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府外,阴域空间之上。
一道佝偻的黑影与一尊金色的神祗对峙,金色神祗眼睛冷冷的注视在眼前的老妪。不发一言。
“荀况,你敢阻我?”那名老妪寒声道。
“槐君,你我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何故犯我边界?”都城隍荀况质询道。
“荀况,本妖至此,只为带走一人,你敢阻挡,便与你不死不休。”老妪语带威胁地喝道。
“笑话,荀某堂堂一府城隍,岂容你在此放肆,荀某敬你痴长几岁,千年修行不易,你还倚老卖老起来了。”荀况听得此言就是不屑道。
荀况小儿,你还真以本妖惧你不成,若是十几年前,我还忌惮你几分,但今日,我岂能看不出,你神体有着重创,这金色神力也虚浮不定,纸糊的老虎而已。老妪心中愤然道。
想及此处,老妪也不答话,妖力翻滚,无数黑烟升起,一条条有婴儿手臂大小的藤蔓自掌中发出,向荀况缠绕而去。
荀况不敢大意,神力连连涌出,道道金色神力化作金红火光向那来袭的藤蔓燃烧而去,那藤蔓虽被阻止住颓势,但仍被那老妪源源不断的发出,急剧地消耗着荀况的金色神力。
荀况本就在上次重伤之中,神体受了不轻的伤势,今日也刚刚重新凝就,此时,就有着捉襟见肘之意。
老妪见荀况况左支右拙,更是加大了攻势,突然数道木枪,发出幽寒的蓝光自荀况背后袭来,荀况躲闪不及,眼见着要吃下这一击,城隍急中生智,神魂之中符召光明大放,悬挂腰间的城隍金印发出金光,将荀况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那几只木枪的偷袭。
荀况身形狼狈地出现在距离原地十丈的空间之上,气喘吁吁。
“金印挪移神通,不知以你如今的神魂强度,还能使得几回。”
那老妪见城隍荀况逃走原地,也不是多么在意,就要再次出击,拿下城隍。
荀况见那老妪还要攻击,忙摆手道:“槐君,停手吧,荀某有仙宗本命符召护体,你击杀不了我。就算你击杀我,也无力摆脱玉清和元清道修士的问罪,你既然要进入金城找人,我允你便是。”
荀况此时,也只得服了软道。
老妪知道荀况所言,都是实情,若今日真打杀了城隍,恐怕真会惹怒了玉清道和上清道,即使自己最终逃亡到银月妖王坐镇的雪州,恐怕也要被这两大仙门追杀。
于是也不再穷追猛打,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向苏府所在的东城城区掠去。
苏璟此时,心中那股灾劫之感越来越重,只感觉到大难临头,命不久矣。
苏璟闭上双眼,自脖颈中取下那系着土地符箓的玉珏,握于掌心,心中才感到,那感觉减轻了稍许。
苏璟心道:“莫非与此物有关?”
