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炼金术士

    
    翠绿色的水流在外界转了一圈便准备返回。而卜莱此时已是面色大变：“我靠！快躲开！别让它回来。”
    只见那道清澈的水流，此时已是变得污浊不堪，如同臭水沟中提取出的浊液一般。阿豪下意识地便绕转开了身子，避开了这道水流。
    然而温德的块头太大了，他即使有意躲闪，也硬生生地被泼到了半边身体。
    他浑身一颤，猛地便干呕了起来：“哕！”
    温德深深弯腰，手扶膝盖，呕得像是要把自己肠子吐出来一样：“.呕，好臭！臭死了，我要死了.”
    阿豪撇了一眼手里的卜莱：“怎么回事？”
    “探知溪流本来是会自动返回我身体里的。不过，嗯，还好我没让这玩意儿回来。”卜莱心有戚戚焉地看了眼温德，“总之是误伤啦，误伤！”
    阿豪也没心思在这时候算账，他迅速走到温德身边，掏出洁净之雪喷遍了他全身。随后又拿出一块切好的香块置于他鼻子底下。
    温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直起了身。他急遽着呼吸甘甜的空气，胸腔剧烈起伏：“得救了。我刚才真的都快没法呼吸了。”
    他快速的将身上被沾湿的衣服统统脱下来丢在地上：“玛德，我刚脱下来的时候又闻到了，哕。”
    温德哆哆嗦嗦的翻找着自己的钱包，企图从中找出几件能穿的备用衣物。而阿豪则蹲下去，用卜莱的尾端当棍子戳着温德脱下来的衣服。
    衣物被打湿的深色痕迹上，正散发出不可名状的可怕气味。和咸鱼一起酿了三年的臭袜子也不会有这般恐怖的酸败味。
    “是外面的这些臭气都被吸进了水里面？”
    他抬头望向了温德：“下城的臭气能被水吸附？那岂不是让人下场雨就解决了？”
    温德光着膀子摇摇头：“没听说过这种事。这个臭雾可是出了名的难弄。有这么简单的话，那些水系奥法师屁股都能翘到天上去。”
    “那这是你的能力？”阿豪起身，在地上敲了敲卜莱的尾端。
    卜莱的眼睛眨了下：“与其说能力，倒不如说是副作用。谁想把这种臭气容纳进来啊。”
    “不过我突然想到，发生这种事，其实也证明了这个雾气就是虚空捣的鬼。”
    “怎么说？”
    卜莱嗅了嗅空气，皱着眉头说道：“我是为抵抗虚空而生的活体武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让虚空厌恶的味道。因此在我主动使用能力的情况下，虚空对我是很敏感的。”
    “那些臭雾其实是想攻击我，所以才拼命往我的水里钻.等一下。”
    卜莱对着阿豪说：“快把我举起来，快快快！”
    “干嘛？”阿豪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将卜莱稍稍举高了些。
    卜莱眼中青芒乍现，扇面的红色几乎要被青绿的光芒尽皆掩盖。
    “在这里的西北角，再下去两层楼的样子，臭雾凝聚的很密集，有种不对头的感觉。我感觉”卜莱说道一半，突然不说去了。
    温德刚把衣服换好，就急的不行：“你倒是说啊，感觉什么？”
    卜莱将目光移回阿豪身上：“我感觉这里，还有一把冥血武器。”
    阿豪有些愕然：“第三把？我们运气这么好？没两天呢，就又找到一把？”
    “只是猜测罢了。”卜莱示意阿豪将自己放下来，“其实我不像上次一样，直接感应到了同胞的波动。我这次，只是有一点灵觉，再根据状况做了个推论。”
    “你就去那个点位看看呗。有点线索总比什么线索都没有好，不是吗？”
    “那倒是，走吧。反正有香炉在，这些雾气也进不来。”阿豪同意了卜莱的看法。
    温德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表情有些无奈：“雾气是进不来，水就不一定了。请你待会别再到处喷水了。”
    卜莱歉意地看了温德一眼，随后说道：“很抱歉，有的时候真没法抗拒身体的本能。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尽量忍住。”
    “雾槽。”温德闻言大吃一惊，他看向卜莱的眼神立刻不对了，“猛啊小姐姐，怎么讲话比我还荤。”
