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左倾峰脱下披在身上的大衣,坐在椅子上。
摸了摸额头,冷汗有点多。
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点疼。
这一身的伤,实在是有点难受。
少年盘腿坐好,盯着窗外愣神了一会,从身上摸出一粒黑色小药丸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然后将两把刀放在了桌面。
白刃被红娘子凭借过硬的实力拍碎了,可少年把他抽出来以后,白刃完好无损。
他弹了弹刀面。
刀面绽出一道精光,照亮了少年的双眸。
冰冷而又阴狠。
咔嚓!
门被人推开。
左钦雨缓缓走了进来。
拖着一张椅子,她坐到了少年跟前,直勾勾的盯着少年。
“什么事?”左倾峰问。
左钦雨摇了摇头。
“没事的话就出去吧,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
两人对视半晌,左倾峰叹了口气,之后两人之间的隔阂消失不见。
“伤势重不重?”左钦雨俏脸紧张,秀眉微皱。
左倾峰摆了摆手,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雪景。
相对无言。
过了良久,他突然回头看向左钦雨,问:“你想不想学武?”
左钦雨一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左倾峰循循善诱:“有些事情我没法做,比如说帮你们余家报仇雪恨。这件事情,终归还是由你亲自来做。”
“为什么?”少女不解。
“为臣者,为君死,理所当然。因为他吃着国家给他的饭,这碗饭帮他养活了一群族人,他的死,其实是为了他自己吧。”
“当然,也有部分是为了那个皇帝,可这些和我无关。我救你,帮你,是因为……”
话到嘴边,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对方已经泪眼朦胧。
实际上,左倾峰并未告诉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怕自己有一天死了,那一切就完了。
“好!我学!”
左钦雨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左倾峰从怀里摸出一本功法,递给少女,便一声不吭的出了房间。
左钦雨擦干眼泪,打开功法。
三个大字跃然纸上:三寸刀!
之前左倾峰离开刀门的时候,去找过三寸刀前辈,向他讨要一本不属于刀门但品阶极高的功法,老人略微思考,便把自己的毕生所学给了后者,并说了一句:“帮老夫找个徒弟!将老夫这一脉的传承延续下去!”
左倾峰当时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老人苦笑:“老夫的眼光是个大问题!找了三个徒弟,都想欺师灭祖,被我三刀全给砍死了。”
左倾峰:“……”
今天,他把《三寸刀》交给左钦雨,也是出于私心,在他看来,三寸刀老前辈既然是位宗师,他的传承不差,传给左钦雨,也是一种保障。
左钦雨细细看着这卷功法,虽然看不懂,但依旧认真,聚精会神,眼睛眨也不眨,最后直到日落西山,才将其合上。
“这么多字,总共才三式刀法,怪不得叫《三寸刀》呢!”
少女心情大好,出了屋子。
左倾峰一直双手背后站在院子里,始终在看这座洛阳城的景色。
柳青青穿着儒服,尽管有些宽大,但被少女用一根蓝色短布转了一圈,完美的体现出了少女纤细的腰肢。
有点美。
她静静的看着左倾峰的背影,眼神复杂。
“你在看什么?”她问。
左倾峰头也不回答道:“看风景。”
“为什么看?这样一直看不乏吗?”
左倾峰摇了摇头,他说:“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没日没夜的看风景,一看就是十天半个月,我曾经和你一样,问他在看什么?为什么看?他告诉我,你太小了,然后废话有点多!”
柳青青:“……”
少年转身看着后者,总觉得她像一个人,当初画像上见过的那个人。
“书院的课程怎么样?应付得过来吗?”他问。
柳青青秀眉微挑:“怎么?又想多管闲事?”
左倾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柳青青冷哼一声,满脸不情愿的说道:“你应该感到庆幸,书院现在还没传授我们修行功法,只是一些枯燥乏味的道德文章,否则你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左倾峰懒得搭理后者,在离开的同时吩咐一句:“如果修炼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知无不言,当然前提是我懂的话。”
柳青青沉默了,看着少年又出了小院。
其实,她很想制止这个少年,因为她知道这个家伙受了很重的伤却依旧在硬撑,并且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可能不知道,少女的内心还是有点复杂的。
左倾峰去了白云观。
这一趟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接自知。
他答应了老道长,做自知的“护道人”,而如今老道士估计已经离开了白云观,赶往那个不可知之地。
见到自知的时候,他正在涮火锅,偷偷的涮,还涮的满头大汗!
看见左倾峰,自知赶忙招呼一声,又摆好一双碗筷。
少年坐下就吃,毫不客气。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来这里?你不怕死啊?”
自知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后者。
“快点吃了,这药大补!”
左倾峰毫不犹豫灌了一瓶,像吃豆子一般。
“你咋全吃了?一顿吃一粒就行!”自知看的目瞪口呆。
左倾峰满脸黑线:“你怎么不早说?”
自知一脸无辜:“我以为你不傻呀!”
少年:“……”
“你师父走了?”他问。
“嗯,今早就走了,走的很安详。”
左倾峰听了总感觉这话不对劲,于是夹了一块肥肠压压惊。
“今天我就跟你离开这里。”自知叹了口气,“虽然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但没了师父,我也没什么念想了,至于观里的师兄弟也没什么感情,还是走了好。”
语气难免悲伤。
左倾峰点了点头,但还是再问:“想好了?”
“嗯。”自知指了指身后圆鼓鼓的包袱,“行李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左倾峰看着包袱,一时间说不出话。
当年从大荒上离开的时候,他其实也背了一个包裹,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包袱也是最后一个,只是后来他把背在身后的包袱当着那人的面扔进了黑水河里,事后他去找过,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事,几乎被埋在心底的最深处,可今天又被翻了出来。
少年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
自知伸出胖胖的小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要哭就哭吧,我也不笑话你。”
左倾峰一把打开他的胖手,满脸嫌弃。
“走吧。”
他站了起来,率先出了白云观。
两人走在黑暗的洛阳城街道,两边的屋舍俨然,偶尔还能看见一两道人影出没。
踩着积雪,自知道:“梅会三天后就要开始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破境?”
左倾峰想了想:“再等一等。”
“听说今年佛宗的天才尊图也进了洛阳城,他是佛宗的俗世代表!修为不算什么,但是法宝众多。”
“我知道。”
“还有剑宗的独孤十一也来了,榜上排名第二十七,比起君不器都强了许多。”
左倾峰看着自知,忍不住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自知摸了摸头:“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像我一样有自知之明,打不过就别扛了。”
左倾峰看着自知,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已经答应了掌门,这一次梅会必定夺魁。”
“如果失败的话,那一切就得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自知不明白。
左倾峰没多说,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担心他知道后也会陷入这个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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