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刚坐下来准备喂王维吃苹果,王维的母亲就进来了,她看着好像有话要说,又一直不开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娟。李娟也感觉到了王维的母亲想说什么,但却一直不说,反倒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阿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把我当外人。”李娟问王维的母亲。
“是这样的,我来是想问问大概还需要多少钱,也好让他爸准备准备。我找医生没找到,我又不知道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他。这医院就好像是迷宫一般,走到哪儿都一样,所以我过来问问你,你在医院上班,肯定比我熟悉这里,我实在找不到了。”王维的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难为情,也有很多的无奈,这个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小山村的女人,在大城市就像是迷了路的羔羊,她找不到家的方向。
听了母亲的话,王维的眼泪就下来了,都是因为他,才让母亲这么难堪的,他都不敢想象母亲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是怎么挨门挨户找医生的,她一定受了很多人的白眼,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对李娟说出那些话的。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让父母省心过,小时候他身体不好,父母抱着他到处求医。现在他还隐约记得在一个冬天的晚上,他病的很厉害,好像发了高烧,父亲抱着他去邻村求医,母亲提着一个纸糊的煤油灯走在前面照路,风吹的灯笼上的纸噼里啪啦的响,灯盏上的火苗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好像扭动着腰肢的鬼精灵。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又是在夜里,母亲一脚踩空了,手中的灯笼飞出了好远,煤油灯在雪地里熄灭了。父亲忍不住骂了母亲一句,母亲什么也没说,起身拍了身上的雪,轻轻的啜泣起来,父亲看到母亲这般,也就不再言语了,就这样两个人换着抱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把我抱到了医生家里。
好不容易长大,开始上学了,家里条件一直不好,父亲开始跟着村里的人外出打工了,于是一年中很难看到父亲的面,只有母亲和爷爷陪着他。
记得有一次,父亲和村里人相约一起出去揽工,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母亲给父亲做了荷包蛋,父亲吃完,背起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在临走的时候,用他那布满老茧的手在我的脸上摸了摸,这一摸我就醒了,朦胧中看到父亲双眼噙满了泪水,脸上的表情有惋惜、有痛苦、也有无奈。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懂事了,在晨曦中看到父亲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明白了生活还有另一种滋味,它让我的眼泪在我稚嫩的脸上流淌,也让我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但让我对生活、对贫穷有了最直接的认识。
在王维的一生中,伴随他的永远是贫穷,他也不知到为什么贫穷对他们家情有独钟,直到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现在他大学毕业了,原以为生活会过的好点,父母的负担会减轻一点,可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又让他们担心了。
“妈,钱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这儿还有些,应该够以后的医药费了。”王维看到衰老的母亲还在为他操心,为他的事奔波,他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两巴掌。
“是啊!阿姨,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能应付的,你也让王叔别找村里的人借了,借了别人的也要还的。”李娟也劝王维的母亲说。
“娟儿,让你受累了,你从小到大一直到是福里长的,那受过这样的罪。现在你为了王维,你做了很多你之前不曾做过的事,我和他爸都看在眼里,你是真的对王维好。之前对你们的事我还有些不同意,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比你优秀,你配不上他,但这件事之后,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无知,这么好的女孩就在身边,我们却一直忽视你。你和王维一起长大,从小就要好,我们也把你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没注意到你们有一天也会长大,你们之间有了感情。这次如果不是有你,王维也许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如果没有你,我和他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我们家里的恩人,现在我真的为自己以前的想法感到害臊。我和他爸说了,你这个儿媳妇我们认下了,王维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王维的母亲拉着李娟的手语重深长的说道。
“听到了吗?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了,我也有帮手了,看你还敢欺负我。”李娟现在说话有了底气,他们的爱情得到了王维家人的认可,这是很大的成功了,之前她还担心王维的家人会反对了,毕竟她和王维之间是有差距的。
“以后的日子里,只有你欺负我,我不会欺负你的。”王维对李娟说道。他和李娟的事情他本打算先不让家里人知道,但现在看来,根本不用他说了,他们早就知道了,庆幸的是他们认可了李娟,这将省去很多的麻烦。
爱情真是奇妙的东西,它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但两颗原本陌生的心却因它紧紧的靠在了一起。
“这俩人是谁啊!关总为什么让你来寻找他们?”李岚拿着一张老照片,盯着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妇女和她怀中的婴儿问周飞。
“不管是谁,既然关总交代了,我们就要去寻找,或许这两个人对他很重要吧!”周飞不想胡乱的猜想照片上的人和关总的关系,但她隐约感觉到,关总和照片上的人关系不同寻常。
“你说她会不会是关总的老婆?这个孩子眉宇间和关总很像。”李岚指着照片上的孩子很神秘的问周飞。
“你别猜了,找到她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周飞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也觉得照片上这个小女孩和关总有很多相似之处。况且,关总当年离开省城的时候不会一个亲人都没有,而现在让他来寻找这两个人,肯定不是突发奇想,一定是事出有因,或许正如李岚说的那样。他记得刚到公司的时候,关总总喜欢向他打听省城的事,还无意中提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他现在要去的地方。那时候他还以为关总问他那些是因为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城市,现在看来,在这个城市还有关总牵挂的人。
一想到他要寻找的这两个人可能是关总的亲人,周飞竟然莫名的紧张起来了,虽然他只是奉命行事,但如果真的见到她们,他该说些什么呢?如果她们生活的好也就罢了,如果她们生活的不好,他要不要帮助她们?这么多问题一下子从他的脑海中一下子蹦了出来,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照片后面的时间可以推断出,这个照片是十五年前拍的,那么照片上的妇女现在也到中年了吧!她怀中的小女孩也应该有十六、七岁了吧!即便他能找到关总说过的那个地方,照片中的人还在原地,他还能在茫茫人海中辨认出她们吗?即便是能认出她们,他又该怎么面对她们呢?