    阿豪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笔直地走在前方。温德倒是和卜莱聊得“火热”，两人在某些方面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三人边聊边走，让空荡荡的街道也有了些生气。不知不觉间，他们便来到了卜莱发现的“潜藏点位”。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地方，竟然是曙光教派下城分教堂。也就是下城最大的那件教堂。
    这座曙光教堂原本立在隔离区之外，理应人迹罕至。可是此刻的曙光教堂，却热闹无比。
    教堂前方的小广场，长燃着数量庞大的白色火烛。这些火烛汇聚出的洁净气息，驱散了所有的臭雾，硬生生隔出了一片洁净的空间。广场上有神色肃穆的虔诚信徒，也有纯粹是来凑热闹，蹭空气的。
    从广场外往里望，阿豪还能看到教堂里的情况。密密麻麻的人流从正门进入，一路走到最里面的祭坛，领取了一些东西后，又从后方走出。
    教堂内部，一座巨大的香炉正在空中摆荡出一道圆弧，释放出大量洁净的气味。而那些信徒便在他下方低着头，默默排队。
    阿豪拉着温德走到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才悄声对着卜莱说道：“怎么你把我们带到曙光教堂来了？你果然是搞错了吧。这里外围聚集起的臭气，应该是这些香烛导致的。”
    温德点点头：“如果只驱散，不解决，臭气是仍然会聚集在附近的。这也是下城臭气问题最棘手的地方。”
    卜莱也知道自己情况特殊，干脆连眼睛都藏了起来，装作自己只是把造型有些奇异的武器。
    她很小声地说道：“但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这座教堂里，说不定就藏着冥血武器。不对，应该是封印了一把冥血武器。”
    “封印？”阿豪目光锐利看了眼卜莱：“为什么要把冥血武器封印起来？”
    “嘛，可能性还挺多的。有可能是你们这个世界的教廷，容不下我们这种奇特的生命形式，却又无法消灭我们的身躯，便用乱七八糟的方法把我们困住。教廷腐败的情况还挺多的吧？”
    阿豪摇摇头：“就目前来看，曙光教派的做法还是挺正派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教廷对异教徒的态度，是你这种不信教的人根本无法相信的。”
    卜莱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继续说道：“不过，倒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冥血武器堕落了。假如他背弃了成为冥血武器的初衷，选择用自己的力量放纵欲望。那他被人封印起来也是很正常的。”
    “那怎么办？”温德耸耸肩，“甭管原因是啥。如果你们找的那玩意儿在曙光教堂手里，抢是肯定抢不来的。偷我看也没戏。”
    “曙光教派其实是与奥法师有合作的教派。超凡者信教是很常见的事情，与曙光教派为敌，其实就是与一大票奥法师为敌。”
    “咩？”卜莱偷偷睁眼看了眼温德，“你们这里的超凡者还信教的，多捞啊。就这还叫自己法师。”
    温德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不信的！别人信你有什么办法。很多奥法师就觉得他们自己的能力是上帝赐予的，所以教派帮助他们开悟之后，他们甚至会比其他人更加虔诚。”
    “有利益纠葛啊，那没事了。”卜莱又看向了阿豪，“那怎么办。想想办法捞一手。”
    “再说吧。”阿豪拿起卜莱，便准备离开此地，“曙光教派和我们也算有业务往来。到时候可以明里暗里找人问问。温德，你帮忙注意一下，有必要的话给点折扣，问问别人知不知道他们教派里有个会说话的武器。”
    “如果有的话，再去想怎么换出这个东西来。”
    温德挠挠头：“这可有点麻烦。不过我试试看吧，刚好下礼拜一，我就要和教堂采购对接，那时候我聊聊吧。”
    “嗯。”
    阿豪避开教堂周围密集的人群，重新返回了隔离区。
    路上他还经过了自己租下的第一家香水店。可惜它没有在隔离区里，只能继续保持关门歇业的状态。
    返回上城后，温德伸了个懒腰：“总算回来了，我现在是真讨厌去下城。那就先这样了，我回家了。今天说了好多话，嘴巴都讲干了。你还有事回家和你那个管家说就行了。霍奇先生对你的品牌，可是比我还要用心。”
