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桑镇北郊,农家院堂屋内,刀光剑影暴炽,龙黄河等六大高手,围斗阿哈法师,阿哈法师虽成被动挨打之局,奈何他手中两只玉龙环,端的厉害,舞得风雨不透,神出鬼没,一时难以将其放倒。
皮蛋黄胁下挟着小龙头,贴着墙根,变动身位,向门口挪移,室内打斗激烈,他担心一个冤枉鬼叫,刀剑不长眼,在小龙头脖子上开一道口子,那老子就完蛋啦,龙家迁怒起来,根子在老子身上,死,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故而,皮蛋黄在挪移中,特别当心,宁可自已脖子上划一道口子,也不能伤在这个小畜佬身上。
这是龙家的独苗,根,伤不起啊。
身在动,挪得慢,渐渐向门口靠拢,忽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头顶天花板破碎,掉下一个人来,一时木屑灰尘,四处飞扬,室内众人,嘴巴发干,迷眼呛鼻,一时喷嚏乱打,乱了阵法,怕伤了自家人,众人纷纷护住周身,后撤一步。
瞬间,龙黄河一头雾水,阿哈法师也一头雾水,笑里藏刀皮蛋黄更是一头雾水。
突然,皮蛋黄腰间一麻,暗叫“不好”,知道穴道被制,着了道儿,周身动弹不得,一条强有力的臂膀,像一道铁箍,将他与小龙头箍得紧紧的,紧到几乎透不过气来,一把雪亮的匕首,紧贴小龙头脖根,因刃口锋利,划破了小龙头脖子上的皮肤,顿时,鲜血渗流,皮蛋黄耳根旁听得一声怒吼:“住手,再打,老子将他俩全斩了。”
声如炸雷,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声。
室内众人均呆立当堂,目光俱各投射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见小龙头再次遭人劫持,脖子上鲜血渗流,吃了一惊,打斗骤然停歇。
真个是:天上掉下一个人,是敌是友难辨认,法师小龙演双簧,眼睛一眨假变真。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速之客是谁?
这是众人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莫非是柳三哥,他救老婆儿子来啦?
不速之客是丹东的赵军爷,两年前,马药罐治好了他母亲的哮喘病,也治好了他久治未愈的咳嗽老病,赵军爷对此感恩不尽,铭记在心。后来,从丹东摸不清宋超处得知,马药罐是手到病除南不倒所扮,柳三爷也不是啥生意人,而是千变万化柳三哥。赵军爷将此事禀明老母,母子二人,越发衔恩不忘,将三哥与不倒视为神人。
赵军爷是山东淄博人,年前,因老母亲思念故乡,便辞了官位,携家眷,回淄博乡下躬耕养亲,半月前,江湖盛传柳三哥杀了老龙头,三哥与不倒已成杀人逃犯,官府与水道都在追捕他俩,赵军爷不信,赵母当然更不信,赵家人世代忠义,赵母天生的侠肝义胆,当即命儿子去南京看看,若侥幸遇到柳三哥与南不倒,定要拔刀相助,为其排难解纷,以报治愈痼疾之恩。
于是,赵军爷带了一名亲随去了南京,赵军爷与亲随不是等闲之人,见江湖汉子云集蚕桑镇,其中,不乏阴山一窝狼的帮徒,料定必有大事发生,弄不好柳三哥就在该镇,于是,赵军爷与亲随也在该镇住了下来,夜夜分头伏在暗处,窥探动静,赵军爷发现,龙黄河带着一伙人,在农家屋内烧火熏烟,知道必有蹊跷,便从屋后钻进阁楼,在天花板上抠个洞,将阿哈法师劫持小龙头的经过,看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三哥与不倒被堵在地道里了,当皮蛋黄巧夺小龙头,向屋外挪移之际,他急了,再不出手,恩人就完啦,当即,一脚蹬穿天花板,跳了下来,一举拿下了皮蛋黄与小龙头。
没人知道赵军爷是谁!没人知道来人底细,对道上人来说,是件最伤脑筋的事,一时间,你不知该如何应对。
对龙黄河来说,要紧关头,无异于天上掉下来了个程咬金,一板斧,便把众人劈晕了,也没人知道,他后面的两板斧会怎么劈!
这个“程咬金”,身着夜行衣靠,身材高大魁梧,头戴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面具,背靠墙,手执匕首,压在小龙头脖子上,刃口锋利,划破皮肤,白刃下,血流涔涔,只需匕首再稍稍一划,人就挂了。
这一回,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程咬金是动真格的了,当心,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龙黄河心头一惊,喝道:“你是谁?”
来者道:“老子是飞天夜叉赵老大。”
赵军爷为自己想出了一个江湖名号,颇有几分得意。
龙黄河江湖阅历极富,没听说有这么个赵老大,他道:“有话好商量,请赵老大小心,小侄的脖子出血了。”
飞天夜叉赵老大道:“哼,出血?小意思,老子还要他命呢。”
龙黄河道:“莫非赵老大与小侄有过节?”
