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倾峰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太师椅依旧摆在庭院之中,而柳青山等人依旧恭恭敬敬的站在两旁,其中柳青青哭的尤其厉害,两只眼睛血红。
柳云天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去。
少年咳嗽两声。
柳青山等人噤若寒蝉。
“怕什么,我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左倾峰站了起来,伸手在柳青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后者咽了口吐沫,腰弓的越发佝偻。
“要我死的贵人有哪些?”他笑眯眯的问。
柳青山擦了擦额角的汗滴,犹豫着刚要开口,却被左倾峰伸手打断。
少年说:“算了吧,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他自嘲一笑,看向柳青青。
柳青青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盯着少年。
“京城里的那位允诺你们的好处恐怕是送你入书院吧,他本以为我会把你们杀个精光,这样好处就会落空,可我觉得,你还是去书院走一趟的好,这样的话你在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为父报仇,血刃我这个仇人呢。”
左倾峰缓缓离开了柳府。
来时一片繁华,去时一片血腥。
……
繁华的洛阳城内,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梅会。
到了这个时候,天底下大凡有点名声的门派都会派个宗门代表前来参加大会,一方面是给当今天子一个“面子”,一方面通过某些手段,划分当今天下,形成新的利益格局。
当年聂凤双跌境以后,刀门从宗字头山门降为门字头,在一年一度的梅会上所得的利益极少,大头都被儒释道三家独享,唯一的一州之地也被剑宗一家独大!
如今天下各派,已经不满现在的格局,所以现在的洛阳城处处暗藏杀机,一根无形的线已经绷紧,一不留神,就可能彻底断裂,至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不谈,因为没人愿意去管。
这一天,雪花下的颇大,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入了城。
左倾峰端坐在马车车厢里,对面坐着左钦雨、柳青青,两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有点麻木。
马车缓缓驶进了一座偏僻的小院。
左倾峰下车以后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离武王府颇近,不过一墙之隔罢了。
门口站着两个下人。
一人年过半百,是个老妪,负责小院的大小事物,一个年纪轻轻,差不多十五六岁,长相颇为俊俏,看上去也十分机灵,负责小院的伙食。
他们二人祖祖辈辈都是刀门在洛阳城里安插的棋子,光明正大的棋子,专门负责帮助历代刀门代表掌握各种信息、以及料理各种琐事。
二人见左倾峰下了车,赶忙上前迎接。
左倾峰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跟着二人进了小院。
左钦雨、柳青青吊在最后边。
“呆会给柳青青安排一下房间,脏点差点无所谓,能住人就行。”左倾峰看向老妪,吩咐道。
老妪略一寻思,便懂了少年的意思,赶忙点头:“是,少爷。”
柳青青不知道,她的苦日子即将来临。
午饭过后,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了小院门口。
左倾峰吩咐老妪一声,让她给柳青青安排一些“事情”做做,便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
马车走的极快,一路东拐西拐,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小巷,最终从南门出了城。
驾车的老汉头戴斗笠,嘴里叼着一根干草,大冬天仍旧穿着一身粗布短衣,露出半截干瘪的小臂,两只眼睛时不时的扫视四方。
忽然,他对着马车内的少年说了句:“少爷,您坐好,老奴得加速甩掉后面那几波人。”
左倾峰“嗯”了一声。
他虽然看不见,但听的很是清楚,后面有三十一人跟着。
“驾!”
老奴挥了一下马鞭,马车顿时向前冲了出去。
左倾峰端坐马车内,闭眼运功,他能真切的感受到马车从头到尾被一股真气包裹,几乎是离地飞行!
他不得不感叹,老汉境界不高,可这一身浑厚的真气堪比七境。
天底下能修炼出这样真气的功法不多,也就道家的《大黄庭》儒家的《正气源》以及佛家的《无量法》能有这般神效,可眼前的糟老头怎么看也不像这三家出来的人。
老汉究竟是何许人也?
少年问了出来。
老汉呵呵一笑,反问道:“少爷可曾听说过西北魔宗?”
左倾峰略一思索,便想起了一桩秘辛,当年人族、妖族大战,人族之所以惨胜,很大一部分得归功于魔宗!
