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硝火映霓裳

    
    苏志武现在的战斗力不是很强，即便乔寒笙被他摁在墙上，他看着人多势众，乔寒笙的气场也丝毫不输给他。
    他的右手没办法行动，左手用起来并不利落，把乔寒笙掼在墙上，手里的枪抵着乔寒笙的脖子，这样的距离，乔寒笙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轻微的不受控制的轻颤，并不像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凶狠。
    “一点止痛剂，二少觉得有问题么？”
    乔寒笙问，眼神坦荡，像再正直不过的君子，没有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志武现在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火冒三丈，手上用力，用枪杆压住乔寒笙的脖子，好像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锐利无比的刀，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直接切断乔寒笙的脑袋！
    “止痛剂？你他妈用西黎当止痛剂？”
    苏志武怒不可遏，眸底攒着幽蓝的火苗，恨不得能直接把乔寒笙撕成碎片。
    西黎是苏家这两年才研究出来的东西，锦川阁私下用这玩意儿敛了多少不义之财苏志武清楚得很，这玩意儿有多害人不浅苏志武也一清二楚。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不碰锦川阁的女人，二不碰西黎。
    但他没想到，他一直防备着不想碰的东西，乔寒笙偷偷加到了那些药里。
    如果不是苏家突然没落，乔寒笙连着十来天没去给他换药，他也不会这么快尝到那么痛苦的滋味。
    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爬，痒得让人发狂，又痛得让人无法喘息。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反应。
    “二少那个时候伤得太重，不用点这个，根本挺不过来。”乔寒笙变相的承认，语气平淡，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你特么的放屁！”
    苏志武爆粗口，手上用力，枪杆在乔寒笙白皙的脖子上压出一道发红的印记。
    “乔寒笙，你就是故意的！”
    苏志武凑到乔寒笙面前，咬牙切齿的说，眼睛血红得好像下一刻就会爆掉。
    他听说乔寒笙当街打了苏叠胜一枪的事，也知道这两年苏叠胜威胁乔寒笙帮苏家做事的内幕，所以他很肯定，乔寒笙有足够的动机做这样的事。
    如果说季峥是一匹孤狼，乔寒笙就是一头幽灵，他隐藏在黑暗中，并不起眼，但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突然出击，置人于死地！
    苏志武的控诉很有力，还有股子血腥的味道，乔寒笙被他压着，呼吸有点重，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微哑，他的眸子极暗，和越来越黑沉的暮色融为一体。
    “我的确是故意的，二少准备拿我怎么样？”
    乔寒笙坦坦荡荡的承认，在这一刻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不是苏家拴在脚边的狗，而是可以撕碎一切的魔鬼。
    苏志武后背一阵发凉，骨头又开始发痒，然后有尖锐的针锥一样的痛从四肢八骸钻入脑中，如海水呼啸而至，让他根本无力抵挡。
    他准备拿乔寒笙怎么样？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想过。
    他只是被这个真相冲昏了头，连一刻都忍受不了，想来到乔寒笙面前当面对峙，然而得到答案之后他却陷入一片茫然和慌乱。
    就算乔寒笙是故意要害他的又怎么样呢？苏家已经不在了，锦川阁也没了，他现在已经离不开西黎，他要杀了乔寒笙解恨么？杀完以后他会被西黎折磨至死，还是被季峥以杀人罪砍头？
    无论是哪一种，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好处。
    他已经不是能呼风唤雨的苏家二少爷，他被逼到穷途末路，什么都不是。
    然而这个时候是不能露怯的，苏志武努力紧绷着脸，不让乔寒笙看出自己的恐慌，咬牙忍着瘾头的发作，恶狠狠的瞪着乔寒笙：“给我西黎！”
    他快受不住了，想要西黎的心情是如此的迫切，再也不想经历这种万蚁噬心的折磨。
    “好。”
    乔寒笙爽快地答应，苏志武愣住，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同意了，不由狐疑的看着他，又听见乔寒笙道：“我身上没有，你去城东槐扬大街槐玉巷的烧饼铺子，有人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苏志武加大力气质问，其实他这会儿连站稳都有些费力了。
    乔寒笙没有觉得被威胁，脑袋上扬，让自己的脖子更好的暴露在苏志武面前：“东西就在那里，二少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志武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
    但他还是有疑虑，揪着乔寒笙多问了一句：“你不是想让我死吗？为什么又答应给我西黎？”
    苏家都落魄成这样了，乔寒笙没理由还有什么顾忌。
    “今天不是送二少上路的好时候。”
