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浮屠

第三百六十七章 北途听风雨(9)

    
    自从夫子回来亲口应允了欧阳苏修行入武的事情,书院里的那些先生便再也没多说过话。
    欧阳苏虽不是童子功,却不曾想打通全身经脉窍穴之后修为境界竟也进步神速一日千里,由此原先还有意劝阻的先生们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才几个月的功夫欧阳苏便站上了初识巅峰,气机运行粗浅拳脚已经是练的极为纯熟,唯有这境界一直停在了初识巅峰上,许久都没有能突破的迹象,欧阳苏不免也是心中着急。
    龙殊身为烂柯山的圣女修为境界自然不会太低,而那个让他颇为在意的木三千,更是早就有了天下第一年轻知命的头衔,念及如此欧阳苏则更是心焦不已。
    恰好夫子回了书院,自己修行这事也是夫子点头同意的,欧阳苏便想去夫子那里寻求一些指点,与其如同盲人过河一般慢慢摸索试探,不如找个名师给指一条宽阔大道来的要快。
    想到如此之后欧阳苏便径直去找了夫子。
    “修行之路跟念书做人一般,都需要日积月累勤学苦练,重复无趣的枯燥修行是大多数,偶有感悟体会提升境界才是难得,以你现在的修行进度而言已然是世间少有的出类拔萃,为何还要如此着急啊?”
    听欧阳苏说明了来意之后夫子问道。
    “学生知道凡事欲速则不达,修行练功更得一步步走踏实了,贪图捷径只会如空中阁楼一般。”
    其中道理欧阳苏也是明白,只不过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否则他将会错过很多重要的东西。
    “可学生着实是静不下心来等着那个契机出现,木三千虽然被全国通缉,但不可否认他那一身本事,年纪轻轻便已是知命境界,这可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求而不得的东西,学生仔细想了木三千的经历,却不知道他能在修行一途上好似一步登天,是否跟他的经历有关系,所以才会来找夫子,希望能让夫子指点。”
    “木三千在接下传令使这个差事之前一直都待在武当山,有名师指点自然不会走歪路,修行基础也扎实,他从下山之后一路之上也的确是经历了许多艰险之事,那些事情对他而言恰恰是一种磨练,若说有关系,的确也有可能。”
    夫子沉思片刻之后跟欧阳苏说道。
    “修行一途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方法,正如藏剑山庄的叶离秋靠着积攒几十年的剑意直入逍遥,也像是那个新晋南楚商榕,是以杀意入逍遥。但是不同的方法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叶离秋付出的是自己的性命,商榕杀心一起之后再无那份纯净道心,张铭钧能破了逍遥,不入天门是他自己的事,但商榕就未必能有这个机遇跟可能了。因此大多数人还是愿意付出漫长的时间来慢慢积累打磨。”
    “学生想让自己的修为境界能在快些进步,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
    欧阳苏言辞恳切,对提升修为境界一事执念极重。
    “倒也不是没有——”
    夫子敲着脑袋,猛然间想了起来。
    “木三千的境界修为提升都是在跟人对战之后,兵家有以战养战的说法,修行也有灵光一闪之时,这种时候往往会出现在生死存亡之际。”
    “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然后靠着外部的压力强行提升自己?”
    欧阳苏大概明白了夫子的意思。
    “正是如此。”
    夫子点点头。
    “武当的那几位老人走了之后气运散入江湖,你身上恰好便有继承,但能不能好好利用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啊。”
    “夫子您是说学生身上有武当山那几位祖师留下的气运?”
    欧阳苏听闻之后大喜过望,那几位祖师随便请出来一个都是能称得上是宗师的人物,在自己的身上竟然能有那几位宗师遗留在世间的气运?
    “既没过天门,气运自然散入人间,你身上得到的那一份,也不算小了。”
    夫子起身拍拍欧阳苏的肩膀。
    “若你要是真想尽快提升修为境界,那边往北去吧,一直往北,属于你自己的机缘,就在北边。”
    “北边?”