魔宗历来神秘,每一代宗主更是神秘至极,他们崇尚恶,崇尚原始,希望通过妖族侵占中原的手段将历史拨回“正轨”,甚至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那一场大战过后,魔宗余孽很快被天下各派围剿,覆灭于青青草原上。
他没想到,到了现在还能听到关于魔宗的消息。
“魔宗虽然行事极端,但功法着实不错,当年那一场大战过后对魔宗的清算,楚氏占了大头!”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其实少爷也不算是外人,有些事情也可以告诉您。”
“实不相瞒,如今的楚氏很大一部分就是建立在魔宗的基础上,只不过只修炼他们的功法罢了。”
“而老奴修炼的正是《天魔大渡》!至于这功法有何神效,想必您也看出来了。”
左倾峰点了点头,表面平静,心里边惊涛骇浪。
他开始走的路子极简,专一佛法,可斟至三境巅峰后,始终无法成功破境,更别提打开人体穴窍了。
瞎子告诉他,他的“门坎”过高,而真气并不浑厚,没不了坎,要想破境就必须扩展厚度,所以他相继修了道家的《大黄庭》、儒家的《正气源》以及佛家的《无量法》,可结果不尽人意,厚度依旧还是那个厚度!波澜不惊。
被逼无奈,他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他修习剑法、刀法,使得佛意、剑意、刀意三种真气在丹田汇聚,从三种“大道”扩展深度!一旦三种截然不同的真气全部斟至三境巅峰,便可以轻易破境,届时将会形成一道拥有佛意的宏大、精深、剑意的凌厉、刀意的凶狠、霸气的全新真气,不过这条路子到底通不通,没人知道,因为太过驳杂,没人愿意尝试。
如今老人的一番话给了他又一个幻想,他可不可以直接通过修炼魔宗功法直接加深真气的厚度,而非现在这般苦逼的按部就班的走三条路?
说实话,踏上刀法这条路是必须的,因为他需要用《两命刀》亲自了结那个天下第四,而佛法则是他的根本,可不代表他喜欢走剑法这条路!
一旦《天魔大渡》这本心法可以扩展真气厚度,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剑法,专修佛法刀法!
届时以佛入刀,以刀入佛,化作刀佛!
只是再转念一想,左倾峰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修习剑法只是为了破境,一旦破境丢弃便可,何必绕来绕去找苦头吃呢!
马车渐渐驶入了一条山道。
山道崎岖不平,且路势非常陡峭,普通的马车是不可能上的了山的,可这匹马不同,车夫也不同。
后面的人早就被甩开,所以马车的速度又降了下来。
车夫闲得无聊,哼起了小曲。
左倾峰则隐隐觉得瓶颈有了些许松动,想必过不了多久便可突破。
“到了,少爷请。”
马车停下,车夫下了车候在一旁,左倾峰则一步一步下了车。
车夫看着有点心急,总觉得少年下车太慢,丝毫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而后者因为看不见车夫的表情,所以缓慢依旧。
车夫走在前面引路,很快便看见了一座建在山顶的行宫,
行宫占地极广,琼楼玉宇,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几千万落,横跨山涧;以金为瓦、砌玉为墙,危楼百尺,可摘星辰,端的是羡煞旁人。
车夫早已看过百遍,是以神情不变。
他看向左倾峰,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何表情。
他本以为后者该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可事实上他错了,还错的有些离谱,少年镇定自若,表情依旧。
“少爷好定力!”他由衷的赞叹一句。
左倾峰莞尔一笑,也不解释,跟着车夫进了行宫。
行宫道路极宽,两旁空无一人,是以两人走的有些“旁若无人”。
车夫随地吐了一口浓痰,又继续叼着那根干草,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说了句:“还是你自个儿进去吧,老奴就不打搅二位了。”
说完告辞离开,走的潇洒。
左倾峰笑了笑,“目送”他离开,然后朝里面走去。
走着走着,便再也走不动了,他有些出神的“看着”前方,那里站着一位身穿金色龙袍、头戴皇冠的女子,正笑盈盈的盯着少年。
左倾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楚在之率先开口,笑着问了一句:“夫君,妾身送你的青鸟哪里去了?”
左倾峰耸了耸肩,无奈道:“估计是死了吧。”
楚在之也不生气,快步上前拦住少年,引着他向前走去。
“夫君,请。”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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