赵老大道:“老子跟他有啥过节,是跟你有过节。”
龙黄河讶异道:“在下与赵老大素不相识,怎么会有过节,这就奇了。”
赵老大道:“老子没功夫跟你费话,要你侄儿活命,容易,带着水道的人,滚出屋去,在屋外好好待着,不准跨进屋内一步。”
龙黄河道:“那行,那行,咱们这就出去,请老大不要将匕首贴着小侄脖子。”
“快滚!滚了再说!”
“是,咱们这就滚,这就滚。”
龙黄河手一挥,带着龙象、雪豹等人匆匆出屋,赵老大这才一抬匕首,白刃离开切口,搭在小龙头肩上。
阿哈法师道:“多谢壮士相救。”
赵老大道:“老子不是来救你的,老子是来救南不倒母子的,你不用谢老子,要谢就谢南不倒、柳三哥。”
阿哈法师道:“贫僧可以谢南不倒,贫僧不能谢柳三哥。”
“为啥?”
阿哈法师道:“柳三哥杀了我兄弟。”
赵老大道:“柳三哥从不妄杀一人,一定是你兄弟干了坏事。”
阿哈法师张了张嘴,闭上了。
他想说,兄弟只是当了怡亲王的保镖而已,转而一想,怡亲王乃一代枭雄,老子、儿子干了不少坏事,太臭,怡亲王的保镖,旁人看来,也不是好货,说了自讨没趣,故而干脆闭口了。
见小龙头的脖子还在出血,阿哈法师向赵老大跨近一步,赵老大怒喝道:“站住!”
赵老大匕首一抬,又压在了小龙头脖子上。
阿哈法师道:“别误会,贫僧只是想给小东家包扎伤口。”
赵老大道:“出这么点血,死不了,你若再靠近一步,老子就杀了小龙头。”
屋外的龙黄河急了,道:“和尚,你管好自己,龙家的人,跟你没关系。”
阿哈法师道:“哎呀,贫僧成了两边不讨好的人啦,得得得,贫僧后退几步,请壮士将匕首移开脖子。”
阿哈法师后退三步,道:“这总行了吧?”
赵老大又将匕首搭在小龙头肩上,道:“和尚,你哪是劫持人质,明摆着就是瞎胡闹,这儿的人,全是人精,你当他们瞎眼啦。”
阿哈法师道:“贫僧只是想救南不倒等人,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赵老大道:“看来,你心不坏。”
阿哈法师道:“可在龙家的人看来,贫僧是坏尽坏极了。”
赵老大道:“看看,啥叫劫持,老子才叫劫持,小龙头在老子手里,老子就是爹,老子要龙黄河横,他就得横,要他直,就得直,否则,就撕票。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活了。”
阿哈法师道:“不过,你知不知道,小东家是个好人呀。”
赵老大道:“好人?龙家没个好人,柳三哥对龙家恩重如山,看看,一翻脸,就要把柳家的人全杀了,这还是好人呀!龙家的人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坏人啦。和尚,你糊涂啦。”
阿哈法师道:“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一船人里哪能个个都坏呀,得区别对待。”
赵老大道:“龙黄河怎么就不区别对待呢!凡跟柳家有关的人全得熏死,连婴儿也不放过,手条子真狠呀,老子学他的,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阿哈法师想想也有道理,一时语塞。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小龙头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说啥好,既然说不好,索性就不说了。
阿哈法师恳求道:“壮士,贫僧想去地道里看看,不知地道里的人是死是活呢。”
赵老大道:“那,你就快去呀。”
阿哈法师转身就要钻进地道,赵老大又暴喝道:“站住!”
阿哈法师转身道:“壮士,你在喊贫僧吗?”
赵老大道:“不喊你喊谁,喊鬼呀。”
阿哈法师道:“贫僧是去救人呀,你答应的呀。”
赵老大道:“老子想了想,变啦。”
阿哈法师道:“说得好好的,不知壮士因何生变?”
赵老大道:“你去不合适。”
阿哈法师道:“怎么不合适呀?”
