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先生说:“这就巧了,我爹也认识一个叫吴孝全的人,不过他却不是一个地师,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行脚商贩。”
不过说到这里邹先生的话锋忽然一转说:“不过我爹和我说这个人在七七年的时候就死了,他死后我爹还去吊丧过的。”
爷爷就说:“会不会是重名了?”
而邹先生却接着问说:“那你说的这个地师吴孝全,是不是也是七七年的时候出现在你们村的?”
爷爷听了忽然浑身一震,然后就说:“还真是,我最记得那年雨水特别多,河里起水还淹到了村子里来,我们在天井里就捉鱼,就是那年听说村里来了个有能耐的地师。”
邹先生一听说:“那么就没差了,我怀疑你们村的这个吴孝全。就是我爹认识的那个行脚商贩。”
我说:“你是说……”
邹先生接过我的话说:“不错,这个地师吴孝全是半仙借尸还魂的行脚商贩,所以归根结底,他还是半仙。”
说到这里。我爷爷被吓了一跳,因为我家和他打交道还是很多的,本以为是一个先生,谁知道竟然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冤魂。
我爸说:“既然是半仙借尸还魂,那么他又回到村子里来,肯定是要报冤的,那么……”
邹先生说:“生前害他的人肯定会受到报复,这基本上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当年批斗他甚至是导致了他的死亡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不明不白死亡的人?”
这事只有我爷爷和奶奶最清楚,因为他们才是切身经历了这些事的人。我爸那时候年纪还小,估计也不会知道太多,于是我爷爷说:“你别说,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基本上当时批斗半仙最狠的那几个后来都死的很奇怪,后来村里人都说就是他们斗得太狠了,所以半仙的冤魂来索命了。”
邹先生问说:“怎么个奇怪法?”
爷爷就说:“其实最狠的就是两个,一个是当时的二队队长,他家和半仙家本来就有点过节,所以趁着那个功夫死命的整,后来半仙死后,据说是隔年油田晚上他老是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他,就一直起来看,但是每次起来看都没人,但是除了他之外根本没别的人听见,后来他就怒了。谁知道来到院子里摔了一跤就死了,到现在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没人说的清楚,就连他家自己人也是迷迷糊糊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也说不准,只说是听见他在院子里跌倒了喊了一声,再出来人就断气了,所以人人都说是半仙的冤魂来索命。为着这事他家还找了吴孝全来帮他家看阴阳,不过也没看出来什么,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我说:“如果地师真的就是半仙借尸还魂的话,那么他家逼死了半仙却又找半仙来帮他家看,也真是讽刺。”
邹先生没有出声评价,只是问我也爷爷说:“那另一个呢?”
我爷爷说:“另一个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和半仙没有半点过节,平时也并不相识的。但是到了那一阵子就是死命地针对吴孝全,这个人你们应该也知道,就是生了两个瘫子的李阿公,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他和半仙是结了什么怨,要那样不要命地去整他,当时我们这地方其实批斗并不严重的,很多都只是走走过场,戴个高帽子凑个数就算完了。可就是他俩抓着不放,又是打又是辱骂,这才导致半仙最后死了,所以后来他家连生了两个瘫子。也大概就是报应了,就像木头你刚刚说的,事后他家也找吴孝全去看过,不过他家倒是奇怪。自从吴孝全去看过之后,竟然真的就生了一个健全的儿子出来。”
直到听见这件事之后,邹先生才疑惑地出了声,似乎这件事的反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说:“所以他家除了生了两个瘫女儿之外,并没有别的事发生对不对?”
爷爷点头说:“是的。”
然后邹先生又说:“我记得你告诉我他家的第一个瘫子是你帮埋的,埋下去的时候她还喘着气。”
爷爷见又提起了这件事,就惊了一下,但是很快神情就萎靡了下去说:“是的,那时候她被装在麻袋里,我挖坑的时候麻袋的绳子不知道怎么松开了,她因为是个瘫子跑不了,就抱着我的腿说她不想死,求我放过她。”
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爷爷觉得内心愧疚的不行,而且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我听着也是觉得异常残忍,虽然她女儿是个瘫子,但好歹也是条命,只是我现在的立场又无法去指责我爷爷。
我回忆着这件事,竟觉得有些诧异,因为这件事是我疯掉之后知道的,而整件事的原委竟然和事实一丝不差,却并不是我的臆想。
但是接着邹先生说:“这件事你没有告诉我们实情,如果当时你真的埋了这个瘫女儿,或许就又是另外一个情形了。”
听见邹先生这样说,我爷爷忽然抬头惊异地看着邹先生,满脸的不可思议,邹先生说:“你并没有把他家这个瘫女儿埋掉,因为当时看见她那个样子你心软了。”
爷爷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就问说:“你怎么会知道……”
邹先生说:“是我猜的,因为我觉得你们家出的这些事有不合理的地方,当时听见你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有些诧异,之后也细细想过,直到现在再回想起来。里面有些地方是想不通的。”
爷爷听了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当时她那样抱着我的腿,我怎么下得去心把她活生生埋在坑里,这不是杀人嘛。刚好那时候有人经过,似乎是听见了这个瘫子的哭声,就过了来,我当时吓到了,要是被他知道我这就是杀人了,不过好在这个人是吴孝全,他和我家是老相识,我就把前因后果和他说了,他听了之后和我说这个瘫子就交给他来处理,让我不要再去想了,如果老李家问起来就说已经埋掉了。我当时巴不得不牵扯这件事,所以谢了吴孝全就离开了。至于这个瘫子后来他怎么处置了,我也再没有问过,我估摸着,或许他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却想不到事情竟然有这样的反转,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问了一句说:“会不会地师把她养在家里了?”
我爷爷说:“一个瘫子这么明显的一个人,他要是养在家里,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应该不会。”
我被爷爷这么一反驳,就不说话了,而邹先生开口说:“我倒是赞同木头的说法,说不定他真把这个瘫子养在家里面了。”
邹先生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爷爷还想说什么:“可是……”
但是后面的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邹先生则说:“半仙可以借吴孝全的尸体还魂,那么应该有一些手段掩人耳目,不过这件事现在我也没什么把握,还得仔细想想。”
我觉得事情说到这里似乎就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没想到邹先生通过问尸竟牵扯出这么多的隐秘来,而且这些线索又隐隐地和白先生牵连着,可是我却有些想不通,这些事和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李阿公家的瘫女儿和爷爷之间也不算冤孽,那么我家的这些怪事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难道是房子下的祖坟?可是既然是祖坟没来由自家人害自己后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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