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决定要走了,二黑你也甭劝了,好好看家。”看着眼泪巴巴的二黑,黄青重重的拍了拍二黑的肩膀,仿佛那些斤担子便交给他来挑了似的。
二黑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别扭,怎么就像说自己是条看门狗似的?到底是我家公子,损人都这么内涵。自打十四岁那年进了这皇子府,转眼便是五六年的光阴了。只记得当年这位三皇子殿下说府中已经有了条大黑,你这名得改改,于是名叫陈黑子的二黑便坐实了这个别名,一称呼便到了如今。而二黑也是个宽心眼的人,并没有去计较什么名字,相反他倒欢喜得很,名贱好养活,这是村里的规矩,只可惜当年闹饥荒一村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也就是那一年自己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大贵人。
对于这位只会溜鹰斗犬的公子,二黑是打心眼里感激,如自己这一身本事也是公子请大内高手手把手教的,可以说没有公子便没有今天的自己。乌鸦知反哺,羊羔知跪乳。二黑读过的书不多,但能记住的也就这几句话,虽然不知道意思对不对,但在二黑看来自己这辈子就是得给公子报恩了。
如今听闻公子要出远门,二黑本来也打算跟着,好歹路上也有人伺候个衣食住行不是?但当听公子说府里的事务也需人打点时,二黑只得答应了下来。
“公子,夫人那边...”二黑迟疑道,这大门都不入连个告别的话都不打,是不是有些太绝情了?即便夫人冷冰冰的模样自己见了都有些肝儿颤,但人家好歹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不是?
黄青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别了吧,你怕她,我何尝不怕呢?况且我们已经道过别了。我不在家,你便听她的。”说到这里黄青忽然收敛了笑容道:“但你给本公子记住,若有人敢动她一根毫毛,本公子就剁了他全家!”最后几字,几是一字一句,字字透着股狠劲。
二黑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才发愣这么一小会再向公子望去,只见公子又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
“公子放心,二黑就是皇子府的看门恶犬,保证公子离开之前府里是什么样,公子回来后府里依旧是什么样!”二黑拍着胸膛道。
黄青没有回话只是转过身,迈起了步子。
夕阳望背而招手,黄青哈哈一笑道:“二黑,你就是个弟弟!”
金陵城分南北,城为秦淮河所隔,在钦天监那几位炼气士的手段之下十年前一场轰轰烈烈的土木工程硬是将秦淮河变为游龙之势,龙头抵皇宫,龙尾甩大江。北朝稷下学宫那位老祭酒曾言,如此大改地脉皇气,不出二十年,金陵城中必见血矣。
这位老祭酒说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秦庙皇帝待其以师礼,天下学子皆认其为泰斗,百家诸学宗师亦称其为先生。
此话一出,深怕引起误会的钦天监监正便立刻将谏言天子将金陵城四门加阔以四御命名,之后才便有了如今这金陵城。
西白虎街,看着街上那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的街市,黄青伸手摘了糖葫芦随手扔了一锭金子,那小贩立刻笑得合不拢嘴高呼爷爷。
黄青哈哈一笑,在这世上只要有钱,就不愁没孙子。张口咬了一口糖葫芦,这厚实的糖衣着实把黄青的牙都快给甜掉了。
就这么悠悠哉哉的来到白虎门时,黄青定睛一看,却见白虎门下那红红绿绿的景象不禁有些傻眼,看着那涌动的人群,黄青咧了咧嘴,该不是秦淮河的姑娘们知道本公子要走,这便连生意都不做了跑来给公子我送行了吧?
迎向那浩浩荡荡的胭脂军,这近距离一看,秦淮河十位花魁便有六位在这儿,其余一些都是些或多或少打过照面的姑娘,而昨日那两名秦淮二浪亦再其中。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那些将军尚书的大家闺秀亦在其中,只不过两支队伍中间稍稍隔了那么一丈,颇有些泾渭分明的感觉。
“公子~”一齐声的公子,差点把黄青的心肝都融化去了。黄青的理智告诉着自己,要矜持,要走得潇洒!可他这么想,但那群风月场上的高手们却不这么想,这念叨着给公子留个好印象,回头说不定便会上自己这儿来一掷千金了。
这一挽臂膀一捏肩的,顿时间对面那群千金闺秀们便没了好脸色,只骂那臭不要脸,小浪蹄子之类的话。
好不容易才挡过了秦淮风光,黄青来到那边的胭脂军疑惑道:“诸位,这是干嘛呢?”
话语一出,一众大小姐顿时叽叽喳喳了起来,听了好一会黄青才算是听出个由头,感情不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而是这群小姐等着自己的新故事呢。这让一向有些臭美自负的三皇子殿下感到汗颜不已,暗道这官家小姐还就是不一样哈。
“行行行,届时给你们连续说上三个通宵!”尽管这些姑娘们的目的各不相同,但在心中黄青还是挺感激的,起码还有人记得自己不是?
只是不知道这一去,又得几年回,或许那时这支胭脂军早已不会信那什么风流江湖路中的豪侠剑客痴男怨女,而是育子篱下捕蜻蜓了吧。
一一惜别,挥手告辞。
黄青终是踏出了金陵城。
方出十步,便看见两人正对着黄青招手。
“你怎么...”黄青有些发愣,年轻道士张逝之在这儿他倒不以为,本来路上就得有个人差遣着。可这位夫人的远方亲戚怎么看都不像是给人作丫鬟的主儿吧?也好在她没有在那群胭脂军中出现,不然以她的容貌肯定得被那群姑娘给羡慕嫉妒死了。
张桃之笑着眨了眨眼道:“我说金陵城无聊,夫人便叫我和公子一同上路啦。”
黄青闻言撇了撇嘴,仇凰这女人,是不是怕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故意安插个眼线?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也不错,起码这一路有佳人相陪,倒也不是那么无趣嘛。
“喏,这个给你。”黄青将那个只啃了一口的糖葫芦递给张桃之,本来想着到了城外便随手扔掉的,现在倒也省了些功夫。
张桃之见了,一双桃花眼笑成了月牙,两颊梨涡泛起,甜甜道:“谢谢公子。”
看着张桃之开心的咬着那串自己嫌弃过的糖葫芦,黄青不觉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心里有些发疚呢?
青石板上青草清,谁家女儿俏?
秦淮金陵风光好,谁家女儿笑?
轻叩门扉春风起,笑问公子归不归。
涓流桃溪花飞落,敢问娘子在不在。
哼着金陵调,公子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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