赵老大道:“你见了昏倒在地的柳三哥,弄不好会掐死他,正好为你兄弟报仇。”
阿哈法师跺脚道:“壮士,你把贫僧当成什么人啦!贫僧即便要报仇,也要光明正大的报,单挑,一对一,时间地点,由柳三哥定,生死成败,听天由命,岂能做这种下流龌龊的勾当。”
赵老大道:“话说得越漂亮,老子越不信,滚开,滚开地道口。”
赵老大说着,匕首又举了起来,阿哈法师道:“好好好,贫僧听你的,匕首别动,别动,别伤了小东家。”
说罢,从洞口退开三步。
赵老大哈哈大笑,道:“哈哈,老子劫持了小龙头,就像拿了一张皇牌,在场所有的人都怕老子出牌,刚才还在拼命的两伙人,如今都乖乖听老子的,哈哈,有趣,有趣之极。”
阿哈法师道:“壮士,莫非你抱着两个人,要自个儿进地道去查看?唉,再不进去救人,搞不好,地道里的人,会死光啦,听说,还有一个婴儿呢,唉,真是急死人。”
赵老大也不答话,将匕首叼在嘴里,腾出一只手来,扯开怀中的皮蛋黄,抓住他腰带,奋力一掷,将他掷出门去,门外水道的人,以为是啥古怪,忙向两边闪开,皮蛋黄被扎扎实实掷在门外地上,众人这才上前将他扶起。
赵老大想:地道口狭小,怀里搂着两个人,断乎不能进入地道,皮蛋黄实在是个累赘,故而,将他掷出门去,他估摸,劫持着小龙头进地道救人,此法可行。
就在众人纷乱之际,窗口人影一花,的溜溜飞进一道黑影,速度奇快无比,落在地道洞口。
那人背插长剑,中等身材,体形瘦削,一身漆黑夜行衣靠,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道:“赵老大,你就不用进地道了,救人的活儿,爷最内行。”
赵老大怒道:“你是谁?”
夜行者道:“爷是飞天蝙蝠王阿五,跟你飞天夜叉彼此彼此,难兄难弟。”
赵老大道:“不会是阴山一窝狼派来的杀手吧!”
王阿五道:“一窝狼派不动爷。”
赵老大道:“也许,是水道的杀手。”
王阿五道:“水道这帮畜牲,不干人事,在爷眼里,只是一堆。”
赵老大道:“你给老子滚出去,老子谁也不信。”
王阿五笑道:“好大口气,竟命令起爷来了。”
赵老大道:“再不滚,老子就杀小龙头。”
王阿五哈哈大笑,拍手道:“哈哈,那就赶紧杀吧,你手里的皇牌,对爷不管用。杀吧,杀一个,少一个,龙家的人太缺德,死光光了,爷才开心呢,饭也多吃两碗,爷瘦得像猴,就是龙家人气的。”
赵老大举起匕首,却没下手,他的举动,让龙黄河与阿哈法师的心,瞬间揪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王阿五笑道:“哈哈,杀呀,怎么不杀啦,你这招,对付龙黄河,是一帖药,对付和尚,也不错,对付爷,啥也不是,水道如今干的事,断子绝孙,杀了更好,爷没功夫跟你扯淡,进去救人要紧。”
赵老大急道:“王阿五,你究竟是谁?”
王阿五道:“老子这会儿没功夫跟你聊,出来再说。”
说罢,身影一晃,进了地道。
那轻功,举手投足间,飘飘欲仙,端的出类拔萃,赵老大看不出道道来,能看看出道道来的人,不是没有。
阿哈法师道:“壮士,飞天蝙蝠王阿五轻功非凡,用的好像是天山身法。”
阿哈法师用“好像”二字,是给赵老大面子,客气而已,免得壮士面子上难堪。
赵老大被他一点,点醒了,莫非他是飞天侠盗丁飘蓬?听说,丁飘蓬没死。赵老大口中却道:“你当老子瞎啦,老子只是不说而已。王阿五是飞天侠盗丁飘蓬所扮。”
赵老大的话一语中的,来人确是丁飘蓬。
阿哈法师却道:“他不是丁飘蓬,丁飘蓬小名‘阿四’,而他是‘阿五’,况且,有可能是师兄弟;前年,飞天侠盗丁飘蓬已被皇家处决,从此,天下少了一股正气。哎,江湖群小,从此蠢蠢欲动,纷乱又起。”
赵老大道:“就你话多,听着聒耳,这样吧,你也进去看看吧,老子耳根也好清净清净。”
阿哈法师笑道:“壮士,你怎么想了想,又让贫僧进去啦?”
赵老大道:“有两个人在,谅你也不敢乱来啦。”
阿哈法师道:“即便一人,贫僧也不敢乱来,骗得了众生,也骗不了佛祖呀。”
龙黄河站在门口,只是看着小龙头,小龙头没事,他就安心了,至于南不倒、柳三哥等人死活,此时,只能暂时搁置一边,管不了那么多啦。
笑里藏刀皮蛋黄,头上贴着块膏药,站在龙黄河身边。他被赵老大掷出屋门时,额头在门框上碰了一下,开了一道口子。
刚才,那个夜行人,是从众人背后蹿出,掠过头顶,穿入窗户的,待众高手察觉,已如惊鸿一瞥,在窗口一闪而过,转瞬间,已落在地道口,如此敏捷飘逸的上乘轻功,一望即知,出自天山鹏仙飞祖师的调教。
天山剑客也下山救援柳三哥来了?不知来了几位?看来,水道有麻烦啦。
阿哈法师正要进洞,只见洞口人影一闪,飞天蝙蝠王阿五已从洞内出来了。
他对阿哈法师道:“你进地道干嘛?”
