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东西?.”
做为一个女孩子,刘小眸第一次看到提前数百年出现的烟花时,当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但刘小眸又很快和她兄长刘武周一样脸色苍白的发现,她从所未见的烟花所带来的,不止是璀璨夺目的美丽一项,还有让定杨军上下心惊胆裂的恐怖杀机!
烟花下,火把密如繁星,军旗招展,刀枪如林,数量多得根本无法估计的隋军骑兵突然出现,在隋军两名骑兵大将秦琼与程咬金的率领下发足冲锋,潮水奔流一般向着定杨军主力大队的侧翼冲来,马蹄隆隆,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隔着三四里地,隋军将士的喊杀声仍然清晰可闻,“杀!活捉刘武周!杀!杀!杀!活捉刘武周!”
“中计了!我中了陈贼奸计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刘武周也总算是明白之前出现的隋军伏兵为什么会一触击溃了,但是发现上当已经晚了,之前严密保护主力步兵侧翼的两支定杨军骑兵,一支已经被隋军假伏兵调虎离山骗开,另一支则很不凑巧的已经和隋军追兵接上了火,全都没办法立即撤兵回来掩护,现在定杨军主力的侧翼,除了李二麾下那五六百名残兵败将外,已然没有了一兵一卒可以阻拦隋军骑兵的突袭冲锋。
“整队!整队!整队迎战!扎稳阵脚!扎稳阵脚!”刘武周急得连眼睛都红了,大吼大叫着催促军队列队迎战,又飞快一指李二队伍,大吼命令道:“马上去告诉李二郎,叫他反冲锋,给我迎上去暂时缠住陈贼骑兵!想娶我妹妹,就给我争取时间!”
让刘武周暴跳如雷的是,还没等他的亲兵连滚带爬的冲到李二军近前,李二那边就已经果断下令太原军向东面急奔逃命,尽快撤出战场,不再理会定杨军死活!——两面受敌脆弱腰部又遭到大批的隋军骑兵突袭,定杨军败局已定,换神仙来也扭转不了这个局势,李二傻了才会继续留在原地等死,更只有脑袋进水才会拿鸡蛋碰石头,去反冲锋替刘武周争取那点微不足道的时间。
不定杨军将士愤怒的吼叫与咒骂,李二带着朱粲、梁建方等人逃得绝对是比兔子还快,然而李二却百密一疏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的麾下将士已经连续两天一夜参加高强度战事,体力下降严重,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再是如何的亡命奔跑也无论如何对跑不过体力充沛的隋军骑兵,疲惫不堪的太原军士兵还没来得及逃出隋军骑兵的突袭冲击面,隋军骑兵就已经潮水一般的杀到了近处。
没有任何的多余选择,李二只能是立即命令士兵向自己靠拢,组成方圆阵抵御隋军骑兵冲击,同时李二又无比细心的命令亲兵立即放下自己的旗帜,以免隋军将士发现他的存在,又象发疯一样的追着他猛砍不休。结果是李二这边刚刚互相靠拢,隋军骑兵就已经冲了上来,向潮水一样的直接吞没了李二麾下最后这五六百太原军士兵,李二呼喊扎稳阵脚的声音也立即淹没在了可怕的撞击声。
刀光剑影,火把耀目,战马嘶鸣士卒呐喊,马槊马刀象狂风暴雨一样的落到太原军步兵小阵头上,黑夜混乱中李二根本不来不及去查看敌人情况与自军情况,只是拼命挥刀招架从四面八方砍来捅来的马刀枪矛,尽最大可能抵挡一切可能导致送命的攻击。然而不管李二再是如何的拼命抵挡,却还是招架不住隋军骑兵的如潮攻势,根本就没来得及扎稳阵脚的太原军士兵纷纷零落星散,转眼就要彻底崩溃,李二一看情况不妙,只能是大吼一声快跑,掉转马头就往南面的定杨军主力大队方向逃命,朱粲和梁建方等将拍马跟上。
与此同时,连列阵迎战命令都来不及逐一传达到位的定杨军主力大队也已经是一片大乱,将领士兵乱成一团,有的试图聚拢队伍抱团迎战,有的想要躲到辎重车辆背后避开隋军骑兵的冲锋势头,更多的则是扔下辎重车辆撒腿东逃,再到隋军骑兵奔流掩至时,刘武周亲自率领的定杨军中军主力也就只有了土崩瓦解的一个结果。
完全就是一场屠杀,火光中,隋军骑兵各编制紧随秦琼和程咬金的旗帜,兵分两队在定杨军乱军中横冲直撞,呼啸如风,铁蹄轰鸣震撼大地,刀斧枪矛急如狂风暴雨,将乱成一团的定杨军士兵成片成片接连砍倒,铁蹄践踏人体,血肉横飞,惨叫不断。程咬金与秦琼二将各提马槊身先士卒,一边奋力捅砸面前敌人,一边睁大了眼睛寻找刘武周的帅旗所在,口中不断大叫的,也始终都是同一句话,“杀!活捉刘武周!”