    “正是。”
    “学生知道了,多谢夫子指点。”
    欧阳苏从夫子那里离开之后心思便已然飘出了书院,当即回去收拾东西便起身下了桃山。
    书院很多人都看见欧阳师兄背着行囊下山,却都不知道欧阳师兄为何离开,要到哪儿。
    答对第一道猜桃之题的名单已经在书院外的布告牌上张贴了出来,通藏跟曹霜露的赫然在列,不同的是通藏写出了所有的可能,名字高居榜首,而曹霜露则排在末尾。
    跑去看布告的通藏兴冲冲的回了府,将两人都通过第一道考题的事情告诉了自家老爷,却把曹霜露排在末尾的事情给忽略掉了没有提起。
    到了第二日,榜上有名的这一百二十七人,便上了桃山进了书院。
    入了书院之后才知道,今年入院的试题只有一道,这一百二十七人,便已经获得了进入书院读书的资格,众人得知后自然是欣喜。
    “书院修习以五年为期,前两年为基础课业,六艺皆修,第三第四年择一项专修,第五年便可以下山历练,不管年纪如何,地位如何,都是今年进入书院的学生,是其他人的师弟,在书院修习要敬重师长,勤学善问,刻苦用功,可都记住了?”
    棠庆让人帮通藏跟曹霜露收拾好了东西送到桃山,起码最开始的这两年,两人是要住在桃山上了。
    跟着其他人一块进了书院,师兄们带着先去了各自住处,熟悉书院内外布局,随后在训诫堂里听了书院诸位先生的训诫,如此一天便很快过去。
    为了照顾曹霜露通藏便跟其住到了一起,晚上回去拿着从师兄们那里领到的一本厚厚的课表,通藏直呼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折腾到半夜之后两人才沉沉睡下,从襄阳到太安城,好容易习惯了太安城里的府邸院子,崭新的床铺还未睡热乎,这下可好,老爷一句话两人都给打发到了桃山上书院里,且得适应一段时间呢。
    “通藏!通藏!”
    “干什么,困着呢,再让我睡会。”
    还睡得香甜的通藏一脸不情愿的翻了个身嘟囔。
    “现在什么时辰了?咱们是不是睡过头了?”
    曹霜露昨天折腾了一天也是累的精疲力尽,醒来之后只觉得眼前有光亮,似乎是到了早上,便把睡在一边的通藏也给叫醒。
    “什么时辰?”
    通藏揉着眼睛这才慢悠悠的清醒过来。
    “糟了糟了!太阳晒屁股了都!”
    看着外面已经是太阳高照,通藏直呼不好,这才第一天两人就要迟到,昨儿那些先生们个个阴着脸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栽在他们手里还指不定要怎么受罚呢。
    两人手忙脚乱赶紧穿好衣服,脸也被顾不上洗便急匆匆赶去阅文堂。
    人未至便听着从阅文堂里传来阵阵高声朗读,通藏拉着曹霜露蹑手蹑脚到了近前,瞧见先生正坐在前面闭着双眼摇头晃脑,而一众学生们则席地而坐手握书卷高声朗读。
    通藏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松了口气,悄悄拉着曹霜露过去想要趁着先生不注意在后面坐下。
    “停!”
    谁知两人刚刚到了堂内,猫着腰还未走两步,便听先生叫停了其声朗读。
    “后面的两位学生,可是曹霜露跟通藏?”
    得,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先生。”
    两人垂头丧气的走上前去。
    “这是你们在书院的第一堂课,就迟到了?”
    先生依旧是坐着,眼睛似乎也没有睁开,通藏暗戳戳的瞥了一眼,原来这先生眼睛本来就小,离得远了看起来跟闭着眼一般。
    “我们昨儿实在是——”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迟到便要受罚,你俩可服气?”
    先生根本不给两人开口解释的机会。
    “学生甘愿受罚。”
    谁让他们的确是睡过了头呢,曹霜露跟通藏两人无奈说道。
    “服气便好,戒尺二十。”
    先生说完之后便有一师兄举着戒尺走了过来。
    “把手掌伸出来。”
    师兄走过来之后面带笑意。
    曹霜露跟通藏两人伸出手掌,任由师兄用戒尺抽打,阅文堂内便只听见戒尺抽打在掌心的声音。
    才两下,曹霜露跟通藏二人的手心便已经被打的通红,火辣辣的疼痛当即从掌心传来。
    通藏疼得龇牙咧嘴,曹霜露却只是皱紧了眉头。
    若是一般人受了戒尺处罚便要开口求饶了,这两人年纪虽小,却一个比一个硬骨头,任凭戒尺狠狠抽打在手心愣是连手都没躲一下。
    虽然这戒尺没有打在其余学生的身上,可每抽打一下,那些学生的心头便忍不住要紧张一下。
    二十戒尺打完,曹霜露跟通藏便捂着手心要回去坐下,还没转身却又给先生叫住。
    “你们可服气了?”
    不说还好,先生这一句“你们可服气”当即把通藏心里的火气给点了起来。
    “书院礼仪教化之地,竟然也要靠着权势处罚来管教学生么?”
    通藏盯着先生的眼睛,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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