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庄周神识的归寂,庄休的神识像涨的海潮一样重新占据了这具躯体,只是因为这次较量,让庄休的神识也是精疲力竭,需要像凡人那样死睡一番后才会恢复元气。
施岚青在一旁等着,等到庄休发出响亮的呼噜声后,她也安心了下来,静静瞧着庄休此刻的面容,似乎是在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的异变。
等到第二日天明,方馆主在天明未晞的时候过来查房,检查一下庄休的身体情况。
“方馆主,你醒得好早啊。”修士虽然不需要过夜休憩,但夜间无人的时候他们也会打坐修炼,从某种意义来看,修士夜间的修炼和凡人的休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方馆主听了施岚青的问话后,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道:“我这刚诊完昨天的病人,等休息两个时辰后又得接待今天新的病人。说实话,我倒是希望这世界所有人都不要生病、都不要受伤,也好让我有时间去云游四方,免得被一直困在这医馆最后老死。”
方馆主似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好像医馆侧堂的那副对联一样,‘宁可架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恙’,要是哪天医馆的这些医师们都放下手的‘望闻问切’,重新拿起锄头去田里种田,那可是天下大太平了。”
“可惜了,现在招贤馆商鞅一出,这变法又需要血肉填补,以作肥料,招贤馆估计又会有大风波出现,说不定在史书才有的尸横遍野的情况又会在我们面前再一次展现。”
不得不说,方馆主高瞻远瞩,出了医术高明外,他对政治一事也看得格外清楚。
只是看明白了,不意味着他有能力改变,毕竟学医只能救百人、千人,数量实在有限,但弄政治的人则不同,像商鞅这样的人随意制定一个政策能毁灭数以万计或挽救数以万计的人的性命,他们才一家学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者。
方馆主连连叹息,但施岚青却没有什么感同身后的念头,她的志向不是征服星辰大海,而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好了,所以方馆主说的事对于施岚青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她只是问道:“庄休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好。”
方馆主诊了一下脉后,如实将情况告知给她听,说是只要再休息一日即可完全恢复,施岚青也安静下来不再缠着方馆主。
等到夜里,公孙鞅百忙抽出一点时间过来探望庄休,但当他瞧见躺在床的面容是庄周而非庄休时,心的惊讶一点不施岚青但是知道的少。
好在施岚青与公孙鞅简单复述了一遍她知道的庄休变成庄周的事,这才让他接受了事实,但他心的疑问却没有因此减少,决定等庄休醒来后,他要仔细问一问,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日后,庄休精神饱满地醒来,瞧见身边盘腿修炼的施岚青心还是有略微的感动,他丢失了过去的部分的记忆,当他占据了庄周的肉身时,除了重获新生的喜悦外,他还感受到了强烈的孤独感。
举目无亲,望大陆四方,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安身,尤其是他还担心这两年时间过去,施岚青是不是会将他给遗忘?如果施岚青也将他忘记的话,庄休真的不知道自己改何去何从了,这也是他一见面发现施岚青对自己刀剑相向时的担忧害怕,他真的好怕施岚青这么遗忘了他。
他可没有庄周那样疼惜他的四个师兄,他在这大陆是孑然一身。
但现在庄休的这份担忧似乎已经可以放下了,不需要再担心施岚青会遗忘或抛弃他,他不再是一个人。
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虽然可以不用担心施岚青的事,却要担心自己体内藏在身体深处的神识昏睡的庄周,他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爆发。他清楚自己是残缺的,一旦庄周完全苏醒,若是公平地两人竞争肉体,庄休自信自己不输于庄周,但这片天地被圣人下了法则,一旦一具身体内出现两种灵魂,那么法则会按照“斩残护全”的规矩消灭掉庄休,而庄周不需要费一丝一毫的力气能坐享其成。
这是庄休现在担心、更是畏惧的。
过了一会,施岚青感知到身边的人的动静,当即睁开眼来,瞧见庄休醒了后,面露喜色地前,本来是打算拥抱一下的,可两人间两年间没见,两人的关系间似乎暗生了隔阂,让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况且现在庄休顶着庄周的脸,施岚青真的很难去拥抱庄休。
庄休也揣摩出一二意思,并没有强求施岚青如何如何,两人最后只是互相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我去给你打点水,你擦擦脸吧,看你昨天都流了好多汗。”
施岚青和庄休因为两人都沉默着,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好由施岚青自己来打破僵局,以去找水搽脸
暂时离开了屋子。
庄休瞧着施岚青离去的背影,一心二用,一边想着自己改如何恢复自己与施岚青之间的关系,一边琢磨着自己应当如何镇压庄周的神识。
这两个问题,都很难,他都没有对付的经验,也不存在借鉴旁人经验值一说,结果在床思量了老半天,也依旧一无所获,束手无策。
不久,门外传来别在腰间的玉佩清脆的撞击声,公孙鞅和五公主秦孟还有在路巧遇的端着水盆的施岚青鱼贯进入屋子,让原本看起来较宽敞的病房,现在因为他们几人的存在显得有些拥挤。
躺在床的庄休一一扫过他们三人的面庞,发现他们三人脸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竟然没有一个重复的。
有欢喜,有尴尬,有无奈,有......