此刻,周飞像一个罪人一样站在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该继续向前走还是什么都不做,买张机票返回上海,告诉关总,此地查无此人。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心事重重的?”李岚问突然停下脚步的周飞,他发现周飞脸上的表情不对劲,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我再想要不要去找她们了,或许关总并不想让我找到她们,如果真正找到了,或许是给关总帮了倒忙。”关总这次的心思让他有些捉摸不透,离开上海的时候,关总只是告诉他,让他去看看这两个人,并没有其他的指示,关总是想让他怎么做了,只是看她们一眼,确认她们还在原地,还是让他帮助她们呢?这模棱两可的命令让他的脚像被人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迈不开步子大踏步向前走。
“对,我可以问问王维,我记得他曾经在那一带租过房,或许他能给我一点好的建议,说不定他还认识她们呢?”周飞突然想起了王维,他决定征求一下王维的意见,看看如果换作是王维,他会怎么去做这件事。
“你把她们的照片给我,或许我真的认识她们。”王维听了周飞的描述以及他从关总哪儿听来的零七零八的话,他觉得周飞说的人和房东太太很像,哪个小女孩可能就是现在的刘健。他曾听房东太太说过她的事,和周飞刚才说的很接近,而且刘博离开省城的时间和关勉离开的时间正好吻合,这绝对不是巧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故事。
看到照片的时候,王维惊呆了,照片上的人正是房东太太和刘健,这张照片他在房东太太的房间里看到过,当初他还取笑刘健小时候长得比现在好看,当时看到的就是这张照片。现在看来,周飞现在的老板关勉就是刘健离家出走多年的父亲刘博。
“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就是我之前的房东太太,而你现在的老板或许就是我的房东,他之前的名字叫刘博,十多年前他突然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去拜访她们了。”听了王维的话,周飞决定去看看她们,她们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呢?一个女人失去了丈夫,一个孩子没有了父亲,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吗?他或许没有能力帮到她们,但至少可以知道她们过的怎么样。
“如果回不到从前,就别打破她们现在宁静的生活,她们过的并不好。”王维提醒周飞说。他怕她们再受一次伤害,与其再伤心一次,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周飞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世界真是太小了,只在一念之间。
按王维给他的地址,周飞很快就找到了哪个噪杂的大院,院门上贴着“有房出租”的字样。他和李岚进去的时候,院子里有几个中年女人拿着蒲扇,围着一张桌子在打麻将。
“请问哪位是房东,我要租房。”周飞走上前去问几位正在打麻将的女人。
一个很胖的女人站了起来,她上下打量了周飞和李岚一番,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是你们要租房吗?”房东太太不解的是,无论从周飞和李岚的穿衣打扮上,还是言谈举止上,他们都不像是要在这儿租房的人。
周飞和李岚也不敢相信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照片上那个美丽端庄的女人,时光让这个女人不仅沧桑了许多,也改变了她的容貌。周飞心中突然很酸,他并不是为眼前这个女人难过,他为时光的无情,为现实的残酷而难过。
趁着房东太太和李岚去看房子的时候,周飞给关总打了电话,告诉了关总他们见到了他要找的人,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但你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想办法把她的银行账号弄过来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关总给了周飞新的任务。
“你们的房子还不错,这样吧!我身上没有现钱,你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我把钱打到你卡上吧!”周飞假装要租房,从房东太太哪里要到了银行卡号,在他和李岚准备离开的时候,放学的刘健从大门进来了,刘健和照片上哪个美丽端庄的女人好像是同一个人,她长成了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为了把戏做实做好,周飞往房东太太的卡里打了一年的房租,还买了被褥和生活用品放在了他们刚才看好的房间里,让房东太太觉得他们是常住,二周飞和李岚只在那个大院呆了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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