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鳞

    
    “圣君，您没事吧？”
    清源见皓月回来，忙上前询问。
    皓月挥挥手示意他无事，可是发白的唇色却已经暴露了他的虚弱。
    自己的神力还是损耗太多了么？
    清源在前引着路，将皓月带入会客厅，此时才问道：“可是封印出了什么问题？”
    皓月摇头，回道：“无事，我只是来检查一下。”说罢环视一周，目光再次落到清源身上。
    “犹记上次我来东海，这里还不是这样。”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犹记圣君气质非凡，让我心生敬仰。”
    “东海西临封印火山，北抵魔界三途河，本是荒地，我也曾劝你父亲带族人离开这里，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你，很好。”
    清源瞳孔一缩，有些不敢抬眼，只转移话题道：“锦鳞近日可好？”
    皓月轻看他一眼，淡淡答道：“阿锦很好。”随即又补充道：“我竟忘了，水君与我那徒弟，还算旧相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清源怎么回味，怎么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特别是那句旧相识，咬得极重，让清源更是一个哆嗦。
    “不知，我送锦鳞的酒，圣君尝了没有？”
    “没有。”
    清源突然觉得周身气温一低，又是一个哆嗦。清源都要哭了，圣君您就别总是放这种低气压了好么！我说错什么了我改行么！
    离开东海，皓月直接去了桃源谷。天界如今正是忙着九州盛宴的时候，皓月着实不想回天宫去，一是想着这个时候麻烦肯定很多，二嘛，他也念着上次送阿锦的那条裙子，刚穿上的第一天就在万兽谷被毁了。这次她也是要参宴的，平日里的衣裙还是太过素净了，这次多弄几件回去给她换着穿。
    桃源谷谷主今日正躺在院中小榻上，两个美貌婢女一左一右侍候着，一个打着扇，一个正往他嘴里递切好的水果，真是惬意。谷主今日心情好，难得平和的日子啊，回想上次苍云圣君亲驾，真真是折煞了自己的老命，这么久了都没能让自己缓回来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匆匆跑来，停在谷主面前呼呼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报……报……谷主……又来……又来了……”
    “什么什么！做事慌慌张张不成体统！”谷主正值惬意时候，此时被人打扰，心里很是不满，神色也严厉起来。
    “圣君，苍云圣君又来了！”
    扑通一声，谷主自小榻跌落在地上。“诶呦！”哼叫一声，不知是身体痛还是心里痛。总之他还没来得及揉揉屁股，便一个翻身轱辘起来朝着谷口方向奔去。
    “诶呦，这圣君有一次亲临我这桃源谷不知所为何事啊？小的上次为您赶制的那条裙子可还满意啊？”摆出一副最谄媚最狗腿的表情，谷主搓着手，讨好道。
    “不满意。”
    一口老痰哽在喉，谷主差点没就地噎死过去。
    “不知圣君哪里不满意呢？”赔着笑脸，谷主心里很是憋屈。想我堂堂桃源谷，什么时候看过别人眼色？谁不是抛重金说好话求着自己拿一张设计图稿出来，而眼前这位居然说对自己亲手做的衣裙不满意！不能忍不能忍……但是……但是还是得忍着啊……
    “只穿过一次就坏了。”皓月面无表情说着，而后又加了一句，“质量差。”
    “什……”谷主简直要开口骂人了，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忍着！于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么破衣料！我这就重新做来，给圣君您赔罪。”
    皓月很是满意谷主的上道，难得的，主动开口说道：“这次作为交换，我为你这桃源谷外设一个屏障，可保你一次致命袭击。”
    谷主本没有想过问皓月要什么报酬，而今听他这么一说，竟是大喜。神眷屏障，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别说是让他做两件，就是让他做一百件，他都愿意。现在他也不难受了，头一次进绣房干活这么心情愉悦，哼着小曲，脚步利索，噔噔噔噔进了房间。
    皓月很是喜欢在桃源谷的日子，自己美其名曰是等待谷主将衣裙做好，其实就是变相的想要给自己度个假，顺便恢复一下折损的神力。但是等了一段日子，却难得的感觉有些无趣。无趣？自己竟然还会感觉无趣么。要是往日，自己一定会非常享受这样的日子，可是如今……倒是开始想念每日跟在自己身后唤着师傅的那个小人儿。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这边天宫里，锦鳞跟着曦彦一直都没闲着。
    本身曦彦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如今刚巧赶上九洲盛宴，这位倒是什么地方都想了解一下，什么地方都想插一手，倒是将本就忙碌的天宫弄了个人仰马翻。当然啦，她这是故意的。只因这次，要进虚无幻镜的不是别人，而是，虹冉。
