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服饰,诱人的侍女,无尽的食物,茅泰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享受到这些,他必须承认,自己有限的十五年中,唯有在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什么是生活。
瘫坐在主座上的老者享受着一旁侍女喂食的新鲜水果,冷不丁说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茅泰忙起身跪伏在地:“抱歉,老师,学生自幼为奴,没见过世面,还请老师原谅。”
“吸溜~”老者嘬了口葡萄,嘟嘟囔囔着:“我想不管你之前的事,但从此以后,你是我罗德的法师学徒,我的法师学徒都是贵族出身,以前是,以后也是。”说着拿出一张身份证明交给茅泰,继续道:“城主那边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你是个好苗子,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处理干净些,不要给别人留下口舌。”
“……”茅泰想说些什么,但却不敢,这一切都太梦幻了,他不想醒,可他更想把姜阳带过来一起做梦。
“有什问题吗?”
冰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茅泰把头低得更深,紧紧贴附在柔软的地毯上。咬了咬嘴唇道:“老师,我有个朋友……”
“好了,我累了,不想听别的。你去把事情办好,回来以后我带你去协会进行觉醒仪式。你的火属性亲和度很不错,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是。”
——————杀戮中————————
这场对过去的告别异乎寻常的顺利,顺利得令茅泰有些恍惚。
那些他认识的,他见过的,他可能见过的。一个个死在了他的利刃下,碧绿的刀身上整齐地镶嵌着一颗颗如同眼睛般的水蓝色宝石,暗色的木质刀柄上刻满漂亮的防滑纹路。
这是他一路上服侍老者得到的奖励,多少条像他一样的贱命都换不回来的宝贝——附魔武器。看着血水一次又一次地顺着匕首上的宝石边缘涌出,他忽然发现杀戮是一件这般华丽而又让人畅快的事情。
“真的不在城里吗?”有些生疏地拔下今日城门处奴隶统计员的大脚趾指甲,茅泰尽量平稳着声音说道。
“真,真的不在啊,他们大早上就把姜阳带出城了。”
熟练地划开统计员的脖颈,茅泰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冷漠道:“谢谢合作。”
城门处的最后一个人死去,一群上了年岁的奴隶从城内涌出,迅速地将血腥的城门口打扫干净,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血泊中唯一站立着的茅泰。
“地位吗?真是美妙。”茅泰缓缓擦拭着手中的匕首,眯着眼睛享受着杀戮结束后的宁静。也许那个老不死说的是对的,自己的确应该和这些人划清界限,毕竟自己已经与他们不同,与过去不同。
不一会儿,城门恢复如初,茅泰向城外,奴隶向城里,新的统计员接过染血的记录本继续旧的工作,又一批守卫站在前任的岗位上依然说说笑笑,空气中还残余着些许腥甜,缭绕不散。
出了城,茅泰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和姜阳的“家”。
城门的记录,“同伴”的口供,茅台一个字都不信。他相信,既然姜阳不在城中,那就肯定在“家”。
“你果然在这里。”
狭窄的废弃矿洞中零星放着一些两人曾经的私藏,自从找到一株罕见的清心草驱散掉矿洞中的毒气后,这里就成了两人在野外的秘密居所。
“你回来了。”运气真好,或许也是洞穴中更加温暖,姜阳的声带勉强可以说些话出来。
茅泰看着姜阳笑弯了的眼睛,轻声道:“嗯,我回来了。”
“给你看看这个。”茅泰慌忙地把早已用香茅草擦干净的匕首递给姜阳,姜阳试图接过来却发现手臂依旧无力,只能瞪大眼睛欣赏着:“哇!好漂亮的小刀。”
茅泰将匕首放在姜阳脸旁,把地上的干草堆得厚些,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身边开始讲这次出行的故事:“我被一个法师老爷收为了学生,这是他送给我的。那天出了城之后……”
茅泰不停的说,姜阳时不时发出蹩脚的赞叹声和略显无知的疑问。两人一直聊啊聊,聊到洞中的夜火石黯淡,洞里一下子黑了下来,两人也突然安静。
“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
多年的默契让两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对于对方说的同样的话,都理解到了那不同的含义。
漆黑中,茅泰的眼神满是期冀地说道:“我要去当那个法师的学徒,加入协会,以后加入魔法塔,过上我无法想象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先离开这里,等我成功后,我就去找你,我们就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我......我答应了一个傻子,我要把命给他。”
“傻子?……不能陪我了吗?”茅台愣了愣,他知道好友有多么向往死亡,但并不知晓“傻子”的存在,当然,也并不在意。
“那个法师老爷不是说了,不能留口舌的,这样不是正好吗。”姜阳并不在意,甚至还因为自己哪怕是死都可以帮到朋友而感到欢欣,笑脸咧得大大的。
虽然漆黑中茅泰看不到朋友的笑容,但从周围又有些下降的温度可以感受到,他很想死,很开心能死,能为自己而死。
姜阳从身下的干草中挖了挖,掏出一个简陋的木头盒子,递到茅泰面前笑着说:“呐,今天我生日,给你个生日礼物。”
“是啊,你生日到了。”茅泰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他幼时便是孤儿,被捕奴队捕获,没有生日,姜阳就把自己的生日分给了他。颤抖的声音轻轻问道:“里面是什么啊?”
茅泰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制的简陋礼品盒,生怕把它弄坏,洞中一下子被盒中的宝贝照亮,照亮了姜阳的笑脸,也照亮了茅泰的一脸泪水。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揣着它居然能把我的身子捂热乎,肯定是好东西。我要走了,你好好留着吧,就当是我陪着你了。嘻嘻,我冻了你一辈子,以后它会让你一直都暖暖活活的。”
茅泰无神的双眼看着盒子里璀璨的红色宝珠,一只金闪闪的小鸟正在里面缓缓舞动着双翅,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一定是件宝物,可他现在并不在意这些。
“真的不能陪我吗?”茅泰收好宝珠,俯身捡起匕首,左手来回擦拭着,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他真的不愿这样,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发出哭声。
姜阳依旧满脸解脱般的笑容,虚弱的双臂艰难地伸手抹去茅泰的眼泪,劝说道:“诶呀,别墨迹了,赶紧,你答应过我……”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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