    乔寒笙很容易做出回答，他没有往黄包车的方向看，但苏志武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天有乔灵在，乔寒笙不想跟苏志武起冲突，免得破坏了自己在乔灵面前修润的兄长形象。
    如果知道自己悬壶济世的哥哥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她应该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吧。
    苏志武想了一下乔灵被吓得蜷缩成一团的场景，莫名感觉有些爽。
    他忘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乔寒笙的眸光陡然变得犀锐，像钝刀一样刺进他的眼睛，沙哑的声音染上森寒：“而且，二少若是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轻松了一点。”
    乔寒笙这话说得太像炼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苏志武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猛然意识到，乔寒笙也许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找他，给他用西黎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他被西黎折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下去。
    原本风光无限的苏家二少爷，为了西黎匍匐在他脚下哭喊、求饶没有任何自尊可言的模样，不是比杀了他来得更痛快吗？
    这是苏家之前加诸在乔寒笙身上的东西，现在，乔寒笙要一点一点从他身上讨回来。
    这就是他和苏志耀现在还活着的价值。
    苏志武暗暗吸了口冷气，上下牙齿在打架，因为突然意识到的真相，也因为乔寒笙的报复。
    这个人太可怕了！
    苏志武有点拿不稳枪，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一枪崩了乔寒笙的脑袋，好让乔寒笙不能再继续以后的报复，但越来越强烈的瘾头让他无力思考，只想尽快去乔寒笙刚刚说的那个地方，拿到西黎，缓解身上的难受，好好舒爽一下。
    最终苏志武还是选择了离开。
    管他的！苏家已经没了，他何苦还要贴上自己？
    只要人还没死，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苏志武带着一群人匆匆离开，巷子重新变得安静，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夜幕降临，巷外人家点起了灯火，只有细微的昏黄的亮光，照不到巷子里来。
    乔寒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慢地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回头，季峥从巷子那头走过来。
    他身上穿着军装，腰间扎着武装带，背脊挺直，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又坚定如刀，任何人或事都没办法阻挠他的脚步。
    这是从司令部大牢出来以后，乔寒笙第一次看见季峥。
    他瘦了一些，眸子越发黑亮，像用这十几天的时间，把自己不断打磨雕琢成了现在这样。
    走到黄包车旁边季峥停下，他偏头专注又贪婪的看着乔灵。
    乔灵依然安睡着，手里抓着乔寒笙的衣服，靠着这微弱的一点东西给自己安全感。
    “一次。”季峥说。
    他明明没有被人扼住脖子，嗓子也是哑的，低沉性感却又十分危险。
    他也许是在说乔寒笙也给乔灵带来了一次危险，又也许在说乔寒笙在乔灵不清醒的情况下抛弃了她一次。
    无论是哪一种认知，在季峥眼里应该都是不能被赦免的。
    “我有分寸，她不会受到伤害。”
    乔寒笙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他知道苏志武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让苏志武冷静不要乱来，也知道四个身手不凡的保镖就在暗处躲着，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会在第一时间保护乔灵的安全。
    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才会放开乔灵。
    季峥没有把乔寒笙的话听进去，甚至没有把目光从乔灵身上移开，只坚定地说了一句：“事不过三。”
    乔寒笙是以季峥没办法给乔灵全面的保护拒绝他的，季峥自然也会以同样的准则要求乔寒笙。
    如果乔寒笙做不到，季峥会把乔灵重新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并且再也不会放手！
    当然，这只是季峥单方面的决定，不用乔寒笙同意，只要他自己同意就好。
    说完那句话，季峥很快消失在巷子外面，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乔寒笙没再坐回车上，怕吵醒乔灵，慢吞吞的跟在车旁走着。
    走了没一会儿，乔灵哼了一声醒来，她不大适应夜色，紧张兮兮的叫了一声：“哥哥？”
    “嗯，我在！”
    乔寒笙回应，黄包车走出巷子，终于进入昏黄的灯光映照范围，乔灵看见乔寒笙松了口气，看看手里的衣服又看看他，眉头皱起，有种受了欺骗的感觉。
    好危险，哥哥趁她睡着竟然要丢下她逃跑！
    乔灵心底升腾起危机感，脱口而出：“哥哥你要是敢丢下我，二哥就不会再把我还给你了！”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