中军主力遭到突袭大乱,前军后军自然也得跟着倒霉,一看情况不妙,率领前军开路的宋金刚只能是马上掉转马头,带着军队杀回来接应刘武周,同时派人急令此前被骗到更前方的张万岁率领骑回援主力。而定杨军的后军更惨,早就已经被阚稜和丘行恭联手打得难以招架的定杨军黄子英部看到主力告急,慌乱之下更加不是隋军将士对手,立即就出现了崩溃苗头,士气大振的隋军前锋乘机猛冲猛打,终于在片刻后彻底杀散定杨军后军,黄子英也无心再战,赶紧领了身边还能指挥的军队回师中军战场去寻找刘武周。
终于杀散了拼死殿后的黄子英,隋军主力的前方再无阻拦,诡计再度得逞的陈丧良意气风发,指挥着隋军主力穷追猛打,从背后猛冲定杨军的中军主力,隋军各路齐头并进,撵着定杨军的屁股狂砍不休。而可怜的定杨军各路人马却一片大乱,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在黑夜火光中象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窜,四处寻找主帅刘武周的下落,士卒不断逃亡,甚至开始出现成校成校逃亡的情况。
为什么要说定杨军诸路兵马四处寻找刘武周的下落,原因有二,第一当然是时值深夜视线太差,第二是刘武周的运气太差,开战之初就遭到了隋军程咬金部的直接冲击,尽管程咬金等隋军将士还没来得及看到刘武周的帅旗,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刘武周还是马上带着他的亲兵队转移了位置,让定杨军诸将很难再找到他,指挥几近瘫痪。
当然,就算刘武周还能有效指挥定杨军各路兵马也已经作用不大,程咬金和秦琼两军就象两把尖刀一样,不断在定杨军的内部横冲直撞,杀人放火,根本不给定杨军诸路兵马迅速互相靠拢的机会,陈丧良又亲自率领着隋军主力在背后穷追猛打,驱逐着定杨军败兵不断冲击定杨军的主力大队,刘武周再是如何指挥军队也扭转不了败局。所以勉强远离了突然杀出的隋军骑兵后,刘武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带着亲兵队向东逃命。
招架不住隋军将士的猛烈冲击,定杨军各路兵马也先后开始东撤逃亡,陈丧良也毫不犹豫的下令全力追击,大吼下令道:“追!追!追到榆次去!绝对不能给刘武周贼军逃进榆次城的机会,一定要在城外干掉他的主力!”
逐猎战就此展开,做为猎手的隋军各部分头并进,呐喊着大步如飞,不断砍杀落单拖后的定杨军士兵,也不断冲垮杀散勉强还能保持编制的定杨军大队人马。做为猎物的定杨军上下却是毫无还手之力,扔下了满载军需粮草的辎重车辆逃得如同一群一群受惊的兔子,混乱中你推我搡,自相践踏,死者无数,连累了保持完整编制的宋金刚和张万岁两支定杨军人马也是人心惶惶,不战自乱。
逐猎间,隋军骑兵不断穿插向前,尽最大努力要拦住定杨军的东逃道路,结果之前一直走背字的秦琼也终于转了一次运,在混乱中成功抢到定杨军前方,当道拦住定杨军去路,逃在前面的定杨军张万岁部被迫无奈,只能是硬着头皮冲锋交战,宋金刚和刘武周等人则乘着这个机会绕过战场继续东进,隋军继续追击不休,在激战中始终咬住了定杨军尾巴,同时也适当分出一军帮助秦琼前后夹击张万岁,腹背受敌的张万岁军心慌乱,士卒纷纷四散逃命,张万岁本人也在混战中被秦琼一槊砸下战马,跌下马后成为隋军俘虏,定杨军骑兵降者极多。
慌忙逃命间,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总算是遥遥看到了榆次城上的灯火,大喜之下人人争先恐后更加卖力东逃,谁曾想刺里又突然杀出了一支隋军骑兵,呐喊着直接向着刘武周的帅旗杀来。原来之前负责诱敌的隋军骑兵战将熊伟在完成了调虎离山的任务后,又按陈丧良的要求抢先一步来到了榆次城外埋伏,在乱军中看到刘武周的帅旗就立即杀出,还在冲锋中投出不少火药瓶,炸乱敌人打开道路,定杨军众人无心恋战,纷纷躲闪逃避,任由熊伟率军杀入内部,让熊伟麾下不到千人的隋军骑兵奇迹般杀到了刘武周的近前。
