阿巴不是嫌犯，那就没她什么事。
    人刚站起来就望见了从审讯室方向出来的阿巴，他神情恍惚着，与此同时所有的警察也都望向了他。而当他和姜祁的目光相交时，姜祁转移开自己的目光，心脏不停得跳动着，无尽的内疚感从脚趾往上顺着神经遍布她的全身让她不能挪动丝毫。
    要不是她喊着要抓他去警局，也就不会有街坊围观，这下就算是警察们认证了这哑巴无罪，街坊们也肯定早就传遍了他是真正的小偷。
    而这个始作俑者就是她。姜祁。
    阿巴只是注视了姜祁一眼，擦了擦眼泪就朝着警局门口走去。
    出门正要寻他收废品的三轮车，便看到了一个熟人，泪水忍不住得往下流，同一刻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