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回的去么?”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我在梦魇之中苦苦的挣扎着,然后猛地一下惊醒“腾”地一屁股坐起大喊道:“谁!”
但身处帐篷中,我能听到的只有风声与山林之中野兽发出的低吼……可我的心脏却“扑腾扑腾”乱跳不止,而在我的眼前,隐隐约约之中一条黑影消失不见!
作为一个接受过优良九年义务教育,即将步入大学校园的有志青年,先不说我这高度近视有没有看清?虽然奶奶一直逼迫我下拜一幅画当干爹。但在我的心中,仍旧坚信唯物论的正确道路。尤其是在当年《动物世界》除了那句耳闻能详的“春天来了,动物们啥啥的季节到了”之外,还看过不少行为与人类接近动物的介绍,比如说浣熊,就是一个可以抱着东西乱跑的家伙。因此,我只当是什么山间小动物来捣乱,并没多想就跑到帐篷外一看究竟。
可爬出帐篷才发现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若不是还有点月光照耀,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我左右看了看,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下意识地借着月光看看手表才凌晨3点半,心里自嘲道:“真晦气!”就想转身回帐篷休息,毕竟这一晚上做了两个噩梦,浑身难受的不行。我只期望能够快点天亮,然后回家洗个热水澡,再让我爹给我弄一碗劲道的肉丝热汤面吃。
要说我爸做的热汤面,那简直绝了。首先选用低筋面粉加适量碱面,然后用凉水和面,和面的时候水一定要慢慢倒,不能过快更不能过多,直至面粉可以揉成光滑的面团后醒十五分钟,再用擀面杖擀成半透明的薄片,等面团成了薄片后用擀面杖压着,顺着擀面杖用刀划成几条,然后重叠起来再切。
紧接着就是做汤。这汤也有讲究,北方天寒地冻,吃的自然要热量高一点,所以与南方清淡的汤头相比,北方则是更油一点。尤其在内蒙这种肉比菜便宜的地方就更是这样了。先选一块没有肥肉的猪里脊切成猪肉丝,用刀背拍一拍让肉松一点,然后锅里化一小点猪油,放入葱花炒香,这葱花一定要用葱白,还必须是山东大葱,因为山东大葱发甜,京葱则是有些辣。葱花炒香后把里脊肉丝倒进里面煸炒,待肉的颜色变成白后加入一点点东北的大豆酱油,肉味伴着酱香味立刻刺激到嗅觉。再倒入适量的热水,记住一定要用热水,如果用凉水的话肉的味道和肉的口感就会被破坏,待水开后把事先准备好的面条放里面煮熟,一定别忘记点三点:就是在每次开锅时,加入一点凉水,一共三次即可,这样面条的口感会更劲道,在切一点点酸菜丝,这里说的酸菜不是南方的那种雪里蕻,还是东北用大白菜积的酸菜,选一颗看着饱满而且亮泽的酸菜去掉菜帮子,留下菜心展开成一片片的,斜着45度角切成酸菜丝倒进面里,再加入一点食盐和胡椒粉盖锅盖一焖,不一会酸菜诱人的香气就会冒出来。如果喜欢,在出锅前也放一点点紫菜和虾皮,面的味道不仅酸香可口,还有虾皮跟紫菜固有的海鲜味就更加让人垂涎三尺了,先尝一口烫嘴的面,虽然知道不健康但就是忍不住,吃下第一口后再倒点山西老陈醋,老陈醋刚倒出的一刹那,就能感到口水在嘴里打转,赶紧用筷子一拌,面也就凉了不少,要是能弄一盘酱牛肉,那味道别提了,虽然称不上八珍玉食,也能够吃的津津有味。
或许,世间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能够轻易得到一样东西,反而会觉得太稀松太平常,压根不明白什么叫珍惜;当这样东西在你的生命中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之时,才明白“珍惜现在”是多么的难得。就好比这碗面,自我在那个夏天离开家乡后就再也没吃到过,明明老爷子身体健康,却每次都舍不得跟他讲“爸,给咱来碗热汤面吃”。每次他关心地问:“小子,想吃点啥”时,我却也只敢说:“都行。”其实,并不是什么都行,只是不想再让疼爱自己的人为自己劳累了,这就是长大吧。
说多了,咱们继续说“当时”吧。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这碗面,想着想着肚子就“叽里咕噜”抗议起来弄得我是无心睡眠了。山林之中,湿气比较重特别是刮一阵风就会让人瑟瑟发抖,我把衣服紧了紧一抬头,恰巧看到那七八个人的帐篷外好像有人!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那群驴友中的人,但突然感觉到不对!虽说我是个没啥大用的吃货,但吃货有吃货的好处。
那就是鼻子比一般人都好用,尤其是我这种离开眼镜活不了的人,视觉弱到极点,鼻子却超长发挥作用。在黑夜之中虽然看不清情况,但一阵风吹过,我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这花香与这山林里的野花不同,这种花香叫我留恋、叫我思念,正是文娜身上的那股子淡淡的百合香。
“难道帐篷外的是文娜?”我心中起了狐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终于,在我视线可辨之时才看到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一个披肩长发,目若朗星;一个金发炸毛,双眉紧拧。这两个人不是文娜和许悠悠还能是谁?
