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79?他们有分别吗?”
“初代,犯案手法不纯熟,但是他总会集中在几个月份犯案,所以在这条古老的村子,经常会传出有老人在下半年离世。”
“我听过这个传闻,照你这么说,他可能有些年纪了。”
“他正在慢慢变老,我只是好奇,他年轻的时候做这种事,到老了回头想起来,自己会不会觉得害怕。”
求笙抬起头望着窗外,夜色依然飘着白皑皑的雪花。
“他要是懂得推己及人也不会干这个,不过,他既然上了年纪,这次出现在林伯身边的人,会不会不是他。”
“肥仔!”
求笙有些惊喜地望着肥仔。
“大师,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个模仿别人犯案的家伙,而且极有可能是初代79的后代。”
肥仔找张凳子,双手抓起桌面的笔,开始有条理地梳理了起来。
“这个人犯案十来二十年了,他就算没有同理心,心里多少留下不少阴影,这个年纪他肯定想着退下来,他的孩子理所当然子承父业,开始重复他的犯罪,甚至乎升级。”
求笙鼓了鼓掌,拿起了桌面上的第三支笔。
“好想法,我就是一直想不明白,这个犯罪组织在什么时候发生变异,由物理转换到心理。”
“管他的呢,把人抓起来,问出同伙再说。”
刚说完,侦探社响起了一阵不可思议的铃声,肥仔听多少次都觉得有人能把这首歌当手机铃声是件神奇的事。
求笙接起了电话。
“救命啊,有,有鬼。”
“林伯?”
按键手机传出的声音很大,肥仔一下子就听到了,他惊讶地抬起眼睛,看着接电话的求笙。
“救命啊,有鬼,真的有鬼,救……”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了一声非常吵杂的响声,电话断了。
“肥仔,快去林伯家,搞事的人现身了。”
“现身?想打这个家伙很久了。”
肥仔拎起钥匙就往外冲去,求笙戴上头盔坐上了肥仔的边三轮。
“大师,等会你退到一边,让我和他单挑。”
求笙没有回话,冷冽的风随着飘雪迎面而来,他沉默地摸向口袋中的六玫硬币,脸色阴沉。
出奇的寂静覆盖着一片漆黑,毫无动静的木屋。
“林伯,你没事吧?”
“糟了,来得太匆忙,忘记带东西了,赤手空拳有点吃亏。”
“你要是怕,我可以自己来。”
“飞针还是老年太极?”
两个人敲了敲门,发现大门虚掩,整间屋子一片狼藉,从前杂物多,但是乱中有序,现在的画面只有一个字,乱。
目之所及,有非常多被翻动的痕迹。
“这不像初代79的犯案风格,即便他是入屋行窃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那就是普通的贼吗?还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
肥仔捡起倒在脚边的扫把,煞有其事地点头。
“先找林伯。”
求笙环顾四周,下意识地看向房间的方向,他打开手电筒,发现门前有一只拖鞋。
两个人默契地往房间看,发现林伯捂住胸口,手正艰难地伸向柜子旁的药瓶。
“林伯!”
“药……我的药……”
“是这瓶吗?”
老人看着求笙拿过来的药瓶,迷迷糊糊地点头。
求笙打开药瓶闻了闻味道,到了一颗放在手心喂林伯服下。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村口太窄,救护车很难进来,我想直接骑车送林伯去医院。”
“好。”
半夜的急诊室还是有很多人,熬夜工作的医生和护士看着送来的是老人连忙询问,“他怎么了?”
“我们刚发现他,他就倒在那了,可能是突发性心肌梗塞。”
“你们是他的家人?”
“不是,朋友。”
“你们联系一下他的家属,如果等会医院要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刚说完,这个眼神凌厉的护士转过身,麻利做自己的事。
“去哪找家属?”
“手机,打电话问问看。”
“没拿过来,我马上就回去一趟。”
肥仔刚要走,求笙急忙拉着他的衣袖,把手机递到那只胖手里。
“厉害啊,大师,你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钱包,手机,钥匙,这是离开家该拿的,你们城里没身份证怎么挂急诊?”
