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浅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往哪里跑,黑漆漆的一片她也看不清路,只得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
到底还是那群人对此地更加熟悉,而蓝浅过了很久吃不饱饭的日子,浑身也没多少力气,眼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急,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她只有一个人,可追上来的却有很多个……
她觉得自己的手脚已经失去了力气,渐渐变得不听自己使唤了。
蓝浅头昏眼花,步子慢了下来,已经有人冲到了她的身后!
她向侧一个翻滚躲过身后探来的手臂,轻巧的落在地上,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而那群人显然以为胜券在握,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猥琐笑容。
一,二,三……
竟然有六个人!
此时她身无寸铁,又如何背水一战?
就算她手中有利刃在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赤手空拳的肉搏,她可对付不了这么多的人。
难道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可怜她自以为做了一件善事,到头来却什么用处都没有,还要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蓝浅绝望的想着。
正在此时,一柄长剑当空而下,剑锋锐利,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剑尖刺进她面前的泥土里。
蓝浅猛地抬起头看这个人。
这就是她曾无数次幻想过的,话本折子戏里头一次又一次上演过的场景。
剑客挡在他身前,脊背挺拔,黑发扎成一束。
剑鞘还被他背在背上,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特殊的符咒。
对面众人纷纷愣住,犹豫着不敢上前。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脸上有一道疤,只有他显然是酒意上头,手指着剑客大骂道:“识相的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而其他人则比较清醒,或有或无的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淡淡的杀气,还有那柄剑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只怕是真正见过血的。
剑客将长剑横在身前,轻蔑的勾起唇角。
醉醺醺的疤脸男人突然就清醒了,抬着的手还没有放下去,却不住地哆嗦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
剑客自然不理会他,神情仿佛对着一个死物一般,他又突然回过身,又生硬又温柔地对蓝浅说道:“姑娘请转过头去。”
此时蓝浅已然猜到他要做什么,反而奇异的镇定下来,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缓,在剑客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不仅没有依他所言转过身去,反而咬着牙死死盯着他,目光坚定。
她这个时候才认出他来,原来是在朔郡客栈曾经见到过的那个人,蓝浅还曾为他付过房钱和酒菜呢。
那剑客见她如此,便不再劝,轻轻一笑道:“姑娘想要我如何处置他们?”
蓝浅艰难的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可怕——也对,她好几日没有喝到水了。
“杀了他们。”她一字一顿,声音宛如恶鬼。
她才不管什么罪不至死或者等管家来定他们的罪,她只知道,这个剑客若是晚来一步,只怕死的就是自己了。
她也相信这个剑客的实力和魄力不会让她失望。
剑客没有丝毫意外,也并没有表露出震惊,淡淡道:“如你所愿。”
说罢身形如电一般冲出去,长剑划过响起破空声。
对面六人尚且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得大睁着双眼任人宰割。
在这个剑客面前,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一阵绚烂的剑影过后,对面已无一人生还。
浓郁的血腥气溢出来,令人作呕。
剑客将长剑插回鞘内,面上还是一片冷漠,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刚才杀人的不是他。黑衣上干干净净,一点血迹都没有沾染上。不过也有可能是被浓重的黑色压住了,很难看出来。
他朝蓝浅走过去,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估计是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吓到这个小姑娘。
蓝浅这时候崩溃的放声大哭,无力跪倒在地。
他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边蹲下。
他无措得很,手脚都不知道何处安放似的,本来就沉默寡言,此刻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几度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句:“姑娘要去何处?”
蓝浅没有回答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大活人死在她面前,脖子上的窟窿还不住地往外流出鲜血。
她说杀人时并不清楚会是怎样的后果,甚至还固执的不肯转过头去,非要亲眼看着,可等她亲眼见到了,才明白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剑客无奈,也不能直接把人丢在这里不管,眼下这种情况断不能在这里久留,还是赶快离开为好。
“得罪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淡,他一把抱起蓝浅,替她挡住寒风,跃上隔壁的屋顶,转瞬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蓝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浓郁的血腥气叫她几乎分不清假象与现实,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剑客问了她一句什么话。
她忽然之间就感觉到自己双脚离了地,一阵天旋地转过去,耳畔响起呼呼风声,原来是被那个人抱起来了,她看见楼宇飞速的掠过,不由感到头晕目眩。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渐渐地合到一起。
在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刻,她隐约听见:
“在下,霍孤岩。”
第二日凌晨,浓重的雾气还没有散净,洛京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宛如仙境。
可该发生的到底还会发生,这里毕竟是人间。
“湛大人,东十四坊今日凌晨发现六具尸体,俱是一剑封喉。”
湛怀松才刚到衙门,便有属下急匆匆的冲进来禀报。
他是全城御林军的统领,主管的就是京城治安。
“怎么回事儿?!”他大惊失色,天子脚下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种耸人听闻的大案了。
他在这个位子上坐的舒舒服服,还是头一次遇到。
只怕这下子,他的清闲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带本官前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是。”
太子殿下这边自然也是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赵俨带人去现场看过一遍后才来禀报。
谢青临直觉这事不同凡响,必有隐情在其中。
“东十四坊……”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似的。
不过他一时也没有想起来究竟是在何处听到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再多说,吩咐赵俨有什么进展再来禀报他。
一个时辰之后,赵俨心急火燎的回来了。
“殿下,我们在附近发现了很多被锁起来的小孩,臣猜想可能与最近孩童频繁失踪一事有关。”他气喘吁吁的说道,胸膛剧烈的起伏。
他知道太子殿下最近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是关心,因此才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生怕被人抢了他的这份功劳。
谢青临果然同他想的一样,眼神亮了起来,略显焦急的问道:“那其中可有一个是四五的姑娘。”
他想起来“东十四坊”这个地名为什么如此熟悉了,之前雁北向他禀报过此地有人形迹可疑,他当时只随便提了一句,竟然就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赵俨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便摇头道:“未曾。”
谢青临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没有?你确定仔细看过了?怎么可能没有?”
“殿下,千真万确啊,属下真的未曾见到……。”
赵俨诚惶诚恐的,眼看着就要跪下去认罪。
谢青临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为什么蓝浅会不在那里呢?根据种种线索可以推断她就应该在那里没错,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她人呢?究竟是他们的寻找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沿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开展下去,还是这其间又出了什么变故?蓝浅本来应该在那里却突然去了别的地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实在无法回去面对江云妧失望的脸。
这天晌午,御林军和刑部正为了查找凶手而忙得焦头烂额,谢青临也因为看不到蓝浅而心焦不已的时候。
蓝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眨了几下来适应这一片白茫茫的光。
这是哪里?
她惊慌四措的想,眼前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环境,屋子里面简陋的可怜,只有寥寥几样家具,窗户上糊着几层洁白的纸。
记忆逐渐回笼,她慢慢回忆起失去记忆之前发生的事。
她知道她已经没有时间、不能再等了,于是冒险从那个地方逃出去,逃出去之后呢……对!她被人追了上来,千钧一发之时是那个人从天而降救了她一命!
那个朔郡客栈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剑客!
想到这里,她觉得空气里又翻涌起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几人横死的惨状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能是不经意发出了动静,叫外面的人听到了。
木门“哗”的一声被推开,剑客阔步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寒气。
他的双眼下面是青黑一片,原来他在外面守了一夜。
他实在是家境清贫,找不出第二个能睡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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