    “知道了，明儿再见。”阿豪与温德分开后，直接回到了上城的四层小屋。
    阿豪回到家时，见到贝芙正在大厅里清扫桌面。穿着厚实女仆裙的贝芙，见到阿豪立刻发出了一声喜悦的惊呼：“阿豪少爷！你探亲回来了。”
    “回来了。”阿豪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真挚的笑容。在他看来，两位女仆和一个管家，其实也算得上自己在阿加迪的朋友了。
    阿豪把窖藏在戒指里的脏衣服，统统倒在脏衣篓里：“霍奇管家呢？”
    贝芙小碎步跟了过来：“霍奇先生应该还在外面谈事情。预计晚饭前会回来。”
    “那你让他回来后就来找我，我先去楼上了。”
    贝芙猛点头：“好的！贝尔和我一直都有轮流维护您的卧室，里面随时都可以住。”
    “辛苦了。”
    阿豪推开卧室门，看到熹微的夕阳光照在自己饱满而蓬松的大床上，让它透出无穷的吸引力。他随手丢下龙扇，一纵身便跃上了床。
    “真的好累啊。我现在真能理解伊莉雅的想法了。”
    飞空艇上虽然也有床，但床这种东西，就是不能动的。一旦它装在会动的东西上，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阿豪任由自己陷入松软而香喷喷的床被里，感觉整个人如同被泄气了一般，无力、却舒适。
    “阿拉拉，怎么连卧室都装修的这么有格调，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卜莱偷偷放出了一些水流，让自己的身体立直，随后用带着欣赏的眼神环顾了一圈周围。
    阿豪在床上叹了口气，睁开眼用余光瞟了眼卜莱：“我都忘了还有你这家伙。你要不要回去继续照看你那个同胞？”
    “啊，不想看了。”卜莱摇了摇‘头’，“你去修吧。这是你的世界，得由你自己来守护。”
    “这还是你的同胞呢.”
    阿豪在床上躺了一会后，还是默默地起身，把自己辛辛苦苦捞出来的鱼叉摆在了工作台上。
    他把工作台旁所有的灯光都打开，细细看着这把冥血鱼叉。
    “你觉得是哪出问题了？”
    卜莱一蹦一蹦地，用水流缠着自己的杖身跳到了阿豪身边：“可能性有很多。但我认为，问题最大的就是它的身体有很多残损。”
    “这件事很不寻常。冥血武器按理来说是极难损坏的。但你看，它的锋刃和杆子上都有多处破损。这种损伤，可能在某种程度上伤害到了它的精神体，导致我一直没法把螺丝唤醒。”
    “确实。”但看这把鱼叉还没什么。但拿它和卜莱一比，问题就很明显了。
    冥血龙扇光鲜亮丽的像是刚刚出炉，而冥血鱼叉却已经遭受了生物、物理和化学的三重伤害。乍一看，它确实很像是海底被遗弃的垃圾。
    “那就先来修复它一下试试吧。”
    阿豪从柜子里找出了几块金属锭，将炼成阵徐徐展开，垫在鱼叉下方。
    片刻后，阿豪举起了面前几乎崭新的鱼叉，在光照下细细看了起来。
    “它的材质确实很怪，我到现在还是找不到相同的金属。不过我用性质类似的金属代替了下，看起来还不错。涂个色会更好一些。”
    “哇。”卜莱眼中倒是流露出了惊讶与惊喜交织的情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我觉得修复的已经很好了！”
    “冥血武器的材质是真正的绝密。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用什么做的，又凭什么能容纳灵魂。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阿豪挥舞了一下鱼叉，眉头却再次皱起：“可他还是没有醒啊。”
    “这不应该啊。”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霍奇管家用温润的声音在门外说道：“阿豪少爷，我回来了。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等一下！”
    阿豪高声喊了一下后，把卜莱和鱼叉往腰包里塞：“你先回去好好思考下这是怎么回事，我待会再来找你。”
    “好吧.”卜莱话还没说完，便被腰包整个吞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