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小饭店

第五十三章 宜动土

    
    半个时辰后,言夫人偶然间瞧见了刘?O还在,暂时打住和女儿的争论,说道:“?O儿,你领着他先回去,明个儿再来。”
    刘约多想喊一句谢主隆恩,迫不及待跟着二姐走了出去,临关门的时候给言知府一个眼神,以示鼓励。
    雪越来越大,将黑夜映的一片通明。刘约从游廊外团起一个雪球,用尽全力一扔,却没有准头,雪球打在游廊檐下,全散在二人身上。
    刘?O要比他尴尬的多。前几天什么事儿都去没干,每天主要任务就是在刘约面前说言泠如何知书达理、如何秀外慧中,这可好,刚才那一阵,她就和这八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刘约倒无所谓,反而觉得挺有趣的。不做应对便是最好的应对。按照今天的状况看,这娘俩儿且聊着呢。要是一人身边一口缸,她们能说到万历二年。
    自己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要想斩断这段缘分,不应该奔着言知府使劲儿,他在言家的地位和自己在刘府差不多,想着如何,得从言夫人那里下手。
    巧了,她就喜欢探花以上,自己又笃定了不往上考,当然,考也不一定能考上。功名成了最难逾越的一道坎。现在就候着这几天过完,等明年言知府主政登州,这娘俩还真的天天在文登泡着?
    “小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姐,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再关心我了,多陪陪爹和娘。济南路远,路上还有其他事,估摸着还得三四天就要启程了吧,下次再回……”
    刘?O微笑望着弟弟,回道:“下次再回,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可别让你姐等得太久哟!”
    唉!刘约摇头苦笑,有些难处,只有他自己清楚。
    ……
    ……
    冬月初五,言知府一家的马车从刘府正门离去,期间,言夫人和言泠依旧在聊着什么。翌日,济南府的车队也从西城门启程上路。
    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刘府上下总觉得空落落的,刘夫人郁郁不乐,刘昭更是脑中一直盘旋着小尚的声音。
    刘约虽然不舍二姐和小尚,但他有的是正经事要做,顾不上感怀。但所谓正事,不过是个消遣,忙归忙,其实和他没多大关系。
    小饭店有二老坐镇,他偶尔去后厨提供奇思妙想,剩下时间无非是坐着数钱;铁板地摊儿支上半个月,听去送货的伙计回来说,干得特别火热,不单是巡司的卒子,周遭百姓都拿着食材去尝尝新奇。
    木材生意他不准备插手,一是因为自己不懂,再就是以冯掌柜的水平,根本就不需要别人。但这年头的高档木材生意尚属新兴产业,再配上海运的模式,有些事情刘约还是需要了解的,至少知道如何运作,更得知道该去打点谁。
    至于和郭老板勾搭的十美瓶,基本谈妥了。大瓷商回到登州,也不知家中遭何变故,决定在登州起个窑,以后重心就留在登州府周围。酒友决定在登州安家,郭老板自然举双手赞成,但刘约因为前世知识的局限性,总认为登州这块不适合起瓷窑。
    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由着二人去了。
    三天后,风水先生算出个宜动土的日子,位于宁海州的瓷窑便开始动工,毫不拖沓,全然不像郭老板的作风。
    本以为日子能很顺遂地熬到万历年,结果他刚从宁海回来,赵班头就找到了他。说是昨夜里小饭店一里远的地方,有两家相邻的宅子用丈高的黑布围了起来,瞧不见什么,只听见里面有砸墙的声音。
    衙门肯定要去看,结果在远处被人拦了下来,说是贵人要在那起楼。并在赵班头面前拿出一张工部的文书,一闪而过只瞧见工部的大印。即便如此,班头也不敢得罪,只能等着今天汇报给县衙。
    可刘昭只剩摇头叹气,吩咐衙门口别再理会,真扰民了也当作当看不见。赵班头不想当作看不见,倒不是责任心极强,而是他家就住旁边,扰民先扰到他。
    无奈,只能和少爷诉苦,希望他能帮帮忙,至少让那所谓贵人夜里停工。
    刘约一听完位置就知道是哪里。这不就是上半年许叔领风水先生看得地方么,当时说是有京城人物给抢了,他没放在心上。可结合后续的发展来看,那里多半是望仙楼的选址。
    今年隆庆驾崩,对大明来说是件悲伤事儿,但从狭隘的角度出发,对刘约是好事。因为朝廷有规定,国丧期间不得大兴土木,等明年望仙楼从开始盖到竣工,自己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没有竞争对手。
    而现在他们等不及了,如果真是黑夜白天连着干,以杨家的财力,估摸起个二层酒楼,最多半年。
    来年入夏直面竞争?他不怕正当竞争,但杨家敢逆着朝廷的意思直接动土,难保将来不做些什么。这就需早作准备,去查探一下杨家的意图了。
    刘昭似是得着上面的压力不敢吱声,自己也没有能去找麻烦的身份。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赵奇。
    他领着赵班头找到赵奇,将事情一说,赵奇似乎最近也受了挫折,兴致不是很高。可他抹不开面子,只能只身前去打探,不足半个时辰,悻悻而归。
    刘约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果不其然,赵奇苦笑道:“惹不起的。院里一共四十余位杂工,分批次干活。我去的时候,两户宅子已经打通,正在夯地基呢。”
    能让锦衣卫感觉惹不起的是谁?
    刘约与赵奇对视一眼,赵奇明白他的疑问,轻声回道:“一位老将军,就是登州人氏,从嘉靖二十几年便跟着戚将军,一直跟到都督府。多的不说了,我只告诉刘兄弟一声,这事儿不惊动朱大人,咱只能忍着。”
    忍呗!不就缩着头不言不语么!刘约小时候的偶像就是忍者神龟,如今被人踩了壳子他也没多少郁闷。
    有能耐把我踩死,别让我从下水道里出来。
    ……
    后续三天,黑布里真的是一刻未停。赵班头还能躲在衙门睡觉,其他百姓可遭了殃。本着法不责众的原则,几位街坊一商量,直接在县衙门口蹲了一天,如何也要讨个说法。
    刘昭很矛盾,但他文人的迂腐在大是大非上有着可爱的壮烈。他一身正气地去了黑布外,由一开始的颤颤巍巍到最后的大义凛然,将黑布内主事的家伙直接骂了出来。
    来人是个生面孔,但理亏的是他们。也是平头百姓,对县令自然不敢做些什么,最终通过商议,他们决定夜间只做些简单的活,保证不扰民。
    能谈成这样就不错了,刘昭浑身无力地折回衙门,听着百姓们的赞叹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充满活力。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观瞧,刘约突然乐呵呵的。
    孙亭真是……这么奸猾的人怎么没在历史上留下号呢?
    孙家的木材生意、杨家的望仙楼建造,摆在一起来看……
    够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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