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

第五十章:爸爸,不要为了我不幸福 二更

    
    家庭医生赶紧的带着护士退下,但是却不敢离开,守在了别墅边上的一辆车里,随时待命。
    这栋别墅建在京市郊外的半山腰上。
    许颐时为了建这栋别墅,买下了整个山头。
    他没有那么雅致,将整座山都种上法国梧桐,但是他却是真的在最向阳的那片山头种满了百合。
    一整片山,汇集了全世界的百合品种。
    花季可以从三月一直延续到十二月。
    之所以种百合是因为解语喜欢百合。
    这栋别墅靠山临水。
    别墅的设计,从外观到内饰,所有的设计,以及房间的划分都是由许多乐跟解语两人共同完成的。
    家具的挑选。
    墙面的颜色。
    花园里种花的区域划分。
    解语跟许多乐花了一年的时间为这个“理想家园”绘制了一整本画本。
    那个时候许多乐住在隔离室,每天没有太多的机会跟外人接触。
    解语就每天都画一幅画给她,然后许多乐再在那张纸的后面画上自己想要画的。
    第二天解语再根据她画的去进行修改。
    一整年的时间,解语每天都往许多乐的病房跑。
    医院不知情的人甚至都觉得解语才是许多乐的妈妈。
    解语跟许多乐之间深厚的感情也是被一张张A4纸联系起来的。
    坚不可摧。
    这地方建成有一段时间了。
    许颐时本来是想要让它晾个一年半载再搬进去的。
    但是许多乐等不及了。
    她对这个地方很有感情。
    这地方建成之后她也只看过照片,因为这两年她的情况愈发的不好,根本没有外出的可能性。
    更别说是路程遥远的远郊了。
    只是昨晚,在ICU的小小病床上,许多乐求许颐时带她来看看。
    许颐时自然是不肯的,她才昨晚手术,必须要在无菌的情况下监测半个月才行。
    带她出去,就等于是单方面宣布放弃治疗了。
    坚持了证明多年,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
    许颐时让许多乐再坚持坚持。
    但是许多乐只是伸手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下面是一副怎样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头,没有一点血色,大腿上一条条的伤疤昭示着那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腹部,胸口,腰侧,以及腰后抽取脊椎液的针眼都已经密密麻麻。
    她是在无声的想许颐时控诉。
    控诉她这些遭遇,遍体鳞伤这四个字已经无法准确的对其进行形容了。
    她的身子还那么小,伤疤结痂,扩散,将其皮肤扯得歪七八扭的。
    这些伤疤也是会痛的,虽然许颐时已经最大限度的给她用镇痛泵了,但是有的痛不是药物能缓解的。
    许颐时知道。
    这一切他都知道。
    但是要他怎么去放弃呢,都坚持到这个份儿上了,马上就可以做骨髓移植了……
    花园里,许颐时推着病床漫步在其间。
    他们要来,花园里的很多花儿都被处理过了。
    抑制住了花香以及花粉的蔓延。
    “这里是你们说的秋千架,爸爸准备在这里再搭一个小棚子,以后下雨天你也可以荡秋千了,还可以听到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棚子上的声音。乐乐,你喜欢吗?”
    经过秋千架的时候,许颐时停了一下。
    问许多乐。
    许多乐半睁着眼睛看了片刻,然后点头。
    唇角微微勾了勾,似乎是在笑了。但是笑容很浅很淡。
    似乎一刮风就没了。
    “是累了吗?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许颐时说着就要替许多乐放平病床。
    只是许多乐摇头。
    动作细微。
    许颐时捕捉到了,摇升病床的手顿了一下。
    许多乐带着氧气面罩,说不出话,只是在许颐时的手里写字。
    一个字要写很久。
    她写了一个解字。
    写了一半就被许颐时握住了手指让她不要写了。
    她是想念解语了。
    许颐时知道。
    自从那一次之后,解语就没有再看过许多乐了。
    不是她心狠,只是安萌的到来替她做了选择。
    “等你好起来,我们去找她。”
    许颐时轻轻的摸了摸许多乐的额头。
    许多乐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
    她的眼睛里像是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原来的澄澈明亮都不见了。
    她还是摇头。
    不是不愿意见。
    只是不愿意解语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爸,爸,爸爸,给,给,她,照……”
    许颐时站在病床边上好久,许多乐才从急促的呼吸里平缓下来。
    又开口跟他说话。
    “你想看她的照片吗?”
