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珺在家一连歇了三日,出差事的衙差俱都回京复命,他收了信,便一大早入朝复命,因误打误撞的将六皇子寻回,自然受了陛下的一番赏赐,问他如何寻到山匪救出六皇子,又说有先太子托梦其弟有难,惹惠帝感怀,便以他屡次护主有功,给了封赏。
方可一听林世珺回来,那是马不停蹄的就来诉苦,直接在他下朝的官道上拦了下来。
“哟,我儿……你可算回来了,这都想死娘亲了。”
林世珺微微蹙眉,这官道上往来都是朝中大臣,他同一个二伯家的姨娘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当即躲开她的手,恭恭敬敬的行礼:“姨娘,怎么不到家中等候?”
“这才几月不见,就同娘这般生分啊?我这天天在家中等你回来,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呢,就连你二伯都当紧的惦记着问起你呢。”方可丝毫不觉的自己有哪里不妥,她想若不在这里先将人赌下,先发制人的告上一状,等林世珺回家,那儿媳妇又不知道在背后要如何编排她的不是。
“姨娘不如先回府中等我,待我这边将手中的公事整理完,在回去见你。”
方可唉声叹气:“回哪个家?娘在家里苦心盼力的想见上你一面,你这孩子却推三阻四的,诚然让你去伯府,你又取心见外,这要是回你府上,你那媳妇……又不待见我。”
……
“静言不是这样的人,姨娘大可放心过去。”
“她怎么就不是了……”
林世珺只觉脑袋疼,掏了十两银子给了车夫:“先送姨娘回林府,侄儿一会儿就到,姨娘慢走。”
方可扒着车窗,看着甩在车身后面的林世珺,愤愤然的砸了马车一拳,想把这账都记到了车夫的身上,可偏偏下人的事不归她管,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林世珺同六皇子见了一面,商量着回山寨接亲的事,但毕竟是皇家的婚事,他贵为皇子竟然被山匪劫去成了亲,总归是折损了天家的颜面,里面的门门道道还是有诸多麻烦的。
六皇子想让他一同前去,顺便给自己的山匪婆娘洗个底,弄干净身份在接回京城来入皇家的玉牒。林世珺心里盘算着这一去来回又是四个月,还要做干净身份。这要是顺利还好,要是不顺利那寨子的山大王不愿回来同六皇子做王妃,估摸都得折腾小半年的功夫,思前想后还是婉拒了。
他这才会回京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炕头都没把屁股捂热呢,又哪能往外跑。在跑别人的媳妇找不找得回来,他不知道反正自己的媳妇得被人惦记的拐了去。
六皇子遭了回绝,有些气急,便让他在思量思量又许了诸多好处。
道不是裴如意知恩不图报,实在是他这几年在外云游的久了,又无意于皇位争夺。随着他这几年音讯全无,保护他的心腹落难,便谣传回他的死讯,原本养在身边的得力的人,因久寻不到殿下,一些便自谋了出路,一些告老还乡。
只剩几个不信邪的老仆还守着靖王府邸,将人手天南海北的派出去寻他,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他也不敢同老仆商量,他们怕是第一个就要反对这门婚事的,眼下只能在京中周旋一段时间,积累积累根基再南下寻妻了。
裴如意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恐怕要违了她的诺。
我等你到十月,十月不来就当你没来过。
林世珺领着封赏的马车,着人手拉回府邸,一跨过府门的门槛,就见方可站在门内的角落里,旁边还跟着一眉清目秀的丫鬟,他扫了一眼也没细瞧,只问方可。
“姨娘怎么站在着也不进屋?”
方可面露难色:“道也不用,娘就是想在这里第一眼看到你……再说了,娘去里面也不受待见,娘也不讨那个嫌。”
林世珺有些尴尬,以前对着方姨娘的这套说辞,他不是不偏袒她,但总也碍着寄人篱下的缘故,也不敢太偏袒的厉害,总是面上凶巴巴的责齐静言几句,背后在好好哄一哄。
现在他也不寄人篱下了,腰板子也硬了,到是没必要在因着这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小事,再去装两面人欺负她了。反倒是见方可这副委屈受制的样子,泛起愁来,那怕她言行不尽属实,可毕竟给了自己生命来着,只能两面说好话这么哄着。
“姨娘……这么说道是要伤了静言的心了,她昨天还和我念叨,这八月十五了不去伯府看看,也该把你接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个饭的,但我念着姨娘是二伯的姨娘,这样容易让人落了话柄,思前想后还是把传信的小厮叫了回来,为此晚上还和我生了气,将我蹬下了床。”
方可大为意外的挑眉,咋咋呼呼的将林世珺围着打量:“还有这样的事?蹬哪儿了?疼不疼啊?瞧瞧你这媳妇……让我说她什么好。”
……
“没事,她闹脾气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蹬我那一脚跟猫挠了一样,不过生气道是真的生气,可见她心里是有姨娘的。”
方可一甩袖子:“你没事就好,依我看啊,你这媳妇心思道是重的很嘛。人前一面人后又一面,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我惦记妙思和安儿两个小毛娃上门来瞧瞧,她是怎么对我的。那是横眉冷眼……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可你一回来又装孝顺……”
林世珺只能傻乐的陪着笑,只觉的自己道行还是浅啊,这话还圆不回去了,领着方姨娘往堂屋去。
“姨娘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侄儿好同你做主。”
“你要这么说,娘这心里才顺畅了些,道不是娘多不待见你媳妇,她怎么说也给你生了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就是她那心底着实的坏,容易带坏孩子。”
齐静言一摔袍角从堂屋的后门进来:“瞧姨娘说的,我心眼怎么坏了?”
