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最后一天,李彩拉了子君的手,由子初带着,几个人一起去看望子夜。前一天子夜邀请她们去看自己的新房。
婚礼定在二月二,挨的挺近。紧赶慢赶,琉森的父母也从凉州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那是一座新建的府第,虽比不得上阳宫,倒也壮观华丽。
院里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走,咱们去新房看看去。”子君拉着李彩朝屋里走去,奚玲和阿芩尾随其后。
还没进屋门,倒有声音传入耳中。
“怎么子夜脸色不太好呢?”一个关切的中年女声问道。
“哼!”另一个女声恶生恶气地道:“还不是要金项圈。吓,她们这边准备的这般齐全,还差这么一个金项圈么?咱们不说好了不会备东西的么?这不是给我难堪么?”
那个中年女人依旧劝着:“孩子的终身大事,嫂子略微表示一下也行啊。再说了,也费不了啥。”
那妇人仍旧是恶声恶气的:“这马上要举行婚礼了,还要啥金项圈。就会出幺子!我刚才跟她说了:‘啥都没有!’”
那中年女人的语气明显是不满了:“啊?嫂子这样可就不对了,嫂子当年嫁到吐谷浑,吐谷浑也是这样对待嫂子的吗?”
那恶生恶气的妇人口气稍缓和了些:“罢了。破费便破费吧,这时候也太紧了。后儿便要用呢。”
李彩、子君听罢,也不敢进屋了。出去也不好,毕竟子夜说在此地等着她们呢。
正不知脚往何处挪呢,院里又来了一拔儿人。抬眼看时,却见是子初的父亲母亲。
也对,子夜的父母早逝,可不就得武攸绪夫妇来撑场面呗。
李彩、子君赶紧迎上去,武攸绪夫妇对她们点点头。目光却落到了她们身后,原来屋里的人出来了。
李彩这一看,不打紧。其中一位较年轻的面相和善良。另一个倒是见过。
那无肉的两腮,那刻薄的面相。自恃是王室后人,认为谁家的女儿嫁给她儿子便是高攀了的妇人,不是她楚氏又是谁?
怪道听那恶怕声恶气的声音那么耳熟,原是见过面的。还是在三原县,李余福的家里。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副德行。
李彩暗自吁出一口气,为子夜捏了一把汗。
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逼死,子夜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吗?
听刚才那一席话,这是想一子儿都不花便要娶儿媳妇的节奏啊。
听听:“她们这边准备的这般齐全。”
不但不花,还想着儿媳妇的丰厚的嫁妆呢。阿嫣分析得一点不错,慕容琉森心里未必有子夜。他看中的不过是娶了子夜带来的丰厚嫁妆和地位的飞升罢了。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单是有这样的母亲,教出这样的儿子也就不稀奇了。
“子夜不是来了吗?在哪儿呢?”张夫人问。
“她这会儿不在,许是忙别的去了。”楚氏回答。
子君和李彩相视一笑,怎不说是自己把人气走了呢?
这两边大人还在寒喧,李彩、子君便离开了。
“你说,这子夜姐姐嫁过去,能有好儿吗?”子君问。
李彩长叹一声:“唉!”又道:“摊上这么个老的,难啊。”
爆竹声响,划破了走向暮色的神都的天空。黄昏时分,吉时到了。
黄昏时,结昏。
一顶大红色的轿子,抬着美丽的新娘,走向通往亲宅的路上。
轿子里的新娘——子夜,此刻身着绿色新娘妆,手拿扇子遮面。却遮不住一脸的喜气洋洋,这一脸的喜气,也遮不住那一丝深深的忧虑。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她忧虑。
轿子前头的新娘官儿,身着大红吉服,跨着大马,昂首挺胸的走到队伍的前列。
新宅里,宾客彻夜狂欢。酒席上推杯换盏、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