她们两个蹲在大胡子他们帐篷外,面对面看着彼此似乎在交流,又似乎是在偷听,这两个丫头太过于聚精会神没有发现我。于是,我悄悄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文娜的肩膀,却不曾想我差点重新做人!
文娜被我一拍,吓了一个激灵忙向我这边甩头,机警地问:“谁!”
这声音虽然不大,可在深夜的山林中却无比的清晰。文娜紧张并不打紧,一旁的许悠悠居然以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狠狠地将我按在地上,举起的拳头刚要落下,一看是我赶忙拳头变手指,放在嘴间做了个“嘘”的动作,我则示意她赶紧把手拿开。
可能我们的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帐篷里的人,立即有人说:“有人!”这男人一口浓郁的湖南腔。
文娜和许悠悠抓着我转身就想跑!这时候要是跑,不说速度快慢,对方有七八个人,还都是大人,要抓我们简直太小意思了。我这人没有别的好处,就是小时候看电视看多了,也明白一技之长的重要性。像这种危急时刻,电视中一般都是有个人站出来学猫叫,于是我急中生智也照葫芦画瓢“喵喵”的叫起来,别说这招倒是挺管用。
只听见里面有个尖嗓子的男人,同样用湖南音冷冷地说:“哪有人?猫叫春罢了,竟大惊小怪。”好像又在压低声音讲什么,只不过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
我对着文娜和许悠悠做了一个手势,让她们先跟我离开再说,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先不管里面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在背后偷听人们说话终究是不好,容易引起误会。同时,我对刚刚能在文娜面前自己表现出来的勇敢和机智感到十分得意,“少年好勇,少女好美”是人之常情。毕竟情窦初开之时,任凭是谁都想得到心仪之人的关注,我自然也一样,尤其是在即将分离之前。正当我仍沉浸在自己表现之中,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逐步地靠近……
我、文娜和许悠悠三个人刚起身想要离开,就听到文娜“啊”的一声惊呼,在深夜传出老远。我急忙回头去看,发现在我们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正抓着文娜的头发,狠狠地看着我们三个!我懊悔不已,显然我的“学猫叫”并没有让他们放松警惕,反而是我们中了他们的迷惑,没有来得及遁逃!
看到此番情景,我还没来得及做出英雄救美的反应,一旁的许悠悠却没做任何解释,直接跃起一记飞脚,冲着揪住文娜头发的刀疤脸就侧踢过去。因为这一脚速度太快,再加上天黑的缘故,估计刀疤脸没有看清楚也没有想到眼前的几个少年敢直接动手,被吓住了,赶忙松手快步后退撞到了一个拿着手帕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一被撞发出了娇滴滴的一声“哎哟”。许悠悠不敢怠慢顺手将文娜拉回自己的身边护在身后大骂一句:“x的,谁敢动手!”又转过头冲着我喊:“知默,赶紧去叫我哥和张鹏!”将双方的距离拉开四五步远。
我被眼前的许悠悠吓得目瞪口呆。我勒个去,这是女的么!听到她一叫我才想起,那还有两个人在睡觉呢!我急忙冲着自己帐篷那边大喊:“许帅、张鹏!x的,别睡了!”喊了几声没动静,逼得开始爆粗口,结果依旧是没动静!
文娜拽了拽我的衣襟,特镇定地跟我讲:“别喊了,看看前面吧。”用那如葱白一样的手指指了指前方。
我顺着看过去,心顿时凉半截。为什么呢?
因为许帅和张鹏就像两只小鸡崽子一样,被两个人掐着脖子拧着胳膊拎到我们面前,他们两个的口里始终骂骂咧咧地不停。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把手帕挥了挥急的跺脚低声喊道:“让他们闭嘴!闭嘴!”