    许颐时低声,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俯低身子跟病床上的女孩儿说话。
    声音温柔。
    若不是病床上的女孩儿呼吸都不能自主,这样的画面便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心的了。
    许多乐摇头。
    她伸手想要扯开脸上的氧气面罩。
    只是她的手臂竟然没有力气撑着她把手拿到面前。
    “给,给她,看,看,秋,秋,秋千,好,好,不,好?”
    许多乐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请求说出口。
    她喉咙起痰了,堵在那里上上下下的摩擦。
    加重了她开口说话的负担。
    许颐时找来了吸痰器让她张嘴。
    她已经没有力气把一口痰咳出来,所以必须要用吸痰器。
    不然她就会有窒息的危险。
    吸痰的时候,许多乐被弄得很难受,挣扎的力度很小。
    但是确实是在挣扎。
    弄完之后,她眼泪汪汪。
    看着许颐时,是委屈,也是伤心。
    许颐时没说话,沉了沉眼眸的拿着手机走到了秋千边上,拍了张照片。
    给许多乐看照片。
    她还是摇头。
    “不……能……有,我……”
    许颐时的照片里照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许多乐。
    瘦弱不堪。
    她让许颐时重新照。
    许颐时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色。
    倔强不想妥协。
    出于私心,出于生气,他是故意的。
    故意想要解语知道许多乐现在的情况,奄奄一息。
    “她,她会,伤,心,的。”
    乐乐的手指又勾了勾许颐时的袖口,极力睁大的眼睛里是可怜巴巴,“我……想让……她……高兴……高高…兴兴……的送……送我离开。”
    离开。
    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是最锋利的利刃,撕碎了许颐时的心。
    他眼眸微利。
    “是谁跟你说的你要离开……”
    “……爸爸……我希望……你……能……幸福,不……不要……为了我……不幸福……呀。”
    许多乐的声音那么轻,那么小,就跟她的人一样,小小的,就好像回到了婴孩时代一样,许颐时必须要把她抱紧,以为一阵风,一滴雨都能把她带走。
    只是现在,许多乐更像是已经变成了一朵云。
    只能在许颐时的世界里稍作停留,变会飘走。
    许颐时捏着病床栏杆的手骤然握紧,捏得钢栏杆变了形,他手背上的青筋爆起。
    眼眶绯红,但是到最后却也只能勾了笑抵在她的额头微笑。
    “好,爸爸重新给她拍一张秋千的照片。会很美的。”
    *
    林弯弯到地方的时候,阿古也刚好赶来。
    阿古已经把那边处理好了,带着林弯弯就去见张阿姨。
    她被暂时扣留了。
    林弯弯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她脚边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一堆,看起来是准备要出去了。
    她看到林弯弯的时候身子抖了一下,眼神畏惧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儿。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到底是没吱声儿。
    林弯弯也不在乎,走上去拉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一把刀子拍在了桌上。
    站在门口的人看到她都掏刀子了,受到了惊吓似的要上前,却被阿古给拦下来了。
    “放心,她有数。”
    阿古是了解林弯弯的,那把刀吓唬吓唬人还行,真让她把刀子往人身上招呼,她没那个胆子。
    “但是古少……”
    “但是什么但是,出事儿了能有你什么事儿?出事儿了我给你罩着。”
    阿古不耐烦的白了那人一眼,走进房里锁上了门。
    房间里。
    林弯弯睨着张阿姨,手里摆弄着刀子,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转悠。
    “林小姐,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张阿姨被林弯弯像是挑猪肉一样的视线弄得很不舒服,扭捏了一下才开口。
    语气懦弱。
    林弯弯噗嗤一笑。
    起身,砰的声把刀子扎进了审讯室的桌子上。
    跟张阿姨放在桌子上的额手指就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她是用了大力气的,刀子深埋到桌子里。
    银光没了一半。
    若是这一下扎在了张阿姨的手指上,手指绝对就被削掉了。
    后知后觉的张阿姨脸色瞬间煞白,汗水顺着额头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将双手往回缩。
    却被林弯弯一把给摁住了。
    “别呀,张阿姨,我还没玩儿够呢。”
    林弯弯扯着张阿姨的手,把她的手掌摊平摁在桌子上,从桌子上拔出刀子,刀刃在她的手指上刮过。
    寒光烁烁。
    张阿姨浑身颤抖。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这里可是……”
    她想要尖叫,但是林弯弯手里的刀子就在她的手指上游走,让她不敢叫。
    死死咬牙。
    “噗,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里是庄严的地方呢,是制裁罪犯的好地方。你猜怎么着?”林弯弯摁着张阿姨的手,挑着匕首在她的脸上刮来刮去。
    匕首是很锋利的瑞士军刀,俗话说的削铁如泥,削坡她的脸,更是吹口气的力气就可以了。
    “我想到了一个更刺激的玩法,就跟偷情要去人多的地方才刺激,我要弄你,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地底下,你猜猜他们会不会拿我怎么样?”