恶战再起,刘武周拼命催促亲兵队上前阻拦隋军骑兵,已经遥遥看到刘武周的熊伟等隋军将士却是士气高涨,红着眼睛只是亡命冲杀,尤其是早在齐郡时就已经跟随秦琼的熊伟更是身先士卒,手提大刀不断砍杀上前,每砍一刀都是大吼一声,“刘武周,受死!”激战中,尽管熊伟的麾下士卒被刘武周的亲兵死战拦住,熊伟本人却孤身一人杀到了前面,距离刘武周的帅旗所在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步的距离。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被刘武周亲兵拦住的隋军骑兵抛出最后两个火药瓶,落到熊伟前方炸开,炸乱拦截熊伟的刘武周亲兵,熊伟乘机连砍两人冲锋上前,迅速欺近了刘武周的五步之内,举刀大吼,“刘武周匹夫,受死!”
大吼着,熊伟挥刀欲砍,心惊胆裂的刘武周慌忙招架间,斜里却抢先刺出一枪,一枪正中熊伟面门,将熊伟直接捅下了战马,刘武周大喜回头一看,又目瞪口呆的看到枪挑熊伟下马的人剑眉星目五官英俊,却是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未来妹夫李二。见刘武周模样吃惊,李二微微一笑,问道:“兄长,你没事吧?让兄长受惊,小弟死罪。”
“没事,没事。”刘武周赶紧摇头,又由衷谢道:“多亏贤弟相救,不然的话,为兄刚才就危险了。”
“举手之劳,兄长不必客气。”李二笑笑,又说道:“兄长,陈贼追击甚紧,我们快走,小弟保护你脱身。”
刘武周赶紧点头,正要拍马与李二同行时,却猛的想起一件大事,忙东张西望的寻找了一番不见人影,慌得赶紧吼叫问道:“小眸呢?小眸那里去了?你们看到小眸没有?”
刘武周的亲兵纷纷摇头,都说不知道刘小眸的去向,刘武周也终于想起自己在慌乱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妹妹,顿时懊恼大叫,责怪自己太过自私疏忽妹妹,导致妹妹与自己失散。李二也四处寻找了一番,然后对刘武周说道:“兄长,陈贼追得太紧,我们还是先走吧,等到了安全地方,再漫漫设法寻找小眸贤妹。”
隋军主力确实追得很紧,转眼之间,就又有一大批隋军骑兵追击到了近前,刘武周被迫无奈,也只能是和李二一起拍马东进,快步赶往榆次城池远离追兵。东进路上,刘武周还迫不及待的对李二说道:“二郎,大郎给榆次的公文军令不知道送进城里没有,谨慎起见,你替我上前叫城,让榆次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入城。”
“叫城当然没问题。”李二阴沉着脸答道:“但小弟现在担心的是,我们恐怕已经叫不开城门了。”
“二郎此言何意?为什么会叫不开城门?”刘武周惊讶问道。
“陈贼谨慎,这次的伏击战准备得十分充足,他是不会忘记争取招降榆次小城的。”李二答道:“我敢打赌,陈应良奸贼今夜必然先有使者入城拜见榆次守将刘季真,不惜代价的全力争取招降刘季真,刘季真一旦动摇变节,榆次城我们就进不去了。说不定榆次守军也会乘机倒戈,拿我们的首级到陈贼那里交换荣华富贵。”
“那刘季真会否变节?”刘武周又赶紧问道。
“不知道,小弟与那刘季真接触不多,对他不够了解。”李二摇头,又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真的进不了榆次城,我们也还有北上直回马邑的选择。”
说这话时,李二还又看了刘武周一眼,见他神情犹豫为难,显然没有下定就此返回马邑的决心,但李二并不以为意,还在心中暗道:楸真到了那时候,你想不回马邑也不行,天下虽大,我也只有马邑郡这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了。”
不幸被李二的乌鸦嘴言中,夜色中,急匆匆如丧家之犬的定杨军败兵一路败逃到了榆次城下后,榆次城上虽然灯火通明守军全面戒备,然而却城门紧闭吊桥高举,并没有立即开城迎接定杨军入城。此外榆次守将刘季真也亲自登上了面对太原官道的榆次西门,不断高喊道:“请定杨天子出来见我,请定杨天下出来见我!”