阿哈法师道:“干嘛?救人要紧呀。”
王阿五道:“救个屁,里面没人。”
阿哈法师道:“不会吧。”
王阿五道:“不信,你进去看,爷跟你赌个东道可好?”
阿哈法师道:“贫僧戒赌。”
王阿五笑道:“和尚啥都戒,戒酒,戒色,戒贪,戒妒,戒妄语,索性连吃喝都戒了,那才六根清静呢。”
阿哈法师只是微微一笑,高诵佛号:阿弥陀佛,便不再搭理王阿五。
赵老大问:“王阿五,人呢?南不倒、柳三哥呢?”
王阿五道:“哪有人啊,洞内连鬼影子都没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活见鬼啊,看来,水道的情报又搞错了,哈哈,一点都不准,好,好极,水道也合该垮台了,怕死得不利索,先跟柳三哥军师搞起内讧来了。好,好极。”
听得龙黄河一愕,龙黄河不信王阿五的话,来人站在柳三哥一边,不分青红皂白,对水道已恨之入骨。也许,他是在骗人,好让南不倒等人赢得喘息机会,便于出洞反击。
哼,人熏得半死不活了,老子看你还怎么反击。
若地道里人真的没了,也许,地道内另有暗门暗道,人从那儿跑了;当然,也可能情报不准,只是瞎折腾。
赵老大与阿哈法师也不信,这个王阿五疯疯颠颠,说话目空一切,肆无忌惮,没一句正经话,赵老大对阿哈法师道:“你怎么不进去啦,叫你进去,就进去,再不进去,老子要你小东家好看了。”
他又举起了匕首,这回阿哈法师与龙黄河异口同声道:“别,别,别碰小龙头。”
阿哈法师嘴里嘀咕道:“贫僧进去,贫僧这就进去,那还不行么!一会儿怕贫僧杀了柳三哥,不让进洞,一会儿又要贫僧进去救人,你这个人若是做了皇帝,翻手为云,复手为雨,这个国家给你如此翻起烧饼来,老百姓就没法活啦。”说是这么说,头一低,还是钻进地道,去一探虚实。
一会儿功夫,出来了,道:“王阿五说得不错,里面啥也没有呀。”
赵老大道:“没有最好,没老子的事了,老子得走了。”
飞天蝙蝠王阿五道:“爷说没有,你不信,和尚说没有,你信了,和尚说到头是龙家的人,赵老大,你这个人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聪明起来,谁也比不上,糊涂起来,谁也不及你,像你这号人,迟早要吃大亏。”
赵老大道:“咦,此话有些道理,谢谢提醒。”
王阿五道:“爷见老实人吃亏,气不过,就要打抱不平,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如今,爷看你怎么走人呀?”
龙黄河在屋外叫道:“只要赵老大放了小龙头,他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本人决不阻拦。”
王阿五道:“得了吧,只要赵老大放了小龙头,命就没啦。”
龙黄河道:“本座决不食言。”
王阿五道:“也许,赵老大一时糊涂就信了,大个子往往蛮勇有力,头脑简单,比较好骗。”
阿哈法师道:“贫僧愿为赵老大保驾。”
王阿五道:“好了好了,若是你一靠近赵老大,就一指将他点翻了。”
阿哈法师道:“赵老大救了贫僧,贫僧为何要点翻他!说话不动动脑筋。”
王阿五道:“因为你要救小东家,等到你救下了小东家,龙黄河知道你是假劫持,会一拥而上,将你做翻,信不信,龙黄河人多势众,这么一来,你俩全得死。”
赵老大又扬起匕首,在小龙头脖子上比划起来,道:“对,说得太对了,和尚,你离老子远一点,再退后三步,快退!”
阿哈法师叹口气,只得后退三步。
王阿五道:“看来,老大是个明白人,明白人才能在江湖上混得开,得,这事爷管定啦,爷跟老大一块儿走,不知老大信不信得过,信不过,爷就不管啦。”
赵老大道:“怎么信不过,连天山来的人也不信,这世道,还能信谁!”
王阿五道:“咦,老大也看出爷是从天山来的啦?”
赵老大道:“嗨,你一出现,老子就看出来啦,只是不说而已。”
赵老大是个实在人,不大会说大话,嘴上这么说,面皮却一红,不过,戴着夜叉面具,谁也看不见。
王阿五道:“好眼力,爷叫阿五,飞天侠盗丁飘蓬又叫阿四,是爷的师兄。”
赵老大道:“好,你俩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姓赵的佩服之极,阿五,老子听你的,你怎么说,老子就怎么办。”
王阿五道:“行,痛快。”
在地道内,南不倒望了望井口,对众人道:“走,趁着天黑,能悄悄溜走,最好,走不了,就打出去。”
金蝉子道:“且慢,请问林掌柜,井口的位置在哪儿?”