声音一落,人就绕过了屏风走到了这头,二人剑拔弩张的瞪着彼此,似乎要把这些三个月的不痛快一吐为尽,这样单方面碾压齐静言的戏码,他真的是看腻了也听腻了。
便先发制人上前就弹了她个脑瓜本,嗔笑的呵道:“你说说你个小顽皮啊,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欺负姨娘了,瞧把姨娘委屈的。快过来给姨娘道个歉,就暂且饶了你这一回。”
齐静言双手捂着发痛的眉心,忍不住一笑,原本还怒气冲冲让他这么一闹泄了一半,又见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的滑稽样子。
强忍着笑,走到姨娘面前,微微欠了个身子:“姨娘,我这也是第一次给别人做儿媳,多有对不住还请多担待。”
方姨娘正要好好发作,便被林世珺笑着推到座位上,倒茶奉上:“姨娘,你瞧瞧静言都道歉了,您也别往心里去了。喝了侄儿这杯赔罪茶吧。”
方姨娘一个气赌在心上,又见林世珺寻回六皇子得了皇上的赏赐,也不敢甩脸子触他眉头,便笑着接过喝下,又酸酸的补了一句:“你媳妇真要有心,这赔罪茶该是她递的。”
林世珺连忙拂手:“不行,不行的,她一天天给孩子擦屎挖尿,手不干净不干净。”
……方可一下白了脸,止损效果还是很立竿见影的。
林世珺转身又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玉镯子,讨好的给齐静言戴手上:“皇上今个赏的,听说是北疆那边供过来的玉,拢共没多少就赏了我一块,我觉的稀罕就早早揭了箱子,揣了一路准备一回来给你。”
齐静言笑着推他,还揣了一路,摸着手上的桌子笑道:“算你有良心了。”
“儿啊?你这回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才到的家,实在路上奔波的太累,便歇了两日。”
方可看他们打情骂俏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觉得这信知道的还是晚了,让那小蹄子把坏话说在前头了,不然林世珺也不能这样,这孩子小的时候可最听她的话了,有时候白锦说话都没她好使呢,现在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是该歇一歇的,瞧我儿这风吹日晒的,都瘦了黑了,可见是吃苦了。娘啊……恨不得代你把这些罪受了才好,你说你这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娘要怎么好放心呢……”
齐静言看着姨娘身后跟那貌美的姑娘,眉宇之间自有一种风流韵味,娇俏的举着扇子半掩着面似乎在笑,一瞧就不是什么丫鬟,不过到是瞧着面生,她记得方可给林世珺找的姨娘里面没有这个模样的。
她紧挨着林世珺,听出了方可的弦外之音,便仗着衣衫宽大的遮掩,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瞧姨娘说的,这赔罪的茶都喝了,还跟我生气呢?我这不也挺知冷知热吗?再说了,世珺也不是哑巴,他哪儿不舒服,嘴上可会说了,让我端茶倒水捶背捶腿的,姨娘你就别操这心了。他们爷三我照顾的挺好的,一个塞一个的壮实呢。”
林世珺只当她嫌自己搭话慢了,点头道:“还别说,这到是真的。我在外面公干三个月茶饭不思,一瞧见她,不知怎得食欲大振,能吃三碗饭呢。”
没别的,我媳妇啊就是下饭。
方可尴尬笑了笑:“哦,能吃好,能吃好。其实娘今个来,除了想看看你,也是有桩事要麻烦你的。”
齐静言又暗中掐了他一下,让他别接这个话茬。谁知林世珺没理解到位,只想着那处说错了话,惹了她不快,强忍着疼笑着应道:“姨娘但说无妨,只要侄儿能帮到的,自当竭心尽力。”
“那娘就当你是同意了,四喜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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