“我好奇问一下,你该不会连社保卡也带了吧。”
“钱包里有。”
“真是神了,大师,你到底是从那座山里出来的,刚来的时候明明像个土……像个观光客,什么都不懂,现在像变了一个人。”
“少打听,等捉到79,我会告诉你的。”
“这么神秘,我去帮林伯挂下急诊,顺便打电话叫一下家属。”
“好。”
求笙搂紧了外套,坐在了冷冰冰的长凳上,回想起刚刚进林伯房间的场景。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很快,肥仔的电话为林伯叫来了一群人,整个医院瞬间热闹了起来。
甚至有些不可控制。
“林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在家里摔倒了?”
两个人听着阿姨亲切的呼唤,不禁异口同声。
“林仔?”
另一个阿姨立即挤了过来,坐在病床的另一边。
“我们今天早上不是说好要跳广场舞的吗?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扭到脚?”
“你说话别这么大声,你会吵到林仔休息的。”
“我大声?我声音哪里大了,再说我大声也好过你难听。”
林伯抬起眼,看了看吵起来的两个阿姨,立即扯起了雪白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满脸羞红。
肥仔和求笙见状,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退出了这场战局。
“没想到林伯还是个情圣。”
“而且还有两位‘村花’为他争风吃醋。”
大师话音刚落,有一群阿姨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不妙。”
“肥仔,林伯人缘是真好。”
“有点太好了,不妙,这里要是打起来,我们两个估计控制不住场面,先退出去。”
肥仔和求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医院里彻底吵起来了。
满眼落幕的肥仔眼眶中来回晃着热泪。
“姻缘这种东西和年纪有没有关系,是不是等我老了,也会像林伯这样,遍地花田,沿路盛放。”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只是人老了,豁达了,有很多从前执着的东西都会放开,毕竟年纪在长,谁也逆转不了时光。”
“大师,我知道,刚刚我们去找林伯的时候,你一直在摸口袋里的硬币,有玄机吗?”
“我想帮这个人算一卦,算一下他的大限。”
“林伯?”
“不,是这个到处犯案的家伙。”
“算,马上给我算,我要在半秒后知道。”
肥仔突然变得很积极。
“不能。”
“为什么?又玩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
“因为这很阴毒。”
“大师,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你可知79为什么会选中凶宅的受害人?”
“不知。”
“因为他需要一个途径,一个散播痛苦和恶言的途径,他深信只要自己将痛苦转移到受害人身上,她一定会明白自己和传播出去。”
“听起来,像个电脑病毒。”
“肥仔,你这形容词真的一点都没错,他们曲解了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是这么用的。”
“我明白,有些人就算经他人苦,也不会想让身边的人更苦,拿我的家乡来说,二十多年前,我们走的是黄土泥路,二十年后,万家灯火鼎盛,走的是平整的沥青路。”
肥仔透过窗户,望着寂静的街道,很感叹。
“正是有人走过难行的路,晒过没有树荫的太阳,才会希望子孙后代能走一条更平安,更顺遂的路。”
“肥仔,觉悟不错。”
“是不是有一点慧根?”
“非常有慧根,施主,可愿剃度修行?”
求笙单手在前,做了个寺庙动作。
“别别别,我还想留着这头三千烦恼丝,看看下回分解呢。”
“小心,误入盘丝洞,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是觉得西游记好看。”
“大师,切莫沉迷,回头是岸啊。”
“哈哈哈……”
两个人正笑着呢,忽然看见护士一脸生气地过来了。
“你们都不管一下吗?你们叫来医院的阿姨们个个都说自己才是老人家的女朋友,闹了一会,全都跑了,这不是胡闹吗?”
“我们也没想过他年尾桃花这么旺,马上去说说他,走了,大师。”
“抱歉。”
林伯躺在床上,被子都哭湿透了。
“林伯,你没事吧,方便问问你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屋里,屋里有鬼。”
求笙看了看肥仔,细声追问。
“能不能形容一下他?”
“我刚刚锁好门,想着回屋睡觉,窗户就……”
听着林伯的描述,两个人回想起木屋里的环境。
刚要回屋睡觉的林伯听见门外有声响,他紧张地拿着手电筒出去,电视机突然开了,处境剧被换成了恐怖片。
恐怖的音乐和场景令林伯惶恐不安,屋顶突然多了一片奇怪的脸,他拿着扫把不断地挥打着屋顶,身体忽感极度痛苦的他边打电话,边冲向床边,朝着药瓶伸出了手。
电视机的声音消失了,屏幕再次回归黑暗,屋顶的脸也消失了。
肥仔单抽一口气,感觉有些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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