林掌柜道:“距香兰客栈约两里,在西山果园。”
金蝉子道:“夏季,果园盛产水蜜桃,果园的路,贫道极熟。”
林掌柜道:“好,路熟好办事。”
同花顺子道:“道长,果园又不是你的,熟它干嘛?”
金蝉子道:“不仅西山果园熟,整个镇子的小道大路,贫道都熟。行走江湖,路不熟,不好混。”
同花顺子道:“道长的法子好,这回派上用场了,以后,我每到一地,也要先把路摸熟了。”
金蝉子问郑初一:“你趁乱逃出香兰客栈,身后有尾巴吗?”
郑初一道:“没有吧。”
“有,还是没有?”
郑初一道:“没有吧,反正我没发觉。”
金蝉子道:“应该说,你没有发觉,不一定没有,是吗?”
郑初一道:“真吃不准。”
同花顺子道:“道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这节骨眼上,说这些没用,你说,咱们这会儿干啥吧。”
金蝉子道:“这样吧,我与顺子绕道到刀茅庙,把昆仑马与马车取来,不倒,请你在此稍候片刻。”
南不倒道:“好,快去快回。”
金蝉子道:“你不能离开井口半步。”
南不倒道:“我又没事,离开井口干吗。”
金蝉子点点头,先后与同花顺子摸到井壁出口,飞了出去。
南不倒在井内等了片刻,恍惚等了许久,便对林掌柜道:“我去井口看看,道长怎么还不来?”
林掌柜道:“哪有那么快,还得等一会。”
南不倒道:“道长不是说路熟吗,路熟还那么慢,我去去就来。”
林掌柜道:“别走远了,黑灯瞎火的,路不熟,到时候怕连井都找不着啦。”
南不倒道:“不走远,就在井口。”
说罢,摸到井壁,探出头,脚下一点,腾身而起,也飞出了井口。
西山其实是个小山坡,山坡上是一片浓密的桃林,井口在果园深处的一块洼地内,那儿杂草浓密,遮蔽了井口,人即便到了附近,也难以发觉此处有井,洼地周遭,是成片的桃林,枝繁叶茂,人处其中,如身在密林之中。
深夜,西山果园分外宁静,疏星横斜,清风送爽,一轮眉月,在夜雾中,时隐时现,南不倒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精神为之一振,她不敢离开井口,坐在井栏上,仰望星月,同时留意倾听周遭动静,看看,金蝉子来了没有。
忽地,听见风中隐隐传来哭声,哭声凄楚,时断时续,南不倒心中一酸,由不得起身,循着哭声,摸了过去,走了一会儿,就着月光,见桃树下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蓬头垢面,面黄肌瘦,鹑衣百结,臭气熏天,边哭边絮叨,道:“儿啊,老头子命苦,不活啦,你幼小儿丧母,老头子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尿一把屎把你拉扯大,如今,你娶了媳妇忘了爹,啥都听老婆的,老婆叫你往东,不敢往西,老婆说是白的,你不敢说黑的,你就不能活得像个人样呀,这家是你的家,不是她的家,作孽呀,老头子今世没有作孽,是前世作的孽,今世来还前世的欠债,自从你老婆进了门,老头子就遭殃啦,人道是引狼入室,老头子是引虎入室啊,人长得倒还齐整,想不到却是只雌老虎,从此,老头子吃的是剩菜剩饭,穿的是破衣烂衫,睡的是牛棚猪栏,干的是牛马活儿,雌老虎瞅着老头子还是不顺眼,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棍棒加身,老头子骨枯精衰,哪是她的对手,竟成了她的出气筒儿,一言不合,稍不如意,就不给饭吃,老头子实在熬不下去啦,哎,如今才知道,啥叫生不如死啊,老天爷呀,你可怜可怜老头子吧,把老头子收走吧,这日子没法过啦,……”
老头子啼哭着絮叨着,颤颤巍巍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根绳子,往桃树丫叉上一缠,做个绳套,系上绳结,双手抓住绳套,踮起脚尖,耸肩一纵,脖子就往绳套里伸,要上吊自尽。
深夜桃林中,一个要上吊自尽的老头子,这事有点怪。
记得三哥告诉过她,江湖诡谲,凡事要小心谨慎,不可着了歹人算计。
起初,南不倒只是在暗中盯着,不敢轻举妄动,当老头子要上吊自尽之际,她于心不忍,连想也没想,从树后纵出,一把抱住老头子后腰,将他救了下来,平放在树下,俯身道:“老人家,想开点,别寻短见呀,这可万万使不得,”
也许,老头子一时有些糊涂了,起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会儿,眼睛一翻,知道有人救了自己,反倒火了,一骨碌,从地上坐起,哭道:“你是谁?你也来欺负老子,老子前世造了啥孽哟,连死都不让老子安安生生的去死,老子的命好苦哟。”
南不倒道:“老人家,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就再熬熬吧,况且,你死了,雌老虎才高兴呢,不能让这恶妇遂了心愿。”
老头子道:“要能熬,老头子咬咬牙就过去了,这日子实在没法熬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看呀,调了你,一天也熬不过去。”
南不倒道:“老人家,你家住哪儿?”
