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起来,没有看宋希。透过婴儿的保温箱,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印在玻璃面上自己的脸。
宋希继续说着,小声地说:“先前那样误会他,我真觉得愧疚。老实说,之涵,林澈是真的好,当年搁咱学校,都是众人口中的白马王子啊!也不止咱学校,他是林中建的独生子,谁不想攀上他?现在也是……”
我垂下眼睑,当年的那些事又缓缓地浮上心头,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忘记了。
“当年我一直觉得你和温大哥合适,也不是就说你和林澈不合适,只不过那时候觉得,温大哥对你的爱比林澈多太多,他才是最爱你的人,你对他也是非常依赖,亲密的绝对不像是普通朋友。现在想想,是我说错了。”
宋希停顿了下继续说,“前段时间,江俞和我公公一起去参加林中建的生日聚会,之涵,江俞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他原本一直不让我和你说,我想还是要告诉你。”
“打住!”我连忙叫停,“既然他不让你说,你可千万别说了。我都要结婚了,你现在和我提我前夫的好,没必要的。”
“之涵,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你了,怎么会突然长大变得这么狠心呢?”
我眼睛直直地盯着保温箱里的孩子看。
如果,如果我的身体一直健康,那我的宝宝现在一定都可以叫妈妈、跟我一起抢零食吃了,我觉得林澈会帮我,他说过的,他爱孩子,但更爱孩子的妈妈。
要是豆沙包欺负我的宝宝,我就永远不给那个臭丫头买冰淇淋。如果这一切按照我的想象走,现在我一定不会在这里吧?
没意思了,这些建立在如果基础上的假设,我突然摇了摇头,想起林澈告诉过我的——以如果开头的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谁会突然长大啊?你不会是想和我说,林澈和程之英已经离婚了吧?”我淡淡地反问着,心里难受极了。
“没有,不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根本没有结婚,除了一个婚礼和表面上的伴侣,林澈和程之英,根本没领结婚证。”宋希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之涵,你以前的孩子留不住是注定的,不需要你来承担痛苦,林澈多好啊,他为了让你健康快乐地活下去,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那么爱你。”
“是挺好的。”我仰起头,有点茫然,“但温以安对我不好吗?温以安为了我连他最喜欢的工作都丢了,那是他的梦想。”
“可你要分得清,你究竟爱着谁?我们这些人是想着为身边的人好,但难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和判断,之涵,你对温大哥,究竟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我没有回答宋希的这个问题,轻声开口,说道:“林澈和我分手时,他告诉我,我们两个三观差异太大,不会走的长久。当时我只觉得是他搪塞的借口,或许是他不得不和我分开找出的理由,后来我想想,我们确实很不一样,很多时候的冲突,并不是一个人忍忍就没事了。我们的生活环境差距太大了,爱好什么的也没有相同之处,理性一点来看的话,很早就应该发现不适合的。”
“这或许也是个搪塞的借口,或者是你不得不为了让各自好过找出的理由。但是之涵,你还爱他吗?”宋希问我。
讲真这时候我真想打死她,要不是看在她还没出月子,我绝对要动手了。
宋希立刻察觉出我的不善意,慌忙退后了两步,指着保温箱里的宝宝说,“我……我孩子还在这儿,他眼睛都还睁不开,刚出生不能没妈妈啊!之涵,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想清楚,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
我点点头,“好啊好啊!等下温以安来接我,我和他说下,让他帮我参考参考。”
“别、别!你是想借刀杀人?”
我得意地挑眉,顺利地把话题从林澈那里绕过去。
我都两年没见他了,我开始忘记了他走路时的声音、喜欢穿的衣服颜色、最爱用的沐浴露味道,四舍五入下我都忘记这个人了,也希望不再有人和我提起。
过了一会儿温以安从公司下班,过来接我。
宋希看见他,有点心虚我真的会说。其实我心里知道宋希想表达的意思,她也确确实实是为我好的人。她想告诉我的,无非就是和真正爱的人在一起。
我和温以安一起去试了刚做好的礼服,订婚时要用的。
回来的路上,我俩牵着手慢慢走着,太阳刚好下山了。我和他说:“尽快这个时间去countycourthouse把结婚证办了吧!”