若是将这些表情作颜色,他们的脸要染坊里的大染缸里的颜色还要多。
四人也不说话,似乎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个沉寂,直到庄休一对三,率先败下阵来,才主动说道:“虽然这没有位置,但你愿意坐哪坐哪吧。”
施岚青将水盆摆在庄休的床边让他自己清洗脸,毕竟庄休现在没有缺胳膊少腿,这点事还是能自己独立完成的。
庄休抹去脸的污渍,将水盆原本的清澈的水弄得浑浊,然后向被秦孟缠着的公孙鞅问道:“你们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秦孟抢先回道:“我是陪阿鞅哥哥出来散步的!还有我听阿鞅哥哥说,你竟然是庄休?可你们的两人的脸明明不一样,你现在的脸好看多了,为什么要去冒充丑一点的人呢?”
秦孟的问话他是都没有听进去,却唯独明白了秦孟说他丑,说庄周的脸他好看,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依照现在庄休的暴脾气,没有抄起其的武器冲去打秦孟已经是大慈大悲了。
公孙鞅瞪了秦孟一眼,责怪他的口无遮拦,本来他今日来是打算问问庄休身发生的事,但秦孟这人非要跟来,有她这个外人在场,他也不方便再问些什么了。
简单与庄休聊了几句,悄悄用秘法传音约在了另外的时间见面,之后他们以不打扰庄休休息为由离开了这里。
病房内又只剩下庄休和施岚青两人,只是没等多久,方馆主降临门前,火急火燎地闯入门前,瞧见庄休已经醒了后,先给他诊了诊脉,发现一切脉象都正常的时候,他催促道:“既然病好了赶紧来开,现在医馆的病人突然增多,病房都快不够用了。”
方馆主都不等庄休离开,往外一招手,医馆的医师抬着病人进来,而庄休他们也再次被医馆的医师嫌弃他们在病房内碍手碍脚,很快被驱赶出病房。
病房的大门被锁的,接着又突然打开,庄休的一件衣裳外套像是垃圾一样被医馆的人丢出,挂在庄休的头。
施岚青在旁边忍俊不禁,觉得庄休现在的表情很是好笑,但庄休自己却不怎么认为,他瞧见施岚青在笑他后,竟然语气冷硬地回了一句:“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施岚青脸的笑意立即僵住,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前的庄休的脾气绝对不会这样的,在她心里,现在将记忆的庄休和此刻的庄休分的更清楚了,实在难以将他们重合。
而庄休还不自知,依旧如常一样的行动。
“这是招贤馆给你安排的住处和门房钥匙。”施岚青从乾坤袋取出串着地址的钥匙交给庄休,只是这房屋的钥匙是施岚青自己准备的,并非她口说的是招贤馆为庄休准备的。
至于施岚青这么做的原因倒也不难解释,她现在瞧庄休是越来越陌生,现在并不想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她需要冷静一下,冷静思考她现在与庄休之间的关系后再说。
庄休接过钥匙问道:“你不随我一起去吗?”
施岚青摇头,婉拒道:“我还有事,最近御艺和其他五艺闹得有些不可开交,需要我从旁调解,所以不能陪你过去了。”
庄休也只能作罢,毕竟施岚青有公事在身,他也不便再去麻烦。
“那好吧。”庄休自己一人往竹片的地址走去,有不清楚路线的地方他向旁人询问,倒是顺顺利利地来到了施岚青给他安排的屋子里。
庄休在屋子里休息了片刻,等到了与公孙鞅约定的时间,他匆匆赶往公孙鞅约定好的酒楼。
他进入酒楼发现这酒楼里竟然空无一人,只有掌柜的和两个店小厮在门口翘首企盼,瞧见庄休过来后,他们立即带着笑脸迎接了去,问道:“您是庄休庄道友吧?”