老头子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南不倒道:“我有空,好去你家开导开导雌老虎。”
老头子道:“你去开导她?吓,那不找死么,她一个巴掌劈死你。”
南不倒笑道:“她打不过我的,我要打得她跪地求饶,从此把你当菩萨供奉,信不?”
老头子皱皮疙瘩的老脸上,嵌着一对昏花老眼,她怔怔地望着南不倒,摇头道:“姑娘,开啥玩笑哟,雌老虎长得高大肥壮,力大如牛,就是我儿,也常挨她的拳脚,你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还会打架!”
南不倒道:“会,这两天我没空,快告诉我地址,我会抽空去教训教训雌老虎。”
老头子道:“你几时去?”
南不倒道:“早则两三天,迟则半个来月。”
“你那么忙呀?”
南不倒道:“生意做得大了,就忙。”
老头子道:“钱多了,人累;可我,不挣一个铜板,比你还累,你说,冤不冤。”
南不倒道:“太气人了,老人家,你老再忍几天,我找她去。”
老头子道:“你一定要去,老头子也拦不住你,可别怪老头子没告诉过你。”
南不倒笑道:“不怪不怪,就是打输了,也不怪你老人家。告诉我,你家住哪儿?”
老头子道:“南场院弄13号,你打她可以,千万别将她打残喽。”
南不倒笑道:“真要打她,你又舍不得了,真是的。”
老头子道:“把她打残喽,两个孙子就没人管啦。”
南不倒道:“哎,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别慌,这个度,我有数。”
老头子道:“要是雌老虎死不买账,那就算啦,你就别管啦。”
南不倒道:“嗨,看来,我是饱带干粮热拿衣,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直到此刻,南不倒还心存几分戒心,她的四肢,时刻处于防范状态。
江湖上还有一句话: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一个疏忽大意,也许,就是灭顶之灾。
老头子将手一伸,道:“姑娘,你拉老头子一把,老头子去兄弟家躲几天,雌老虎的家,你不来,可不敢去了。要是过了半个月,你还不来,老头子再死不迟。”
南不倒拉着他胳膊,将他扶起,在贴靠掺扶时,更得当心,生怕老头子是武功高强的贼人所扮,另一只手,在一旁随时准备反击。
记得三哥说,要识破来人是否易容改扮,不仅要看面部、衣着,更要观察细节,看看其人的手脚配饰,是否与其身份相当。通常,易容者会在脸上、衣着上下大功夫,而对于手脚配饰,这些细节,往往就疏忽了。
尤其是手,最能袒露来人的年龄、身份、职业与嗜好,要想改变手的模样,其实,比改变脸的模样更难。
南不倒存着一份小心,就着月光,见老头子的左手,瘦骨嶙峋,筋脉绽露,指间皮肤多处开裂,手背上布满老年斑,五个指甲,几乎全是灰指甲。
她顺手在老人的手上捏了一把,手掌老茧重叠,那只手,像锉刀一样……这分明是一双在生死边缘挣扎求生的手啊。
世上没有一个易容高手,会将一双好好的手,顷刻间,变得如此粗粝苍老,即便是三哥,也不能。
至此,南不倒的一点戒备之心,一扫而光,心里充满了怜悯与同情,老人起立,南不倒松开手,老人弯着腰,哼哼叽叽走了,她道:“老人家,走好啊。”
老人走了两步,咕咚,栽倒了,南不倒忙将他扶起,道:“怎么啦?”
老人撑着满是眼屎的昏花老眼,道:“有点头晕,没事。”
南不倒望了望果园周遭,见金蝉子的马车还未到,便问:“老人家,你兄弟家远不远?”
老人道:“不远,顺着这条小道,走出果园,向左拐,镇西的第一家茅舍就是。”
南不倒道:“我背你过去。”
老人道:“使不得,使不得,老东西臭咧哄哄的,把姑娘一身衣服弄脏了。”
南不倒也不管他答不答应,上前猫腰,将老人背起,顺着小路,往果园外飞跑,老人想从她背上下来,却怎么也下不来。
一会儿,出了果园,左拐没走几步,果然见有几间低矮的茅舍,门前歪斜的竹篱,圈着个院落,一只黄狗,见有人来了,吠叫起来。
南不倒背着老人,跳进竹篱,将老人在茅舍门口放下,转身要走,却不料,咕咚,老人又栽倒了,南不倒只得上前将他扶起,问:“怎么啦?”
