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嫁

25 最危险的瘴

    
    次日清晨,是姜弦叫醒了长乐,他拿了一截细细的草在她脸上划过:“天亮了,长乐。”
    睡眼惺忪,她仿佛还在梦境里,只不过那个梦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脸上痒痒的,她用手摸了摸,带了起床气:“姜弦,你精神头倒是很足。”
    姜弦冲她挑了挑唇,“你好像很喜欢说梦话,吵了我小半个晚上,后来便睡意全无了。”
    长乐并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都是细节,她不在意。
    不想姜弦又说:“以后谁要是娶了你真是够倒霉。”
    长乐灵机一动反问道:“是吗?”笑着说:“那我希望谁倒霉就嫁给谁好了,多好的主意!”
    姜弦用怪怪的眼光看着她,手里那段细草被他掐断:“你不就是希望我倒霉吗?”
    “其实你不光自恋,还挺有自知之明。”她跳起身来,有露水顺着衣角像珍珠般滚落。
    他伸手接了一滴完完整整的,任由它在掌心滚来滚去。
    “我们离雍昌还要多久?”长乐问他。
    “还要过片沼泽地便好走了。”姜弦的语调听着十分轻巧,指缝一松,那滴露水碎在了草丛中。
    “怕是会有瘴气。”这点儿常识长乐还是有的。
    姜弦不隐瞒:“死亡的气息。”转头又问她,“你害怕吗?”
    长乐摇摇头,说的却是:“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这一路仿佛已经习惯了。”
    姜弦似笑非笑:“你还大有用途,我不会让你折在我手上。”
    从稍远的距离看去,这就像一对小情侣在斗嘴嬉笑,大好的年华,无双的容颜。
    准备了一些必需物资又找了些野果吃了,征程继续。
    穿过松林又走了一小段路,长乐开始嗅到貌似动植物腐朽的味道。
    她掩住鼻,微感恶心。
    姜弦见状,从腰间拿出青瓷小药瓶:“我这记性!忘了给你吃点东西辟瘴。”他倒不是故意为之,因着体质特殊以及姜红妆刻意的训练,他的确已是百毒不侵。
    长乐并不信任他,瞄一眼那白色的药丸不说话。
    “几味中药材而已,和雄黄酒差不多,我还犯不上给你吃毒药来拖累自己。”他解释说。
    长乐将药咽下,没好气地回应:“有个传言,说你养母喜欢给人下蛊,有其母必有其子,我担心的是这个。”
    “那你还吃?”姜弦笑道。
    “给人下蛊无非是想控制对方,如今我已如牵线木偶一般,你又何必浪费?养蛊也是耗费心力的。”
    “此话不错,说真的,我最讨厌给人下蛊,也从来没学过这个,我想我母亲之所以热衷,那是因为她以为世间真有叫人心甘情愿的蛊,说白了,只是执念而已。”姜弦说得清楚,也看得透彻。
    长乐无心听他高谈阔论,每向前一步,山林中的恶浊之气便加重一层,这人烟罕至的地界,瘴气恐怕是四时不绝。
    姜弦也注意到了,这个山岭几乎多石,林木稀少,平日雨量多,阳光也毒辣,毒虫野兽时有出没,虽有水流经过,可水的颜色发暗、带着黑红,四面涌上的都是腥秽之气。
    渐渐的,浓瘴如云雾,腥风中隐约夹杂了一丝异常的香气,说是香气,却同样令人恶心。姜弦用丝帕蒙住了长乐的口鼻,帕上被苍术熏过,他突然意识到长乐与他不同,克制瘴气的药丸并不能最大程度发挥功效。
    此时虽是日头高挂,视野清晰了一些,林间灿然乍现,一圈一圈,像是五颜六色的泡沫,恍若美景。
    长乐有些迷醉地望着眼前怪异的景象,姜弦却知道,这是一种最危险的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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