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土地公公
人有阳关道,鬼有阴间路,夜晚挑灯赶路的…一定是要赴黄泉的……
——引文
“扑哧…”白小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你都死了7年了,还能有啥事让你觉得奇怪?”
“真有…”老张头儿向前凑了凑,压低着嗓音说,“白小哥,你是阴官,你肯定知道这事儿,寻龙江这近半年,淹死的人有点多啊?…要是正常淹死,也就算了,怪就怪在,这些人……在淹死前动过手术…”
“手术?”白小白微微皱着眉,“水里死的都归龙王管,我都管不着,你操那份闲心干嘛?是不是着急投胎了?”
“没没没…”一听这话,老张头儿赶紧摆摆手,“这自由自在的多好…”说完老张头儿端起了酒杯,连着干了两杯。
“我说…”党季晓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时间一长,他们身上的凉气已经让她浑身冰凉,“你们是不是该送我回去了?”
看了看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两个人……看来,这是史上最不负责的阴官了……算了,党季晓站起身,还是自己走回去吧…
党季晓刚起身,准备打开门,走出院子,嘈杂的“人”群,忽然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大家围着一个已经醉熏熏的老头儿:“我,我说什么来着…嗝~”喝得扶桌子都站不稳的老张头儿开始耍起酒疯,“老党家,早晚得出个怪胎,嗝~你看,党季晓不就是…呵呵呵…”
党季晓白了一眼老张头儿,他在世的时候就好喝酒,他儿子不许,他就偷偷的打酒喝,结果真就是喝死的,做鬼了,也改不了这臭毛病……可党季晓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四个黑衣人围坐在桌子旁,也不说话,也不看戏,其中一个蒙着黑纱的人,端起酒杯喝着酒,其他人……或者可以说是尸体…因为透过黑纱,党季晓已经看见了镇符。
是,赶尸人……
“铃铃铃~”一串铜铃声越来越清晰,党季晓脑袋一懵,睁开眼睛,自己是躺床上的,“咚咚咚,咚咚,”一面手鼓在自己的头上晃来晃去,敲来敲去…
“日出东方,落那个西山脚哇~牛鬼蛇神放魂归啊~诶喝呀~”沙哑又诡异的调子…真让人烦躁不安。
“晓晓…”党季晓眨了眨眼睛,“晓晓,你怎么样啊!吓死我了!你师傅发现你的时候,你就飘在寻龙江上,快让妈看看伤着没…”对于突如其来的关怀,党季晓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很平常的母爱,在她看来,有些不自然,也有些受宠若惊。
多在意这个,还不如看看她们身后,一身破破烂烂的布衣,脏乱的鸡窝头发,手持面鼓,笑起来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的巫婆来得有趣。
“晓晓!…”人还没进来,担忧的声音就先到了,娟姐急匆匆的赶了进来,不管不顾的推开了众人,上前检查晓晓有没有明显的伤势。
后来党季晓才知道,自己那一晚的魂魄,被张爷爷勾走了…想起小时候,党季晓觉得,张爷爷是个顶好的爷爷啊,每次张爷爷偷摸打酒都是会给自己带两块糖,张爷爷为什么要勾走自己的魂魄呢?
党季晓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招来那么多是非?党季晓对于之前的索命法事还是心有余悸,她变得不再相信人,也不愿去敞开心扉,她不知不觉走啊走啊,就到了大春家,就是和党季晓同一天出生,却是个傻子的那个,党季晓的手扶在木门上,大春正抱着一个枕头,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目光呆滞的看着离他不远的大公鸡。
老一辈儿的人都说,他们出生的那天,雷雨太大,把大春吓傻了,你说他傻,他有时候还挺正常,看书识字,还能写出看不懂的文字符号,你要说他不傻,天天抱着个枕头,在树下,江边,走到哪儿睡到哪儿……
“血………血!啊!”大春突然抱起头,一副极其恐惧的样子。
“大春!”屋里的梅姨赶紧跑了出来,一双大油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心疼的一把将大春抱在怀里,“大春啊,你别吓妈妈,你咋滴了?”
“血…都是血……妈妈我怕…寻龙郊到处都是血…”大春哭着将头埋在了梅姨的怀里。
“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妈妈保护大春…”梅姨一边安慰大春,一边抚摸着大春的后背,不经意看到门口黑着脸的党季晓,顿时火冒三丈,顺手抄起地上的扫帚就朝党季晓扔了过去,“你个丧门星!还不给我滚远点儿!滚!滚回娘胎里去!!!”
党季晓捂着头,赶紧溜远了……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党季晓只好回土地庙了,似乎这里,才是她的家…
刚进屋,党季晓发现,屋子里坐着一个白发老翁,正闭幕眼神,面前的茶盏微微冒着热气:“你是谁?”
老者睁开眼睛:“住了我的地方这么久…不交房租,也得认识认识吧…”
住了你的地方?江湖骗子?这还没到过年过节呢,着急出来挣钱了:“骗钱的话,去别处吧,我没钱。”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啊~”老者爽朗的笑声像是提点了一下,党季晓瞬间好像猜到了他是谁…对,这个世界已经是没有什么不能发生的了。
“你是本地的土地?”老者抿着嘴憋着乐,党季晓倒是激动得上前,一把揪住他长长的白胡须,“我天天拜你,给你上香,你还敢要房租?我求你,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咋没帮我,你看你看,”党季晓指着自己刚刚被打的红肿的额头,“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受苦,你算什么土地,快给我查查,这日子我还要过到几时啊?!”
“诶呦呦,别拽我胡子…疼疼疼…”老者和党季晓抢着她手里胡子,“这人的命数,不是我说想改就能改的了的啊,再说了,你让我查,我也差不了啊,我这儿的民事簿子里…根本就没有你……”似乎说漏了什么东西,老者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没…没有我?”
老者看了看党季晓呆滞的神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了话题:“咳咳咳,这次呢,我不是找你要房租的,是有事求你帮忙…”
“免谈!”党季晓一把将老头儿拽了起来,往门外推,“我是你的一方百姓,天天拜你,给你上香,就是求得庇佑,啥也没改变不说,住你房子咋了,我就住了!”
“喂!丫头!丫头!”关在门外的老头儿还是不肯走,不停的敲着门,“这可关乎着寻龙江两岸居民的生死存亡啊!丫头!~”
“这关我什么事?!”党季晓把门用藤椅堵上,满肚子的委屈,本想这样就结束了奇怪的一生,可没想到,这只是刚刚开始,对于村民们的冷漠无情,党季晓提不起任何善良的念头……
“那你父母呢?”老者扯着嗓子喊,贵为一方土地,还要求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他也是挺没面子的,不过…这天地间,似乎没有谁能阻止这场浩劫了,“你父母的死活,你也不管了?”
“你要大开杀戒,去便是了……”父母?党季晓的眸光暗淡了下去,父母……她从来不知道这个词汇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不不不,不是我,我是本地的土地公,怎么会乱杀人,”土地凭空拿出一个记账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本地居民的生辰、平生事迹,以及…死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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