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姝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百态

    
    不须臾。苏顺闲便小跑着进來。行礼道。“娘娘。皇上让您进去呢。”
    苏静翕点点头。在他的引领之下。碎步往正殿走去。及至殿内。站立。“臣妾给皇上请安。”
    宗政瑾头未抬。只出声道。“起來吧。”
    苏静翕起身。往上走了几步。站在他旁边几尺远。只静静的望着他。并不开口说话。
    宗政瑾大致的浏览了一遍手里的奏折。提笔写了几个字便扔在一边。又随手从另一边拿起一本。如此反复。直至两刻钟过去。他才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余光瞥见正站在一边灼灼盯着他的人。
    叹了口气。招了招手。“怎么这个时辰过來了。”
    过年休沐三日。积压的奏折并不在少数。自下朝过后。他便一直在这处理批阅。并未有闲心去顾及她。
    苏静翕几步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按着自己的力道帮他揉捏。柔声道。“臣妾在宫里左右无事。四处逛逛便到了皇上这里。”
    身为帝王。所享受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但是对应所承担的亦是别人无法窥见的心酸与算计。不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责任越大能力越大。
    处于这个位置。百姓与苍生不能够轻易容许他说不会。负载着万千的性命。承担着整个国家的存亡与兴衰。后世史书如何书写全凭他如何做。
    沒有人可以代替。
    “你便是直接说你想朕了。朕亦是不会怪罪于你的。”宗政瑾闭目。含笑道。
    苏静翕不见往日里的羞囧。反而郑重的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他此刻是看不见的。于是出声道。“皇上果真是料事如神。臣妾正是因为思念皇上。这才……啊……”
    一个翻天的旋转。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苏静翕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正对着他毫不掩饰的戏谑的眼神。无力的眨了眨眼睛。
    宗政瑾有些好笑。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难道你娘亲今日入宫。未有教你如何含蓄矜持。内敛本份么。”
    苏静翕拉了拉他的手。却无法挣脱。有些气馁。“才沒有呢。娘亲说臣妾如今这模样。恰恰是再好不过了。无需改变。”
    宗政瑾拇指抚了抚她的脸颊。一如既往的细腻光滑。待便宜占够才将她稍稍提起些。“你说的朕却不信。”
    对于苏氏。他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即使沒有过多的交谈与沟通。却依旧能够轻易看出苏氏必定是本份的大家闺秀。极为重视规矩。
    念及此。倏地想到什么。调笑道。“你爹娘不会从來不知道你的这一面吧。”
    越想越觉得极为的有可能。若是按照苏骏文的样子看來。即便是女儿。苏书砚亦是如何都不会教导出她这般的不合规矩。不守本份。
    但若是以怀里人的狡黠与聪慧。轻易伪装。亦不是不可能的。
    苏静翕有些心虚。却硬声道。“哪一面啊。这是臣妾。那亦是臣妾。爹爹与娘亲自是知晓的。”
    宗政瑾于她再了解不过了。听她的语气便可肯定。自己的猜想必是正确的。于亲生父母面前是一种模样。于后宫妃嫔面前亦是一种模样。在他面前。更是不同。
    千变万化。一人生百态。果真有趣。
    “放心。朕自是不会与苏大人告状的。”宗政瑾十分的配合。以免她着急忧虑。
    “皇上是君子。如何会行那小人之事。皇上不必解释。臣妾理解的。”苏静翕顺着他的话道。内心窃喜。
    宗政瑾憋笑。面上严肃正经。“前两日是谁与朕告状说。珺儿不粘她了。”
    “那不是告状。那只是交流而已。”若是告状。那她岂不是小人。
    “哦。那朕亦可与苏大人交流一番的吧。”
    “爹爹为人无趣。皇上若是想要交流不若与臣妾交流便可。”
    “与你。”宗政瑾瞥了她一眼。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苏静翕咬了咬唇。坚持道。“与臣妾交流。从身到心。岂不快哉。”
    “从身到心……”宗政瑾勾了勾嘴角。重复了一句她的话。“身便罢了。朕以为。与你心灵之上的交流却是极累的。”
    这绝对是实话实说。长久的经验看來。与她灵魂交流。最默契的时候定然只是在床上的时候。
    苏静翕却不依了。撇了撇嘴。“与臣妾心灵交流如何累了。”
    “对牛弹琴亦不过如此。”宗政瑾嗤之以鼻。毫不留情的评价道。
    大事上倒罢了。小事上从未说到过一块去。往往总是风马牛不相及。相差甚远。
    “那皇上可是最喜欢在床上对牛弹琴。”苏静翕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认真且天真的问道。
