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寒冬,一年最冷的季节。
咸阳宫中却温暖如春。
嬴政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俯视着站在下面的姬无衣。
说不上什么表情,无喜无悲。
下面,大帮的咸阳宫侍卫将姬无衣团团围住。
姬无衣手持宝剑,警惕的望着这些侍卫。
宫九站在嬴政的身边,有点怜悯的看着她。
姬无衣见到宫九的表情,目光中甚至可以冒出火来。
她指着嬴政大骂:
“暴君!你纵奴为恶,迟早会遭报应的!”
嬴政已经五十多岁,两鬓斑白,或许是日夜操劳的缘故,显得精神很是疲惫。
他看着姬无衣,平静的开口:
“孤坐上这个王位已经三十多年,杀过无数人,但孤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的父母如果是孤王所杀,那孤王很明白的告诉你!她们绝对该杀!”
“你放屁!你滥杀无辜,死在你手上的冤魂不计其数,还有脸在这里说什么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我的父母不管之前做过什么,既然已经投降大秦,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们?”
嬴政闻言之后直了直身子,盯着姬无衣说道:
“如果孤说你的父母不是孤所杀,你会信吗?”
姬无衣冷笑一声:
“你既然敢做为何又不敢当?”
嬴政闻言之后摊摊手:
“你看,既然孤承不承认,你都认为是孤所杀,那孤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孤杀过的人多了去了!多几条人命又有何不可?”
姬无衣被嬴政的态度彻底的激怒,她指着嬴政大骂道:
“狗贼,你可知天下臣民无不想食你肉、寝你皮,你这样倒行逆施,就不怕有天天下百姓群起而讨伐你?”
嬴政冷笑一声:
“好一个天下百姓都想食孤的肉、寝孤的皮,那孤倒想问问:你能代表天下百姓吗?”
姬无衣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沉默。
嬴政继续说道:
“孤一直知道,有那么一撮人四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那一小嘬人能代表的了天下百姓吗?”
说到这里,嬴政从巨大的座椅上站了起来,走下丹墀,来到姬无衣的面前。
大殿中的那些卫士急忙紧张的护在嬴政的身边,嬴政挥挥手,那些护卫退了下去。
他直接走到姬无衣的面前,然后看着姬无衣说道:
“孤王自上位以来,东征西战,将一个分崩离析的天下统一下来,然后百姓才免除战乱之苦,得以安居乐业”
孤不敢说励精图治,但也是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怠慢。”
统一二十来,大秦治下的百姓你可见有离乱之苦,有冻饿之苦?”
姬无衣闻言忽然有点无语,这样的事情似乎真的很少见到,至少,她还没有听说过有大量的饥民饿死,或者冻死的事情发生。
但是,满天下传的秦王暴虐,那又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姬无衣的沉默,嬴政忽然笑了:
“你知道为什么天下要传出孤暴虐残酷,滥杀无辜吗?”
姬无衣摇摇头。
嬴政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上台阶,再一次坐了下来,说了半天话,他似乎有点精力不继,稍微缓了一下,他继续说道:
“那是因为,话语权掌握在那些文人的口中!这些文人又是些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姬无衣这一点当然能想到,穷人家的孩子当然是读不起书的,能读的起书的自然是权贵之家。
想到这里,她似乎有点明白秦王的意思,既然读的起书的都是富贵人家,而之前大秦的读书人自然不会说秦王的坏话,那么说这些话的人不用猜都能想到。
那必然是之前六国残留的遗老遗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话就该重新考虑可信度了!因为这些人说出这些话必然是有其目的,或者说私欲。
这样的话必然会掺杂了大量的水分。
这样的话,那么秦王杀掉不少别有用心的文人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如果因此秦王就背上残暴的名头,似乎确实有点冤了!
站在那些文人的角度看,这些人死了就是家破人亡,而站在秦王的角度看,破一个小家就可以让无数的小家免于这样的灾厄,就算背一个暴君的名头,又有何不可?
一国之君,就要有所担当。千秋万代之后,能落个历史中肯的评价,他就无愧于地下的列祖列宗。
帝王的风光人人可见,而帝王背后的辛苦谁人又见得到?
宝宝心里苦啊!宝宝不说。
姬无衣心里很乱,到了这里,她一直坚持的方向好象偏离了。
看着无比落寞的秦王,她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她声音变的柔和起来,问道:
“这就是你杀天下儒生的理由?”
“这理由还不够吗?孤只是背个骂名,却能让千千万万的百姓免于颠沛流离之苦,怎么看,这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况且,一头雄狮,何曾在意过身后的几条狗吠?”
说到这里,秦王站起身来,边向后宫走去,便说道:
“孤王不怕告诉你,你的父母不是孤王让人杀的,也不是宫九擅自杀得,只不过现在孤王还没有查到到底是何人所为!
“但不管怎么说,你父母是死在大秦的治下,孤王也难逃其责,这就是你为什么第一次闯入咸阳宫中能来去自如的原因。
“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小宗师境界的人就真的能在咸阳宫中来去自如吗?你太小看咸阳宫的侍卫了,你也太小看宫九了!”
姬无衣一下子呆在那里,半天不语。
到了这里,嬴政的话几乎让她深信不疑,那她一直要找的仇人就根本不是秦王,那会是什么人?
她看着嬴政,喃喃的的说道:
“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秦王冷笑一声:
“孤用得着告诉你吗?实话告诉你,你在孤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是啊,自己不过是一个小民,自然没有资格让一个帝王惦记。
她忽然满是失落,甚至有点愧疚的看着秦王由衷的说道:
“对不起!陛下,是小女子误解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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