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弘化公主府。
武子初被人引见,到了李谷面前。郑重地将李彩主仆三人交托给李谷。
巳时,堂前端坐着是吐谷浑的可汗诺曷钵及大唐的弘化公主。下首坐着几位慕容氏本家。
武子夜夫妇跪在下首,接过一中年仆妇手中的茶,双手捧起杯子,恭敬道:“请可汗(公主)用茶。”
上首的两位老人目光相遇,点头接过的茶水,揭盖轻轻啜饮。
又道:“行了,从此都是一家人了。你们这半年来一路劳顿,都累了。下去歇会儿,到正午时该用午膳了。”
李志贞带领两位下属在察看军情。秋老虎,天热,太阳明晃晃的,让人无法直视。他手搭凉棚,一双有炯炯有神的大眼眯了起来向天上看。
”回来了。“李志贞说。果然,随着翅膀划动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只鹰缓缓下落,李志贞伸手,鹰稳稳地落到他的手上。那道:“今日无敌情。”
一下属来报:“都督,小娘子回来了。大公子来让禀报一声。”
李志贞点点头,那人又问:“都督可参加吐谷浑那位王子的昏宴吗?”
李志贞摆摆手:“不了。任他们如何办,我就不参加了。”
那人道了:”喏。“便离去了。
李志贞翻身上马,萦绕在心头的那种不安依然没有散去,他阴沉着脸,扭头吩咐道:“传令下去,不可懈怠!”
那下属去了。
想到女儿归来,李志贞微微地笑了,脸色才好转了些。
席开十多桌,从午时到夜里,客人不断。武子夜认识了不少慕容家老的、少的,从此也将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了。
李彩没有参加宴会,早早的回到了母亲身边。
天色还亮着,一家人正用晚饭,忽有人来报:”报,大都督,前方来报,敌方偷袭了我军。意欲破坏咱们的粮草。‘
李志贞筷子一扔,问:“如何了?”
“还好。听都督的吩咐,粮草分为了三处。他们偷袭的这一处并未得手。”
“好。”李志贞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从席上起身。
李夫人给李志贞系上披风,这位都督从大儿子手中接过长枪,遂抬脚往外走。又回头吩咐:“阿谷,好好保护你母亲、妹妹、弟弟。父亲去看看。”
李谷追了出去:“父亲带上儿子吧。”
李志贞把他往屋内一推:“听话。你不愿意听父亲的,在军中也该听军令吧。”
这话把李谷堵的,只好作罢。
弘化公主在席上,原本只是到晚宴上应个景,只是这面子还没做好,便有人凑到她耳边把军情传到这边。唬得她赶紧起来:“好了,我晓得了。莫要让可汗听到风声。”
吐谷浑的可汗诺曷钵,被吐蕃灭了国、逐出了国土。在大唐境内也不得安生,逼得率领族人一再向大唐内部迁徙。如今年老休弱,一听到吐蕃来袭,便吓得魂不附体。人老了,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想她弘化公主,是大唐立国以来,第一个和亲外番的公主。当年的婚礼,由三公主持——公主嘛,可不就得由三公主持。举国欢庆,人山人海,如鲜花着锦。
后来,到了吐谷浑。吐蕃的强军进攻,国土沦陷。
休养生息,大唐派了得力干净,率领成千上万的兵马,充足的粮草锱重,助吐谷浑复国。一开始势如破竹,后来被人挑唆,陷入重围,功败垂成。
复国之梦的破灭,揭开了心中的伤痕。这一仗,大唐损失惨重,几十万的兵马,损失的几十万人的锱重,让大唐元气大伤,恢复绝非一朝一夕。没个一二十年,翻不过身来。
那个昔日的国主,她的夫君,一夜间仿若老了十多岁。
而今天的这一次,不是往日的小打小闹,倒也不算是大场面。
号角声起,大唐的军士一见李志贞,顿时一鼓作气,拼力杀敌。吐蕃这一股军队也不示弱,双方都使出了全力。
金属武器相接的声音,撕着人的心。马儿嘶叫,天上的月亮不见了,往日闪耀的星星也没了踪影。
来挑衅者,没占上便宜,来了几千人,几乎全军覆没。
胜了,高兴吗?保卫了身后的亲人、大唐的百姓免遭杀戮?似乎没啥可高兴的,这一次,不过是一次次侵扰中的寻常一次罢了。
李志贞看到满地的死伤,横七竖八丢弃的盔甲、武器。一种哀伤涌上了他的心头。
内心的哀伤,一如战争结束后战场上的横尸和武器。
下雪了,秋雪。
雪花,也在为大唐的勇士哭泣吗?哀伤太重,这泪水万了雪花。
片片雪花落下,掩盖不了战争的痕迹,落在脸上,一如冰冷的脸,冷却的心。
昔日的繁华,在秋日是渐渐凋零,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他们家是世代的将门府第,他幼时常听三伯父李靖跟父亲的交谈,此刻终于深有体会。为何自古明将不喜战,厌恶杀戮。
”大丈夫不打不为百姓之战。“三伯父的话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记忆深处,今日这一战,胜了。他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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