    按道理来讲，虹冉本应该在凤族中挑选一位意中人，可奈何，凤族中已经很多年不再有男婴存活了，所以在公主成年礼之后，凤莫便书信与天帝，要虹冉抓紧时间定下亲事，说自己可能没多久可活，想要早些看自己心爱的外甥女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却心愿。一封信写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直叫天帝看得双眼水雾蒙蒙，当即定下下次九洲盛宴要用虚无幻镜替虹冉测测姻缘。
    当允木将那日礼官所说之事告知曦彦的时候，曦彦其实心中很是赞同，那虹冉娃娃看自家三哥的眼神，若是自己看不懂，就白活这么多年了。那娃娃心思倒是大，可惜总是用不对地方。如今将主意打到三哥身上，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心下不禁叹息，龙禹奚是个聪明的，怎么的就没教好自己的女儿呢？
    不过虽然心里赞同，倒是也没办法看着这个宴会顺顺利利的办。这妮子这么多年在天宫里明里暗里给自己添了多少堵，若不是天帝拦着，自己早就应该训训她，消消她的戾气。如今便借此机会，没少让虹霞殿的人头疼，惹得虹冉日日在殿中撒泼。每当这个时候，曦彦和锦鳞就在虹霞殿墙上最好的观景地点边嗑瓜子边看戏。
    白日还好，晚间时候曦彦要忙着照顾允木，锦鳞与蒹葭两个人待在明月殿，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空落，大概是因得皓月不在。
    锦鳞本是很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如今竟开始想念起自家师父每次来到自己院子里讨要吃食的时候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第二日清晨，锦鳞醒得很早，想着这时候蒹葭应该没醒，便也没叫她起床。推们出去本想走走，却见皓月站在院中，看着刚刚推门而出的自己，目光柔和。
    皎皎月光，更是趁得他俊朗如星，脸稍微有些发热，锦鳞开口道：“师傅，您回来了。”
    皓月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锦鳞习惯性地问道：“师傅可否想吃些什么？”问完之后，自己才反映过来自己这话脱口而出的有些太自然了，到底自己还是习惯了做个小厨娘。
    皓月没说话，只一扬手，几个盒子出现在了院中石桌上，大大小小，足有好几盒。锦鳞瞪着眼睛看着石桌上的盒子，问道：“师傅，您这是……”
    “上次那衣裙坏了，这次多弄了几身给你，拿去换着玩吧。”
    汗，锦鳞无语，换着……玩？用桃源谷一件千金不换的衣裙换着玩？师傅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土豪……我受不了啊……
    “这些……有些太多了吧……”锦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皓月一皱眉头，说道：“挑几件喜欢的，剩下的扔掉。”
    皓月见锦鳞不动，伸手就要替她去清理，锦鳞一下子就看透了他的意图，忙跑上前去护住，说着：“别别，都挺好的，我都留着，换着……玩。”那个玩，锦鳞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皓月看她那着急的样子，很是满意。再看着她头上的唯一的首饰就是自己送她的那只钗，那枚很蹩脚的珠子漾着熠熠辉芒，更是莫名欢喜，手放到锦鳞头顶，轻揉着，说道：“都是你的。”
    感受到皓月在头顶传来的温度，锦鳞轻轻眨了眨眼，缓缓问道：“师傅会参加这次的九洲盛宴么？”
    皓月看着月光映射下，锦鳞看向自己的眸子，本想着这次不参宴了，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想着能看着她穿自己送的衣裙的样子也很好，便点了点头。锦鳞很是开心，笑容绽起，明媚如同暖阳。皓月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一块地方似是融化了般，痒痒的。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么？
    “收拾一下去曦彦处上课吧。”皓月说罢，转身离去。
    晨曦殿内，锦鳞训练刚刚结束，正和曦彦说着话。
    “什么？你说三哥又给你弄了好几身桃源谷的衣裙？”
    锦鳞点点头，看着曦彦笑得八卦，忙解释道：“我觉得，师傅就是看我的衣裙太少了，原先他送的那一身又被毁了，所以才想着多弄几身给我换着穿的。”
    “我可没见三哥对别人这么上心的，别说是衣裙了，他就是连石头都没给别人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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