    林弯弯注意到这个人在自己的刀子下面发抖。
    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到底还是个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林弯弯笑。
    “在酒吧,有个游戏叫做KnifeGame,知道啥意思吗?就是你把手指摊开,我往你手指缝里扎匕首,没扎中,你喝酒,扎中了,我喝酒。当然这这里不是酒吧,没得酒给你喝,我们换个方法,没扎中,你回答我的问题,扎中了,我回答你的问题,咋样?”
    林弯弯睨着张阿姨。
    四五十岁的阿姨了,被她吓得都快哭了。
    摇头。
    不回答,只是拼命的摇头。
    “看来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游戏,年纪大了,也是,玩不来这些小年轻喜欢的玩意儿了,那这样怎么样?我听说你儿子跟我差不多大,把他找来陪我玩这个游戏……他是医生吧?哟,医生的手可矜贵了,那一根手指老值钱了吧?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刺激,你说是不是?”
    林弯弯用刀子拍了拍张阿姨的背。
    听到林弯弯提起她儿子,她浑身一颤。
    摇头。
    “不要,求求你不要去找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哦,那他该知道些什么呢?”
    林弯弯盯着张阿姨。
    而张阿姨对上林弯弯那双眼睛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恐惧,想说什么却立刻闭了嘴。
    摇头。
    “没有什么他应该知道的,没有……”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太过于心虚了,这种模样,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林弯弯咯咯笑了两声。
    “我之前一直以为解语看人的眼光挺准的,不过目前来看,她有两个人没看准,冯佩琅,她之前还一直以为冯佩琅能跟她白头偕老呢,只不过目前看起来可能性为零了。第二个人就是你,她之前觉得你敦厚老实,干事儿细心,给你拿奖金的时候也没手软过是吧?张阿姨,你可真能让我姐妹儿失望的。”
    “我只是被金钱迷了心窍,我,我对不起解语小姐,我向她赔罪,但是我其他的真的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是谁收买我的,也不知道这次是谁要保释我,我不知道。”
    张阿姨白着脸一个劲儿的摇头。
    林弯弯冷笑,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把刀子摁了下去。
    刀子已经摁破了她手指上的肉。
    鲜血冒了出来。
    她疼得大叫了一声。
    阿古立刻走了过来。
    “弯弯姐,这……”不合适吧?
    阿古其实想说这句来着,结果被林弯弯一盯,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吞回去了。
    “我去关监控。”
    他转身往外招呼了一句。
    外面的人抹着冷汗退下去安排了。
    “你,你这个疯子,我说嗯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张阿姨,我这把刀老贵了,三四十万呢,我跟你说,只要我待会儿手一抖,稍稍微用一点力气,你的手指就掉了,你说你吧,又要养你儿子,供他结婚,买房子,你还有个女儿是吸毒犯吧,她比你儿子更花钱,你这没了手指怎么去干活呢?怎么去使坏呢?是不是?”
    林弯弯笑。
    张阿姨拼命摇头。
    “不要,求求你,不要……”
    “那就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我,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说了她就要把给她儿子全款买房子的钱全部收回去了。
    还有她女儿那个窟窿她也不会帮着补了。
    “哟,不说,嘴挺硬,那我倒要看看是你身上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了。”
    说着,林弯弯手上一个用劲儿。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我说……”
    “是,是……”
    张阿姨大叫了起来。
    林弯弯手里的动作停下。
    她的手指已经要掉了。
    不过抓紧时间送去医院还有救。
    “是谁?”
    林弯弯把她的手摁在血泊里,死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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