“没事。”老人边说,边磕响了茅舍的门。
黄狗在一旁不停吠叫。
门内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问:“谁呀?正睡呢,有事明儿再说。”
老人道:“老二,我是老大。”
老人怕跌,小儿怕噎。
南不倒生怕老人再栽倒,性命交关,故扶着老人,没离开,反正也不在乎这一会儿了,人交给他兄弟,再走不迟。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里边的人嘀咕道:“哎,又被雌老虎打了吧。”
接着,就听到趿着鞋,踢哒踢哒走出来的脚步声。
咿呀一声,门开了,门口出现的老二,四五十岁,两鬓斑白,身着一件打补丁的黑衫,看来这个农夫,日子也并不好过,见姑娘扶着老大,便问:“老大,这是谁家的姑娘呀?”
老人道:“姑娘救了小老儿一命,又送到这儿,好人哪,不是天仙,就是狐仙。”
老二对南不倒拱手一揖,道:“多谢姑娘相救。”
南不倒道:“不谢不谢,快把你哥扶进屋去,他已站不稳了,当心啊……”
南不倒话未说完,目光落在老二抱拳的手背上,那手背黝黑,看不出异常,指甲却修得齐整,指甲盖光洁红润,不好,这哪儿是双农夫的手!
农家老二有诈!
南不倒脚尖一点,便要向后飞掠,晚了,鼻端一股幽香,微微滑过,膝盖一软,人便软软栽倒在地。
那老二,正是文弱书生要你命所扮,他趁抱拳一揖之际,袍袖轻轻一带,一式“仙桃迷醉袖飘香”,不着痕迹,悄然施为,南不倒吃栽倒下,自不必说,连带着一旁的“老大”,也瘫倒在地。
一旁的黄狗对着他猩猩狂吠,要你命恼起,长袖一甩,迷香飙出,黄狗脑袋一歪,熏翻了,趴在地上不动了。
文弱书生要你命,大喜过望,哈哈,老子发财啦,总算逮着你了,手到病除南不倒!
二十五万两白银到手啦,有时,发财竟那么容易,怪不得,世上有那么多的富翁,原来,对有些人来说,发财一点也不难。
其实,在要你命打开门的瞬间,即刻认出了南不倒,只是故弄玄虚,虚与应对而已。
要你命将南不倒与老大相继拖进屋,关上门,屋里有人,两夫妻与三个小孩,早就被他迷翻了,呼呼大睡,酣声雷动。
此时,这个农家,成了要你命的家,关上门,要你命心想,看来这果园里,还有南不倒的人,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麻烦缠身。
越是在胜券在握之际,越是要小心谨慎,他扒着门缝,就着月光,察看门外动静……
文弱书生要你命怎么会在西山果园出现呢?
事情要从蒙面人在香兰客栈放火说起。
那一把火,闹得客栈后院房倒屋塌,文弱书生要你命跟众人一起救火,并在后院搜捕纵火者,却一无所获。
忙乱中,他记起了班门怪才郑初一,这老东西在哪儿?别趁乱跑了,他也不找纵火者了,找郑初一,郑初一乘坐的马车停在后院一个僻静角落,看管他的保镖不在马车旁,大约去救火了,打开马车的门,郑初一也不在,莫非这小子真的跑了?他跑到后门,见看管后门的保镖倒在地上,后脑勺被人击了一棍,打得昏倒在地,旁边地上,扔着一根沾血的木棍,一推后门,咿呀一声,门应手而开。
打翻守门保镖的,不会是蒙面客,蒙面客武功高强,高来高去,用不着打翻保镖的,从后门出去,定是没有轻功的人干的,这个人,除了班门怪才郑初一,不会有别人。
不能让他跑了,要你命冲出后门,后门前,有两条小巷交叉,共有四个出口,他探头在四个出口张了张,不见人影,便展开轻功,冲到各出口尽头,去探望,三个出口的尽头都不见人影,当他最后冲到西头小巷的出口时,见远处一个人影,在西山果园一闪,没了踪影,要你命奋力飞奔,奔到果园跟前,只见果树蓊郁,成排成片,枝繁叶茂,夜风萧萧,哪有人啊,连鬼影子都见不着。
会不会自己看错了?
不会,他相信自己的目力,目光所及,无可遁形。
在果园内找了一圈,没找着。
偌大一个果园,这么找,不是个办法,得去叫几个人来一起找,于是,他出了果园,边走边想,郑初一去果园干吗?是为了逃命?还是别有所图?
郑初一招供的地道进出口,难道只有两个?会不会有第三个出口呢?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会不会第三个出口就在果园,他是要去救地道里的人呢?
对郑初一来说,供出地道进出口,比死还难受,听说,起初他苦熬毒刑,抵死不吐,最后,实在打熬不过,才供出了两个进出口。
对郑初一来说,这是违背良心与行规的极其羞辱、不可饶恕的罪过!他进果园,是想去救出南不倒与林掌柜,赎清罪过么?