时间紧迫,刘武周冒险来到了护城河边上大声表明身份,要求刘季真立即打开城门迎接他入城。刘季真听了大喜,忙大声叫道:“定杨天子,左都督让你入驻榆次城的将令,小人已经收到,但陈贼军队追击太紧,末将若是开城,陈贼必然要乘势直接杀进城来。为今之计,只有请陛下你和你的文武重臣先从西门入城,余下的军队能进多少进多少,陈贼如果杀来,末将立即拉起吊桥关闭城门,再请你的余下将士到北门和东门入城!事关榆次城池安全,请陛下千万谨记,也请陛下麾下的士卒多多谅解!”
说着,刘季真还真的下令放下吊桥,又打开了榆次西门,邀请刘武周及其高级文武将领先行入城,可是事前已经得到过警告的刘武周这一次却记住了李二的逆耳忠言,没敢轻易行动。李二也赶紧上来再次提醒道:“兄长,小心有诈,若城中有变,你进去后就再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了。”
刘武周更加犹豫,刘季真却在城上急得直跺脚,大喊道:“陛下,你为什么还不进城?陈贼主力已经杀来了,你再不进城就来不及了!”
刘武周无法辨别真假又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只能是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李二,李二也无法辨别真假,迟疑了一下后,突然开口大声问道:“刘季真,今夜可有陈贼使者入城见你?”
“右都督?你怎么在这里?”刘季真认出了李二的声音,情急间也不敢多问,只是大声说道:“右都!,半个多时辰前,是有陈贼使者进城见我,妄图收买末将紧闭城门不让定杨天子入城,但是左都督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岂忍叛他?所以末将立即拒绝,还已经把那个陈贼使者打入大牢,准备等候左都督发落!”
“真的假的?”李二将信将疑,那边刘武周却听出不对,忙大喝问道:“刘将军,既然你拒绝陈贼使者招降,那你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非要把他留下?”
“陛下,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啊!”刘季真大声答道:“左都督早有将令,不许擅自杀害敌人使者,末将那敢违令?”
“把陈贼使者押出来,让我看看!”刘武周下意识的大喝说道。
“陛下,你不相信我?”刘季真终于醒过了味来,大怒喝问道:“难道你怀疑末将已经被陈贼收买,在城里布置了埋伏准备害你?”
刘武周哑口无言,一心想要鼓动刘武周返回马邑的李二却笑着大声说道:“刘将军,陈贼奸诈多谋,定杨天子也是为了谨慎起见,你就把陈贼使者押出来让定杨天子看一看吧。”
“随便你们!”刘季真大怒再次顿足,又回头冲部下吼道:“去把陈贼使者押来,让他们看个清楚!”
左右亲兵答应,立即飞奔下去押解隋军使者,但也马上有部下凑到了刘季真的面前,低声说道:“刘将军,刘武周匹夫和右都督如此猜忌于你,他们进了城后,你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唐王殿下的使者说得很对,定杨贼军劫掠成性,****无度,他们进了城后,榆次全城百姓必然遭受池鱼之殃,将军你为了保全榆次全城百姓的大义,为什么就不能抛弃一些……,一些小节?”
好意部下的话还没说完,刘季真就已经一把抓住了腰间刀柄怒视部下,好意劝说的部下把脑袋一缩,不敢再吭声。然而就在这时候,西面忽然杀声大作,隋军骑兵已然追杀到了近前,见此情景,刘武周也不敢怠慢,不顾李二劝说先派了一些亲兵入城探察情况,初步探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刘武周立即拍马入城,定杨军士卒欢呼震天,赶紧蜂拥入城。见此情景,之前劝说刘季真那名好意部下立即摇头,叹息道:“榆次完了,城里的百姓全完了。”
电光火石间,对李建成忠心耿耿的刘季真想起刘武周和李二对他的猜忌怀疑,更想起了太原军现在危如累卵的形势,刘季真突然改了主意,向那好心部下吩咐道:“去,把千斤闸放下去,瓮中捉鳖,抓刘武周给唐王做见面礼!”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