刀疤脸二话不说上去用右手在他们嘴上不知做了什么手脚,许帅和张鹏顿时嘴巴长得老大发不出声来,只能咿咿呀呀地摇头瞪眼……
“哥!”许悠悠看到两个人的样子双眼已经冒火,不由分说冲上去又是飞起一脚,冲着刀疤脸右边踢了过去。
刀疤脸已经有了准备冷哼一声不退反进,瞧准时机抬起左手“嘭”地抓住许悠悠脚腕,右手从下一托直接把许悠悠举过头顶,向我们这边狠狠一摔!紧接着我就觉得被一个重物砸到,身体以我大脑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向后倾斜,“扑通”一下躺在地上,眼镜瞬间跌落,我差点背过气去。
还是文娜临危不乱喊了声:“不好,快跑!”用尽全力拉起了我和压在我身上的许悠悠。
许悠悠起来后还想冲上去救她哥和张鹏,却被文娜死死抓住往后拖,急的她只能“哥、哥”的哭喊,我则是努力地支撑身体爬起来,随手捡起了眼镜,顾不得身上疼痛跌跌撞撞地和文娜一起拉着她跑。
“妈的,疤子别让她们喊了,弄死她们!”那个小胡子拿着手帕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们直跺脚。
刀疤脸没有说话向着我们就冲了过来,这要是被他抓住我们肯定没好。幸亏我在刚刚起身前找眼镜的时候,顺便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抓这把沙子,可当我看到刀疤脸离我们还有一两步的距离,来不及多想直接把那把沙子丢了出去,全都攘在了刀疤脸的脸上、嘴里和眼睛里,痛的刀疤脸立马弯下腰用手去揉,看准时机我抬起自己的右脚,来了一记大力抽射!
刀疤脸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这下子简直是一气呵成,等刀疤脸倒在地上后他的那三个同伴才反应过来,小胡子指示另外两个人要冲上来!
不管了!我学着电视上那些武林高手,举起手刀向着许悠悠后脖颈砸去,我满以为这一下子能把她打晕,然后背上她逃跑。可没想到这一下下去,她不仅没事儿,反而转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你干嘛!”
我的妈呀!太美了,许悠悠两眼水汪汪地,涨红的小脸惹人心痛,轻轻抽泣的样子显得很无辜,这要是好好打扮一下绝对能够脱离“女神经”的行列……嗯?我在想什么,这是要命的时候呀!我使劲摇了摇头,冲着文娜喊:“快跑!”也不管许悠悠同不同意,一把将她背起来,和文娜一起撒丫子开始跑,任凭许悠悠在我背上踢打与怒骂,我毫不理会。毕竟,保命是一个生物遇见危险后的第一反应。
幸亏我高中时候练的三铁,那负重里加越野跑不是盖的。这时候,就体现出我曾经参加体育运动队的好处了,“好女不过百”是许悠悠的人生教条,她的体重比不上以前我们学校的负重训练,要知道我们学校可是出了不少省级运动员,那都是练出来的,如果不是我爸妈更喜欢我走普文普理的路线,我想现在我应该还在继续撇铁饼吧。
也许是本乡本土的原因,即便山林再大也能够很的适应,虽说背着个大活人,也比后面的那几个人跑的快。刚开始还能够听到他们追赶我们的声音,但跑着跑着就没了动静。纵使这样,我们也不敢停下来仍是没命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听到山里的野鸡打了鸣,随即天边升起了一丝光辉,天亮了。
此刻的我已经是精疲力尽,脚下一软“哐当”栽倒在地,来了个狗啃屎吃了一嘴沙子不说,还被地上的石头划破了下巴,弄得血哗哗的流,而我那副可怜的眼镜又一次飞了出去,砸到一块石头上,已经虚脱的我无力去捡,只能趴在地上任汗水直流。
文娜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事吧?”
我无力地摆摆手,又指了指趴在我身上不停哭泣的许悠悠,示意文娜快将她弄下去,我已经喘不过气了!文娜见状去拉许悠悠,可许悠悠哭的太凶了根本拉不动,最后文娜直接被推的坐在地上。
可她仍然是好心地走过来扶着许悠悠的肩膀说:“悠悠,别伤心,快起来我们想法子,你……”
“滚开!”许悠悠甩开文娜的手,呵斥她说:“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不半夜去偷听,至于么!现在你来说风凉话了!”
