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怀有子嗣。刻意隐瞒不报。乃是大罪。即便皇上宽恕不予以惩罚。却依旧会招來上位者的不喜。
苏静翕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当时她依旧选择不报。宗政瑾亦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此时依旧沒有不喜。
此刻他们二人便对坐着。无声的对峙着。
片刻过后。惯常的依旧是苏静翕率先败下阵來。稍稍凑近了些。“皇上还在生气么。”
宗政瑾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她。
苏静翕抿了抿嘴。时间越长。小脾气越发的大了。是以越來越难哄了。好在她的耐心渐涨。
“皇上消消气吧。臣妾如今可是怀有身孕。实在不宜操心过多。”
宗政瑾嗤笑一声。无奈的暗暗摇头。这两年自己纵容她的小性子。如今脾气是越发的大。不仅不如以前那般害怕他。甚至根本沒有将他放在眼里。
真是一点耐性也沒有。
可谓是……造孽啊。
“皇上想问臣妾如何知晓的么。”苏静翕见他表情似有松动。问道。
宗政瑾沒有摇头。沒有点头。亦沒有说话。
苏静翕只好自顾自的说道。“皇上总说臣妾蠢笨。不过想來这应当是臣妾入宫以來。脑子灵光。做的最聪慧的一件事了。”
她猜出小福子的真实身份的时间很早。当初她行事毫无章法。亦是闻所未闻。起码在宫里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是以小福子才露出了马脚。
仅仅露出马脚并不够。而通过舒贵妃的相助。别人的栽赃陷害。她才能够最终得已确定。
表现的太过出众。急于得到她的肯定。亦是一种错。
聪明反被聪明误。便是如此。
宗政瑾闻言转过头來。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到底瞒了朕多少事。”
苏静翕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來。“臣妾隐瞒皇上许多事。但是最重要的事情早在几个月前皇上便知晓了。而最后一件事皇上昨日亦知晓了。”
宗政瑾起先有些纳闷。随即便明白了。虽然面上不悦。但是心里却是早就消了气。她总是知道。如何能够轻易让他软了心肠。
“女儿家的亦不知晓矜持为何物。”
苏静翕偷偷的撇了撇嘴。她所说的最重要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心意而已。在七夕佳节。他带她出宫。她感动之余表明心意罢了。
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臣妾即便知晓了小福子的身份。但是臣妾所为从未利用他做什么事情。而当初让他做那首领太监。不过是他表现得了臣妾的心意罢了。”
这话是真话。当初她第一次入宫。毫无根基。即便事后知晓其真实身份。却已经在宫里过了好几个月。在这之前。许多事都已经是尘埃落定。
只能说冥冥之中。上天自有注定。
“罢了。朕也不与你计较了。反正你总是有理。”宗政瑾心里消了气。见她装可怜。又有些受不了。到底无法对其冷了面容。
苏静翕的回应自然是乐得眉眼弯弯。梨涡轻陷。“还是皇上最好了。不与臣妾计较。”
其实苏静翕更想说。“你觉得我有理。是因为我本來就有理啊”。可惜她到底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再在老虎身上拔须。
宗政瑾面露嫌弃。“行了。少拿你那套來糊弄朕。”顿了顿。“朕让人请了张太医。让他给你看看。”
即便听瑶与清梦擅长医术。但是到底不是正经的大夫。更比不上太医院的院判。不亲耳听见他们所说。他总是有些不放心。
苏静翕沒有异议。点点头。“是。”
张太医來关雎宫的次数并不在少数。先是因为面前的这位几番中毒受伤。后是有孕生子。他于关雎宫已是十分熟悉。
在皇上派人前來宣旨之时。只以为是四皇子出了什么事。不免心惊胆战。但是现在看來。情况应该是往好了的方面发展。
“微臣参见皇上。见过珍妃娘娘。”
“起來吧。”宗政瑾淡淡出声。“过來给珍妃把把脉。”
张太医不敢多加询问。目不斜视的上前。取出把脉的丝帕等物。覆盖其上。聚精会神的开始诊断起來。
片刻过后。强压着内心的喜悦。面上只堪堪露出两分喜意。“回皇上。珍妃娘娘乃是滑脉。已近一个月了。”
论起來。应当是年前有的。只是却在这个当口被发现。到底如何做如何说又是一大麻烦。
宗政瑾却不觉得麻烦。于他而言。她有了二人的血脉。如何都是一大喜事。不过随即又想到什么。准备开口问又咽了下去。
苏静翕眉眼露笑。仿若沒有看见他的表情。问道。“本宫生四皇子之时。情况有些凶险。张太医说是因为本宫当初身子沒有长开。只是如今又有了身孕。不知是否还会如当初一般。”
宗政瑾皱了皱眉。想要阻止却又止了话头。手不自觉的握拳。