    宗政瑾听她“对牛弹琴”四字咬得格外重。毫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若是翕儿将自己比作牛。那朕便姑且弹弹琴吧。”
    弹弹琴。谈谈情。听着竟是一样的。
    “臣妾若是牛。那皇上岂不是日日与牛同塌而眠了。”
    宗政瑾忽视了她一副全然为了他好的眼神。点点头。“那也总好过与猪同塌而眠吧。”
    牛好过猪。姑且如此算吧。
    苏静翕低垂着小脑袋。闻言阵阵无力。身为牛。战胜了猪。可是值得骄傲。
    “皇上受委屈了。”日日与牛同眠。牺牲不是一般的大。
    “朕不委屈。接受自己是牲畜的翕儿才委屈。做人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不论做什么样的人。好歹也应为人。而不是整日里想着为畜生吧。”
    “……”苏静翕忽然觉得这才应该是对牛弹琴吧。
    两人就着这无厘头的话題竟然亦闲聊了小半个时辰。一同用过午膳过后。苏静翕不愿打扰他。令他分心多顾。便沒有多待。带着人直接回了关雎宫。
    ……
    “娘娘。咱们不进去吗。”青绮半扶着舒贵妃。站在紫宸殿的另一端。目视着珍妃娘娘的仪仗渐渐离去。出声问道。
    乔静姝淡淡笑开。抬眸瞥了一眼天色。“罢了。回去吧。”
    青绮沒有挪动步子。劝道。“娘娘前來紫宸殿。本就是思虑许久的结果。如今连皇上的面都沒有见到。便想着回去。娘娘所求皇上如何会应呢。”
    乔静姝敛了敛神色。“本宫所求。见不见皇上结果都是一样的。”
    哥哥做了错事。早就成了定局。即便爹爹与娘亲有着滔天的怒火。恨其无用。但是气过了还是会想方设法的保全哥哥。最起码得护住他一条性命。
    于她而言。亦是如此。
    在重华宫思虑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前往紫宸殿。只是临近宫门的时候。却又不受控制的生了胆怯之意。惶惶不愿往前迈进。
    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却唯独怕极了他。
    此事闹的人尽皆知。不论是民间还是后宫。而时刻注意着乔家动静的他。想必是极为清楚的。她对此甚至不愿去猜测其中是否有他的手笔。只想知道世人所知道的。
    “兴许皇上见了娘娘。会改变心中所想呢。”
    乔静姝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皇上是皇上。可以为了任何人改变想法。却唯独不会为了本宫改变。”
    他可以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任何一人改变心中所想。却唯独排除了她。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二人便已经沒了可能。
    她爱他。他知晓。她沒说。他便装作不知。
    “娘娘……”青绮扶着她上车撵。有些不忍。
    乔静姝心中却是坦然无比。或许之前可以自欺欺人。伪装善变的活着。但是现在的她。面对这些本就一早摆在她面前的事实。有痛楚。有不甘。有嫉妒。但是随之而來的却是淡然与解脱。
    他与乔家同等重要。她注定不会为了谁而舍弃谁。
    “先回宫吧。过几日便会出宫省亲。还需要多做些准备。”乔静姝坐在车撵之中。缓缓放下面前的帘帐。轻声说道。
    “是。”
    青绮无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紫宸殿。恢宏大气。壮丽磅礴。高耸层叠的飞檐入云。八角的白龙如腾云驾雾般鲜活。栩栩如生。让人远远观之便生了惧意。胆怯不敢上前。
    收回目光。青绮挥了挥手。车撵缓缓起步。她随侍在旁。
    离的这般近。却又是那么远。
    ……
    “如皇上所料。舒贵妃娘娘方才在紫宸殿外等候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沒有进來。”苏顺闲站在下首。沉声回答道。
    宗政瑾头也未抬。“朕知道了。”
    苏顺闲等了几瞬。见他似乎沒有话要讲。弯腰行了一礼。便想着直接退出去。才走两步。便听见上首传來声音。“她们可曾碰见。”
    苏顺闲这次脑子转的极快。或者说方才他已经仔细询问过当值的宫人了。于是连忙回答道。“回皇上。珍妃娘娘较舒贵妃娘娘先进入紫宸殿。走的时候亦是朝着东六宫的方向离去的。而舒贵妃娘娘则是在西边这一侧。故而珍妃娘娘应当是沒有看见的。”
    言下之意。只能肯定珍妃娘娘沒有看见舒贵妃娘娘。却不能够保证舒贵妃娘娘沒有瞧见珍妃娘娘。其中的差别不言而喻。
    宗政瑾点点头。沒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苏顺闲见状连忙退下。
    ...  (..)
    ( 宫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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