几句话说的文娜低下了头黯然神伤起来,被许悠悠甩开的手无奈地捶了下来,接着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轻轻地抽泣起来。
我擦,这是怎么回事儿!合着就我不能哭呗?许悠悠纵使再轻那也是个大活人呀,而我没头没脑地跑着时,她在背上一顿乱捶乱挠估计出了不少伤口,一出汗简直就像撒盐的伤口,那叫一个酸爽!我拍了两下许悠悠的腿,她无动于衷仍是不停地哭泣。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双手撑在地上一用力直接将许悠悠给顶了下去。趁此机会,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自己那碎了一个镜片的眼镜捡了起来戴上,好在镜片只是裂开了还没有完全掉下来,否则我肯定成睁眼瞎。
我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哭啼的两个女生,有些不知所措。讲真的,这是我长到18岁以来第一次遇见的情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出于感情来说,我是想安慰文娜的,毕竟她是我的女神。但出于本能,我更同情许悠悠,高中同学三年,以往都是她替别人出头,从没看过她需要别人的安危和保护,可现在却哭的如此伤心。显然,许帅的事儿绝对让她更担心……
算了,还是先安慰许悠悠吧。想到这,我打算站起来,试了试还是决定放弃了,因为刚才跑的脚酸疼,虽说穿的是运动鞋,但这山上都是石头子,跑了这么久又硌得厉害,简直比那个什么脚底按摩还要管用。还是先让它休息休息吧,因为实在太疼了。我就慢慢爬过去,拍了拍许悠悠的肩膀说:“悠悠,别伤心了,我们一起想法子。”
我原本以为许悠悠不会理我,而是继续哭自己的。哪知道她先是扑到我的怀中像个无助的小孩,哭个不停。我以为这样彪悍的女子身上的味道应该是如同某种动物,却没想到居然也有花香,假如说文娜身上是淡淡百合香,许悠悠身上的味道则如同红玫瑰那般,浓郁却又真挚……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啪”的一声,随即感到自己脸的左半边发烫起来。这才回过神来,我捂着脸怒道:“你有病吧!”
“要你管!”
“我就不该管你,就该让他们抓了你!”
“让他们抓吧,我还能知道我哥的情况!”
“你被抓了,谁去想法子救他们!”
“用你装大尾(yi)巴狼!要不是你发出了声音,能让人发现么!”
“我……”
还没等我话说完,许悠悠直接一句话把我噎住了:“我什么我!就知道跑跑跑的,你说高中三年,你遇见小混混除了躲就是躲,哪一次你被欺负还手了!”紧接着一转头就看向文娜:“还有你!装什么女神!好像全校的男生都得围着你转才行!明知道那些人有危险,还非要去!”说完不管我和文娜啥反应哭的更加厉害了。真可以用闻者伤心,听者伤心来形容了!
就这两句话一出口,我倒是没怎么的,毕竟她说的是实话。因为我是家里的独子,家里管教又严,不允许我打架、不允许我未成年抽烟喝酒、不允许违法乱纪……当然,更不允许我路见不平一声吼。因此,在学校里,只要不是把我逼急了,我是能忍则忍能躲则躲的那一伙儿,至于什么“人要脸树要皮的”、“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的狗屁道理,用现在一句流行语形容就是“雨女无瓜”。不对,是“雨蜗无瓜”才对。
可文娜不同。她是那种很要强的女孩,表面上看着与世无争,实际上争胜心非常强。就拿考试来说,每一次考试都必须拿第一。有一次她的成绩比第一名差了一分,拿到成绩单的一刻,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微微笑着,显得十分轻松。可我却在下课后看她一个人躲在一棵树后哭个不停,地上就是被她撕烂的卷子,当上课铃一响,她又变回了那个认真听讲,所有老师口中的三好学生,所有男生眼中的校服女神,所有女生眼里羡慕却没有嫉妒的闺蜜……像她这样的人心里难免会有一个情结,那就是“无论何时我都是对的”。眼前的事情也是这样,。
无论结果如何,我想文娜的出发点绝对是好的。当然,这种事情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危险性,没有经过特别训练的人就不应该去冒险,何况我们几个还是尚未走入社会的高中生?因此,她听许悠悠当着我的面指责她的不是,那还有好?刚刚文娜还是轻轻地抽泣,居然没了梨花带雨的女神样,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地痛哭!
我勒个去,这什么情况呀!都什么时候了,她们居然还有心思哭!我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随口来了句:“我X,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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