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伸手撑住额,沉吟了一下:“那一会儿为师看看有什么能教你的。”
“好的,”米宝自信无比:“我们可以在马车上看,在马车上学。”
周自横点点头,完全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在马车上……”
“对的!”米宝道:“师父,虽然你以前没有在马车上教过徒弟,但是当你在马车上教米宝之后,你就会突然发现,原来在马车上教,会有意外之喜!会一日千里,会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头一次感受到米宝奇特脑回路的周自横咳了声:“这,这样吗?”
“对的!”米宝十分坚定,阿呜吞下了一大口蒸鸡蛋,然后含混不清的跟范霁风道:“四师兄,你也不要着急,米宝可以带飞你。”
范霁风:“……”
所以,大表哥已经变成四师兄了,那他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叫小表妹,要叫小师妹了??
大家很快吃完饭,收拾收拾上了马车。
其实大家都很想看周自横怎么教米宝,但沈禛连谦让也没有,也不看他们,就迅速抱着米宝上了车,然后邀请了周自横上去,唐有祥和范娘子对视了一眼,只能默默的上了后头的马车。
所以范霁风得以跟着上了一辆马车,加上小尾巴上官星迢。
一上了马车,米宝就自觉主动的张着手,扑进了新鲜出炉的美师父怀里。
周自横还以为她想让他揽着,就抱住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略微生硬的抱紧。
米宝整个团子往外斜,看了看他,周自横本能的朝她一笑。
小团子只有那么一点点大,软绒绒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发包包,还系着精致的小珠花,珠花下头的流苏一荡一荡的,衬着她奶嘟嘟的小脸,乌亮亮的葡萄眼,又甜又乖,看一眼,就叫人的心化成一滩水。
周自横忍不住轻轻把玩她小手,又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腿腿,心里又酸又软,他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胳膊。
胖团子再次转头,看了他一眼,葡萄眼儿亮晶晶的,那个表情,就好像正期待着他说出什么来似的。
周自横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就又朝她笑了一下。
沈禛扶了扶额。
他知团子甚深,又听多了团式小故事,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团子一定是在期待着他说出“你骨格清奇一定是学武奇才”之类的话。
于是沈禛迅速道:“师父,请问这世上确有像话本子中说的那样,骨格清奇之人吗?”
周自横微怔看他,主要觉得他不像是一个会问这种幼稚问题的人。
沈禛用眼神示意米宝。
周自横瞬间悟了,连忙道:“其实并没有。”
胖团子的身体微微一僵。
周自横有点不忍,觉得自己打碎了小娃娃的梦想。
他咳了一声,才温言道:“所谓的骨格清奇,其实主要是说身量与普通人不同。会摸骨的人,从小时候,就能摸出此人成年之后的大概身量,是瘦长还是矮胖,是壮硕还是单薄,譬如学剑,就是手长脚长的人适合学,又譬如一些横练功夫,就是体格壮硕之人适合学……”
他顿了一下:“但所谓的适合不适合,并不是绝对的……”
怀里的小人儿又悄悄支楞了起来,周自横续道:“有的人生的小巧玲珑,其实剑法未必差,灵性悟性才是关键。”
沈禛道:“那学剑,要从小开始学吗?”
周自横道:“一般总要到五六岁之后,太小骨头太软,学武不好。”
米宝:“……”
她转回头看着他,周自横温言道:“米宝不要着急,先等一等,五岁之后再说。”
沈禛道:“米宝先看着师父教师兄,说不定看着看着,米宝就会想到什么,又说不定看着看着,师父也能想到什么,这种事情,要看时机的。”
米宝被他说服了:“那好吧。”
于是米宝扶着周自横的膝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沈禛怀里坐下,然后就那么看着两人。
周自横又轻咳了一声。
因为乡间路窄,又颠簸,所以马车里铺的很厚,又放了很多玩乐之物,满满当当,剑又这么长,在这种地方教剑,怎么教?
于是他温言道:“车内狭窄,有些不便……”
他本来想说要不我们还是去桃源村吧,可是说到这儿,看团子眼睛锃亮的看着他,周自横实在不忍心,话锋一转:“为师要好生想想。”
范霁风小声道:“其实我以前就是在屋内练武的。”
用米宝的话来说,他是走卷王路线的,偷着练,他这种底层弟子,住的屋子非常小,又有床榻之类的东西,空间很窄,所以他都是借就地势在练。
周自横不由得一挑眉:“哦?那你走几招我看看。”
他就往后让了让,沈禛也抱着米宝往后坐了坐,把米宝塞在了他和周自横之间,只有上官星迢不知道让,还坐在那儿吃东西。
范霁风也没让他让,就站起来,眼神在车厢中一一扫过,记住所有的东西都在什么位置,然后轻轻一纵,就开始施展了。
米宝哇了一声。
她一手抓着老婆的胳膊,一手抱着师父的小腿,缩在那儿感觉很安全,就仰着小脸看。
范霁风动作很快,看着就觉得他好像身体缩小了一样,就像个球,在椅上地上天上滚来滚去,灵活轻巧之极,偶然能看清他脚尖落地借地,全都点在空处,满地的玩具好像一点都不妨碍他的动作。
呀!!
团子非常捧场,奋力拍手:“四师兄太厉害了!”
周自横也不由微微点头,然后做了一个中止的手势,就微微闭目,显然想到了什么。
范霁风动作一停,米宝也屏住了呼吸。
大家都升起了期待。
要知道,周自横本来就是一个天才。
武当,天下第一剑派;岳卓,剑派第一高手。
就算周自横的剑法高过他,要每一次都在十招之内打败他也不容易,这中间对人性、对剑法,对种种的拿捏,都极为微妙又高明,周自横其人,着实称的上聪明绝顶。
再加上,被团子这般殷殷期待着,压力有点大,所以会想到什么也不奇怪。
他们也不打扰他,仍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周自横也没有想太久,很快,他就站起来,骈二指做剑,然后就在车内走来走去,起先动作很慢,渐渐的,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范霁风倚在车壁上看着,不知道看出什么,忽然就跳起来,与他对战。
车厢就那么点点大,还坐着沈禛米宝和上官星迢三个人,可是两人动作挥洒,闪转腾挪,看上去非常潇洒自如,一看就特别高手。
周自横似乎是在边教边打,不时的点点头,面露赞许:“不错!”“很好!”
胖团子看着,双眼大睁:“……”
她猜中了开头,也猜中了过程,只不过,这场重要的戏份中,没有她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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