庄休点头,随即自己被掌柜的引到了酒楼的二楼。
在二楼的途庄休也仔细往附近瞄了几眼,里面确实没有任何一个客人,这酒楼好像是叫公孙鞅给包场了。
“两年不
见,时过境迁啊。”庄休感叹,在招贤馆的繁华地段包下这么一家酒楼,可不仅仅是有钱能做到的,毕竟这包场得让酒楼拒绝客人,拒绝客人以为着得罪客人,得罪客人失去一天的钱是小,怕失去客人口的口碑,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的,这酒楼的生意可一落千丈喽。
所以一般的客栈都不接受包场,这是常识,但公孙鞅现在破了这常识,也能管窥豹瞧出公孙鞅在当地的影响力。
庄休进入客栈,公孙鞅起身让庄休坐在邻近他身边的座位,桌已经摆满了酒菜名单庄休和公孙鞅都没有瞧它们的心思。
公孙鞅给庄休斟了一杯酒,庄休客气谢过后,他们两人进行秘密谈话。
公孙鞅一开始向庄休问了他的容貌为什么会有变化,庄休含糊其辞地说了一点半真半假的话后,公孙鞅皱了皱眉,对庄休发生的事依旧模糊不清,但他之后也没再追问下去,毕竟谁都有那么些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
再说今日来找庄休,问这身体变化的原因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还有真正的大事需要与庄休说,他问道:“庄休,现在你还是周御书院的学生吗?”
庄休没有犹豫地摇摇头,回道:“我现在连飞鸽都没有,又怎么会是周御书院的学生呢?”
公孙鞅露出满意的笑容,也不再说那些虚的话,直来直往道:“庄休,你知道半年后春秋八院共同举办的春秋大考吗?”
“这自然知道,不是你们八院学生一起参加的最后学院试吗?据说整片大陆的顶尖学生都会一起参加。”庄休还记起庄周还曾许诺施夷光,说是在那场试夺得头筹然后救施夷光于越山圣宫。
庄休一想到这觉得一阵好笑,有他在,她们两人别想在一起,这庄周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衍生物,根本没有做人的资格,更别奢望谈情说爱了,向他这样趁虚而入的脏东西一该被消灭!
庄休的眼睛发红,愤怒的他都没有发现因为自己身体的抖动带动着桌的碗碟也互相的碰撞发出不小的声音。
“庄休?庄休!”
公孙鞅的及时正音呵斥才将庄休唤了回来,他的眼睛渐渐清明,不再混乱。
“庄休,你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啊。”公孙鞅皱着眉头说道,开始担心起自己接下去说的事是否还适合继续和庄休说下去。
庄休给自己灌了一口不爱喝的烈酒,接着烈酒的辛辣算是刺激了一下自己的精神,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混沌。
“庄休......”
“嗯?”庄休缓过来后瞧见公孙鞅支支吾吾的,干脆问道,“有什么事说吧,无须客气的。”
“那我直说了?”公孙鞅组织一下语言后,说道,“其实我想让庄休你也去参加八院大考。”
庄休露出的怪神色,不解地望向公孙鞅,他现在又不是任何一家学院的学生,他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无利可图,还麻烦,哪怕是公孙鞅提的这个要求,他也需要仔细斟酌斟酌,考虑如何拒绝。
公孙鞅瞧着庄休犹豫,劝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不求第一,只希望你能在赛的途尽可能地替招贤馆去掉几个其他学院厉害些的任务罢了,我们招贤馆的五艺才刚起步,说实话与其他学院还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希望借助你的力量,让招贤馆走得更远些。”
庄休依旧没有答应,招贤馆是公孙鞅的事,又不是他庄休的事,说实话公孙鞅说的这些理由并不能成为他出手帮忙的理由。
公孙鞅叹了口气,心想着庄休果然在这两年里变得陌生了,虽然接下去要说的条件他从一开始打算给的庄休的,但现在这条件在庄休同意前说出和在他同意后说出有着天壤之别,两者的意思也完全不同。
公孙鞅说道:“施岚青是越山的圣女,是背负了复兴越国希望的重要种子,他们不会允许随便一个外人来破坏玷污他们的圣女的,他们需要的是门当户对,是傲视群英的天骄......”
公孙鞅说道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给庄休时间反思自己的身份条件是否配得施岚青。
结果很显然,庄休眼神如他料想的一般复杂起来,幸他还有些自知之明。
这时候,他也好继续说下去,“如果庄休在最后的大考不遗余力的帮我们,那么相对的,我们招贤馆将来在你与施岚青身也会有投入大量的心血,好歹施岚青也是招贤馆生活了三年,我们也希望她能嫁于如意郎君,这是条件之一,至于其他的修炼开销,法宝秘笈,只需要你答应了替招贤馆出战,那些东西也都好商量。”
庄休有些意动了,但不是因为公孙鞅开的条件有多优渥,而是他认清楚了现实,知道背后没有一个庞然大物站着,也许将来真的不能与施岚青并肩站着。
(本章完)
春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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