温以安扭头看我,眼神里带有对我说出的话的惊讶,然后他摸我的头,笑着说:“傻瓜这种事应该由我来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提?”我摇了下他的手。
他仰起头,看着落去的太阳,“不着急,订婚典礼过后吧!团子,这段时间我真开心。”
“说的好像就只有这段时间似的,温以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吧?”我问出来,他却没有立刻回答我,于是我立刻补充,“不许反悔,你以前答应过的。”
温以安笑着摇头,“团子,看见你长大成熟,我非常高兴。但永远是说不准的,我仍然要告诉你的是,我永远爱你。”
……
婚礼的日期确定了下来,在两个月后。
按照温家人的意思,婚礼之前得有个订婚仪式,请亲朋好友过来聚聚。
温叔叔和温阿姨考虑了很久,他们认为虽然我和沈振近两年都已经没了交集,可他毕竟是我父亲,温以安以后的岳父,还是有必要请他们参加订婚仪式,并且共同商量婚礼的事。
我心里虽有顾忌,但这倒也挑不出毛病,当年的误会弄清楚后,我明白他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也的的确确是我误会的他。毕竟是结婚,他能来是好事。
我去征求了外公外婆的意见,他们也赞同了,只是不希望看见何如静,这道坎老人家过不去。
那程之英呢?我想外公外婆是期待再见到她的,可是我不想,我早不恨她了,也没有那个资格。
我只是不好再面对她而已,就像以前说的那样,不要再联系了吧!可能等我结了婚生了孩子,稳定下来以后,我会回去看看。
那是后话,无需早说。
很快温叔叔和温阿姨就联系了沈振,据说沈振在听闻我即将结婚的消息时,差点喜极而泣,连连表示,不管是订婚还是婚礼,都一定会过来。
订婚典礼的前一晚,我和温以安聊了很久。
医生说过我可以正常生活,结婚生子。为防止又被骗,我还特地去了其他医院做了检查,确定自己现在身体状况良好。
我问温以安想要几个孩子,他却问我是否真想好要嫁给他。
“废话!”我蹬了他一脚,“我不想嫁你,至于屁颠屁颠地跑去试婚纱选礼服,连婚庆公司都放心不过婚礼场地都自己去确认好几次吗?你当我闹着玩呢?”
说着,我又补充了句,“要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年纪,这种闹着玩的事我或许真会做。现在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就想快点和喜欢的人安定下来,有一个自己的家。”
“为你这几句话,我真他妈的值了。”温以安一边揉着自己被我踢的腿,一边笑了起来。
“值什么?”
温以安没有回答我,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可以,我想要两个孩子,但如果你不生,或者因为其他原因,对孩子我倒没什么执念,毕竟,我们有豆沙包,她就像是我的亲生女儿,而且我还可以把你当孩子。”
“呸!你该不会有恋童癖吧我的天!”我夸张地捂住眼睛,“我的天我精挑细选的未婚夫居然是个变态。”
……
深夜睡着后,我坐了一个梦,梦见那个人出现在我和温以安的婚礼上。
他横着眼睛对我说:“喂,听你爸说你要嫁人了,我过来瞅瞅,他妈的居然是真的!你要气死我啊?”
我穿着圣洁的礼服,安静地看着他,整个教堂里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见我不说话就更生气了,一手扯过我的头纱,弄乱了我好不容易重新蓄起的长发,我仍旧没有说一句话,我一定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惜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澈就突然认真起来,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充满了固执,他说他没有结婚,他说他一直在等我。
接着他的眼神又妥协了,他又说,如果我愿意,他一定会重新追我一次,如果不愿意,他就过来喝喜酒,看着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不伤心,也没有重逢的惊喜,死死地盯着他,心里愤愤地吐槽着——“大兄弟,你要追别人还需要经过同意?我怎么不知道你变这么绅士了?拜托!追的话直接追就是了,我要是说愿意,那不就直接和你在一起了!”
凌晨一点多我才睡过去,早餐五点就醒来了,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化妆师过来给我化妆打扮,订婚典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温以安过来敲门时还觉得诧异,他以为我不拖到最后一刻被他拎起来,是我绝对不会醒的。
可是我平静地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从镜子里看着他,笑嘻嘻地打招呼,“早安啊我的新郎。”
我说过我都记不起那人的长相了,他却突然来到了我的梦里,我好生气啊!
我和温以安的订婚典礼就在我们的婚房里举行。温以安牵着我的手,和别人介绍我是他的青梅竹马,九岁就暗恋的女孩,二十九岁终于要娶回家了。
我端着酒杯,笑的脸颊发烫。走出大厅,沈振过来了,他独自过来的,我叫他爸爸,温以安也跟着叫爸爸。
或许你想,这时候可能会上演的桥段——林澈过来抢婚,然后我,会后悔后犹豫会伤心难过痛不欲生,可最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留在了温以安身边,也有可能抛下一切和林澈一起离开这里……
但是不会了,这样的事情我一直知道,绝对不会发生。
林澈没有过来,我也过得很快乐不再想见到他了。
余生我会和我身边的人在一起,一栋三层的房子,两只可爱的狗,一个淘气的豆沙包或许还会加一两个孩子,但永远只有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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