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想到刚才被雁云连拍数掌,现在喉中都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于是说道:“估计再被你拍几掌就小命不保,吐血而亡了。”
“你体内毒血淤积,难以排除干净,你这症状到底是何疾病,为何我从未见过?”雁云没有心情搭理他的玩笑之言。
葫芦却嘿嘿一笑,指了指腰上别着的酒葫芦:“回头只要装上一壶‘琼浆玉液’,什么病都好了。”
雁云想到他经常喝宝华琼枝酿的毒酒,于是道:“你体内的毒血会不会与你老是喝那‘琼浆玉液’有关系,虽然你用天清露去除了宝华琼枝的毒性,但也经不住你这么喝。”
“这你就别担心了,我喝了那么多年,现在不是还没死嘛。”葫芦看雁云去属下拣枯枝生火,于是拍了拍大腿坐到地上,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师父可真够狠的,不顾你这爱徒的情面,当真说杀就杀。”
雁云抱着柴火回来:“我师父为何杀你?他只受命于我爹,这些年从未接受过行中其他任务,这么说来,是我爹下的命令要杀你,这是为何?”
葫芦见雁云又开始钻牛角尖,话中竟带了几分哭腔:“哎哟,我说霍大小姐,你堂堂一个十六行行主都不知道那老鬼为何杀我,我怎么知道啊!你就饶了我吧,被那老鬼天天追来追去就够令我费解了,你还老问我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这还要不要人活?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雁云见他就要开始痛哭流涕了,心想莫非他自己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杀他?
“不许叫我师父老鬼。”雁云无心与他争辩,生好火就围着篝火坐下,这夜凉风寒,加上她刚才给葫芦注入不少内力,她并没有精力听葫芦在那边耍嘴皮子。
“不叫就不叫。”葫芦撇撇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黠光一闪,看着雁云,“你跟刚才那白衣家伙什么关系?”
雁云觉得葫芦的话有些好笑:“我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葫芦抿嘴奸笑,“你在他面前显得如此笨脑拙舌,还说没关系?况且你们要是不认识,他为何多管闲事来救你一遭?”
雁云拿起身边的木棍掏了掏篝火里没燃的枯枝:“我从丹青峰逃出来时,恰好被他救了。”
“我说嘛,你们果然认识。”葫芦就像猜中谜语的孩子一眼兴高采烈。
雁云回想起迟天宗走之前说过的话,突然转过头逼视葫芦:“你认识他?”
“不认识。”葫芦真是有问必答但无解。
“那他为什么说你的病你自己会治?”她依旧不松口,回想迟天宗看到葫芦时的神情,他分明就认识葫芦。
“高人说话都高深莫测,你都听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明白。”葫芦打了个哈欠,往后一仰,大有席地而眠的意思。
“你就继续赖吧,反正是骡子是马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到时候你若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我就一剑杀了你。”雁云看着四仰八叉的葫芦,心说她冒着断绝师徒情分的危险所救的人,一定要是个值得她救的人,不然最后只能杀了他向师父谢罪。
“马……说到马,扫霞不回来我们还真没法赶路。”葫芦又坐起身来,看了看雁云,“你怎么就让这么大匹马从你眼皮子底下跑走了呢?”
雁云听葫芦是要兴师问罪,气不打一处来:“我被暗算,从马背上摔下来,它收了惊吓才跑掉的,你怎么不问那朝我放箭的人为什么要暗算我?!”
“别动气别动气,我也就说说,它以前也跑过几次,都找回来了。”葫芦看雁云要发火,于是又开始嬉皮笑脸。
她懒得理他,将手伸近火边取暖,他看到她现在这般畏寒,想起来刚才是她为他注入内力压制体内寒毒发作,若不是耗损不少内力,她也不会这么虚弱怕冷。
这时候,一阵踢踏之声传来,扫霞慢悠悠地从黑暗深处走回来。
葫芦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学着马儿打了个响鼻,雁云正好奇他在做什么,却见扫霞朝自己走来,在她身后温顺地趴在了地上,为她挡住了身后风口。
雁云看向葫芦,正想开口却被这家伙先抢了话:“嘿嘿,不客气啦。”
她本来想好好地说声谢谢,最后却化成一个大大的白眼。葫芦倒是一身逆来顺受的好本事,依旧乐乐呵呵面不改色。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夜晚就显得尤为寂静,晚风徐徐树叶沙沙,虫鸣鸟叫也在这时候变得格外清晰。雁云缩了缩身子,头顶着那片遥远的星辰,聆听着这夜晚的声音,这一刻她觉得这天地之间空极了,空得似乎就只剩下她一人,一人走在这无止尽的路上。
“大晚上的还不睡觉,想什么呢?”葫芦见雁云神色有变,于是问道。
雁云摇头:“睡不着。”
“这些人来抓你时老是让你交出‘惊鸿’,‘惊鸿’到底是什么?”葫芦一脸好奇。
“行主信物,霍家传家之宝。”雁云见篝火小了些,于是又往里添了一些柴火。
葫芦看着烧得滋滋作响的火花:“那你要是一天不交出那什么信物,他们就一天也不会放过你对吧?”
雁云突然冷了语气:“惊鸿决不能交给这些人,它是我霍家之物,我要毕生守护它。”
葫芦看着雁云一脸的冰霜,慢吞吞地说:“其实呢,我这人挺喜欢打架的,要是一路上有事没事可以跟十六行的人打上几架,这日子也不算太无趣……”
“你就这么跟着我也不是办法,若你担心我师父会来杀你,这天下那么大何不找个他想不到去不了的地方过活?”雁云突然转过头对上葫芦的目光,她一脸严肃认真,让葫芦也不得不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雁云见葫芦没有说话,又道:“你与我同行虽不过几日,但我处境到底有多危险想必你已经清楚,我几时若自顾不暇,你又当如何?”
篝火闪烁,照在葫芦的脸上时明时暗,但即便这火焰如何暗淡,他的眼睛却依旧透亮得让人难以忽视,这旺盛的篝火似乎压不住他眼底哪怕一丝的光明。
葫芦咧嘴一笑:“你若自顾不暇,那我便舍身取义呗!”
当真无理取闹。雁云合上双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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