一个有良知的人,完全有可能这么去;要他不做,良心难安。
要你命边想边走,来到农家茅舍跟前,见茅舍檐下,有个老叫花子在睡觉,呼噜打得山响,突然,心生一计,改变了初衷,这头号大功,可不能让大伙儿来插一手,免得到时候,论功行赏,到手的赏银,就所剩无几了。
他蹿到老叫花跟前,在他腰上点了一指,点得老叫花动动弹不得,这时,黄狗跑来,对他汪汪吠叫,叫花子惊醒了,要你命捡起一块石子,掷在黄狗头上,黄狗吃痛,叫了一声,掉转屁股跑了。
老叫花苦笑道:“朋友,小老儿是个要饭的,割割无肉,吃吃无血,你点翻了小老儿,何苦来着?”
要你命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粒丸药,塞进老叫花嘴里,掌心扣在他嘴上,真气一逼,将丸药逼进老叫花肚里。
老叫花叫道:“喂,朋友,这是啥药?你搞啥子名堂哟?”
要你命道:“叫‘狼毒断肠一日丸’。”
老叫花纳闷道:“不懂,啥叫‘狼毒断肠一日丸’?”
要你命道:“意思是,毒药性烈,如我不给你解药,过了一天,你就得死。”
老叫花道:“小老儿越发糊涂了,我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要害死小老儿何苦来着?”
要你命道:“只要你给我办一件事,我就给你解药。”
“办啥事?”
要你命道:“我媳妇跟人跑了,想把媳妇找回来,听说,媳妇跟小白脸就藏在果园里,果园里有暗道,我找了几天没找着,只要你帮我找回媳妇,带她到这个茅舍门前,我就给你十两银子,如找着小白脸,给五两银子。”
老叫花道:“吓,你都找不着,小老儿怎找得着。”
要你命道:“告诉你一个窍门,就能找着。”
“啥窍门?”
要你命道:“我媳妇与小白脸,虽爱做这种偷偷摸摸不要脸的事,却心地善良,喜欢帮助人。”
老叫花道:“咦,他俩都有助人为乐的好习惯,却又是苟且乱搞的狗男女,这是真的吗?”
要你命道:“我也想不通,却偏偏是真的,他俩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我真拿他俩没办法。”
老叫花道:“要是我,媳妇给我戴了绿帽子,就休了她,你爱干啥干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要你命道:“哎,还别说,老子戴了一顶滴滴绿的绿帽子,在蚕桑镇上,都有名啦。”
“那好,休了她。”
要你命道:“休了她,家里三个孩子谁来带?你带啊。”
老叫花道:“你年纪轻轻,有三个孩子啦?”
“犯法吗,不行啊!”
老叫花道:“天生天化,怎么不行。我是说,你真会生,不过,三个孩子不一定是你生的。”
要你命道:“还真有点难说。”
老叫花道:“有可能是小白脸生的。”
要你命道:“那时,小白脸还没搬来,他俩还不相识,总不可能隔空生娃吧,孩子决不可能是小白脸生的。得,说这些没意思,我是说,他俩乐于助人的好习惯,跟爱喝酒抽烟一样,想改也未必改得了。”
老叫花道:“这怎么能跟喝酒抽烟连在一起,既是好习惯,何必去改。被你一搅,小老儿越发迷糊了,再跟你说下去,小老儿说不定会疯掉。来干脆的,你要小老儿怎么干!”
于是,要你命就编了一个雌老虎儿媳虐待公公的故事,让老叫花扮演公公,在果园内啼哭唠叨,上吊自尽,引媳妇与小白脸出来,并要他扮演老大,自己扮老二,骗媳妇与小白脸到老二的茅舍门前,接下来,就没老叫花的事了。
老叫花听得发呆,道:“好,小老儿依你,事后,若是你媳妇与小白脸睡着了,没听见啼哭,不出面,咋办?”
要你命道:“也不能让你白干,到天亮,你到茅舍来,给你解药与二两银子,咋样?”
老叫花又道:“若是小老儿将你媳妇与小白脸都骗到了门前,咋办?”
“那就,给白银十五两,还有一粒解药。”
老叫花道:“这可是你说的哟。”
要你命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连小白脸的爹娘兄弟也能骗到门前,则每人按五两银子计,来一个算一个。”
老叫花叫道:“哇噻,这单生意漂亮!”
要你命拍开他穴道,霍地,老叫花从地上站起,伸出右手歪曲的小指,举到要你命面前,要你命道:“你这是干嘛?”
老叫花道:“咱俩以‘打勾勾’发誓为约定。打不打?”
要你命乐道:“哈,那是儿童玩的游戏呀,咱俩是成人,不合适。”
老叫花道:“管他儿童不儿童,打就干,不打不干。”
要你命苦笑道:“打就打,谁怕谁呀。”
他俩互勾小指,发誓道:“金钩银钩,赖赖乌龟,说话不算话,一辈子倒邪霉。”
最终,冤枉鬼叫,南不倒还真被老叫花骗到茅舍门前,迷翻了。
201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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