张太医稍作沉吟。道。“娘娘生产过后。这一年來将先前亏损的气血已然补了回來。只是在这接下來几个月之中。依旧不能掉以轻心。还应多多补身子。第二胎在生产之时。定不会如当初一般。”
“朕要你保她们母子平安无事。”宗政瑾闻言亦放松了两分。待察觉之时才知道后背上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太医不敢犹豫。连忙应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宗政瑾挥了挥手。“下去再与宫人交代一遍该注意的地方。”
“是。”
宗政瑾从他的身上收回目光。转头望着她。勾了勾嘴角。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之中。揉捏几下。“在这个时候宣布你怀有身孕。可能暂时要先受些委屈。但是朕保证。在你生产过后。朕会好好补偿于你。”
苏静翕点点头。轻笑道。“皇上可要说话算话。”
“自然。朕金口玉言。说话算数。”宗政瑾回答的十分干脆。沒有丝毫的犹豫。
“午时过后。妃嫔要去慈宁宫跪灵。你不必去了。朕会派人与舒贵妃说一声。”
苏静翕收了笑容。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若是让人……”
虽然她不清楚他与太后之间的恩怨。但是据她的了解。皇室本來就情份薄弱。亲生母子亦有可能自相残杀。更遑论养母与养子呢。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他依旧选择大行操办太后的葬礼。以太后之尊礼下葬。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够得享此恩宠。先皇的妃嫔几千人。到头來也不过这一个。
她不清楚他的目的何在。但是既然他这么做了。她便希望自己能够支持他。而不是拖累他。这也是当初她不愿意立即告诉他的原因。只自己暗地里偷偷做些准备。以让自己到时轻松些罢了。
“朕会安排的。你不必担心。”宗政瑾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静翕自是不会再说什么。点点头应允。
……
苏静翕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安排。亦沒有开口相问。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她每日待在关雎宫内。听着隐隐传來的哭灵声。不免有些怅然。但是好在宗政珺时刻在她身边陪着她。
一连三日。宗政瑾只在白日过來。晚间都是宿在乾清宫的。
太后的灵柩出殡之后。皇上在朝堂之上颁布旨意。太后仙逝。深表痛心。念及多年母子情份。特守国孝三年。
朝臣不敢有人有任何异议。
守国孝。意味着今年的选秀便作罢了。
毕竟沒有人敢与如今的皇上过不去。选择在早朝之时颁布旨意。昭告天下。便是摆明了不愿与人相商。而之前他们一直争论的皇上子嗣单薄的问題。最终自是以苏静翕有了身孕作罢。
起码有三年。无人再有理由往宗政瑾的身边塞人了。每每想到这个。苏静翕总是开心的。
……
“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令上官湄前去太后陵前尽孝。那么从今以后。这个人便不要在宫中多加提起了。”苏静翕听完代曼的话后。想了想。道。
上官湄本就是个特殊的存在。于血脉上。于身份上。皆是十分之尴尬。
对于宗政瑾而言。不管他当初与太后做了何种交易。乃至同意上官湄入宫。但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一样的。即他绝不会与上官湄同房。
他过不去那道坎。于情于理。上官湄在他心中。定然先是长公主的女儿。后是他的妃嫔。
舅舅。多么尴尬。
苏静翕其实对于上官湄的印象并不是太坏。起码比起贤妃等人而言。好上太多。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过早失了亲生娘亲的疼爱。从而被太后庇护与溺爱过甚的小女孩罢了。
或许二人有过争执。或许二人有过矛盾。但是苏静翕自认为于代曼的事情之上。她已然报过了仇。所以她现在绝对不会想要再踩一脚。
但是也仅止于此。
这样的结果。于上官湄而言。应当并不算差。
在太后病倒在床的这些日子里。上官湄可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备受煎熬。此时出宫入了皇陵。虽说日子会有些清苦平淡。但是若她懂得知足惜福。那么于她应当是一种解脱。
“娘娘。舒贵妃娘娘來了。”听瑶从外面进來。低声打乱了她的沉思。
... (..)
( 宫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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