苏璟心中算计连连,看着眼前已经被自己佩戴多日的玉珏,眼中就有着不舍流露,不过继而便满是坚定,一整衣袖,从容的出了竹园。
苏璟向后院的柴房走去,来到一处小院,看左右无人,忙迅速地越过围墙,跳进了院中。苏璟知道,此时,那秦田必定还未回返,原先在静静思考之时,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己的那丝生机,多半要落在这秦田身上了。
苏璟蹑手蹑脚般推开秦田房间的门,走进其中,掀开枕头,将那玉珏,轻轻放在秦田的枕下。
做完这些,便以迅疾的速度,离开了秦田的房间,正自想翻墙趁着变得晦暗的天色离开,突然那门“吱扭”一声,却是那秦田手中拿着一个酒壶,醉醺醺地步入了庭院。
苏璟心中暗道,苦也。
突然见得庭院墙角处,株株梅花下放着一个水缸,苏璟反应迅速地猫着腰,跳入了那个水缸里,只听得“噗通”一声,却是水缸里还贮藏着半缸水。苏璟大气不敢出,只得心中祈祷漫天神佛保佑,别被那秦田听到。
这般大的“噗通”声,也让秦田吓了一跳。不过,似乎是苏璟的祈祷起了效果,秦田睁着迷茫的睡眼,看了半晌,便摸索着向房间中晃悠悠的走去。
苏璟心道:“好险,差点被这厮发现。”正想悄悄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突然感到一阵灵魂的阴寒袭来,苏璟顷刻间做龟息状,一动不动。
这时,天上的乌云似乎再也无法承担雨水的重担,在一声雷霆的响起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天色一下子更加昏暗了,被苏璟半掩的水缸盖子也在雨水的撞击下敲打的霹雳啪啦,屋檐的流水,毫不停息的流淌而下。
秦田,此时昏昏沉沉中找到床的所在,也不脱靴,径直躺了下去。
那老妪自离了城隍,直奔东城苏府,来到苏府外面,看着金黄气运笼罩的法网,就是冷笑道:“这等气运庇佑,除却阻挡鬼魅有着大用,但对我等妖体大成的元罡妖族,却是纸张败絮般可笑。”
随手一道寒光飞出,那气运所织就的大网便轻易般被其撕开了一个缺口,老妪身形毫不停滞,进入了苏府之中。
心神感应之下,就是直奔那枚土地符箓而去,这土地符箓本就是自己击杀了一尊土地神灵所得,悄悄赐给那鬼丫头的,要不然这等珍稀之物,何以会被飘荡在荒郊野外的孤身野鬼所得。
土地符箓,附有老妪的一缕妖气灵机,这灵机就是当初苏璟灵魂之力探查之时都没有发现,看来这鬼神的东西还真不能轻易使用。
老妪神魂牵引之下,自然找到了玉珏所在,老妪身形连动,已经出现在秦田所居住的院落当中。
老妪到来之时,也是苏璟感觉到那股阴寒令人几欲冻僵的时刻。
老妪此时完全被房中的秦田枕下的玉珏吸引,如枯骨般的手掌瞬间探出,一手掐住了秦田的脖子,一手将那玉珏挽在手中,看着眼前被红绳系住的玉珏,眼中就有杀机涌出,刚想动手了结这“苏璟”的性命。
这时,老妪突然眼中冒出精光,向苏璟藏身的水缸方向看去。
“出来”
苏璟心中惊骇,心道,完了,在劫难逃了。
这时,一道温暖的热流自苏璟的后背传来,一个充满无奈的声音传来,
“槐君,是荀某。”
荀况此时一脸苦笑的看着那杀机迎面的老妪。
“怎么,你还要阻我行事?”
老妪如枯树皮的面容上就是露出冷冽之意。
“荀某既然承诺槐君,不再出手,自然是要遵守诺言的。”荀况缓缓道。
荀况见老妪神色稍缓,又道:“只是槐君,这般在金城府直接杀人还是不妥吧。”
荀况看老妪又有变脸的趋势,心中暗骂老妖婆喜怒无常,又忙道:“如果,槐君出了金城府,却是与荀某无关了。”
老妪听得此言,竟然难得的没有再次发飙,只是微眯着眼睛道:“说的在理。”
老妪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忽然就在其离去之时,突然转身诡秘一笑,道:“荀况,你当我老太婆眼瞎不成,你身侧水缸之中藏匿的是何人?”
荀况心中一叹,看来是护不住这下面的小子了。
原来荀况与老妪斗法分离之时,见得老妪直奔东城而去,心中好奇老妪,所为何事,于是借着地祗神通,先一步进入苏府之内,恰巧看到苏璟鬼鬼祟祟地出入秦田的院落之中,暗中神力探查之下,发现了苏璟将要放在秦田枕下的玉珏,心中了然,正打算不再理会。突然发现,苏璟头顶的上的清正之气所形成的气柱,心中一惊
“此子顶上竟有着浩然正气,什么时候浩然正气如此寻常了。”荀况心中暗暗称奇。
荀况未登坛封神之前就是儒门中人,自然知道,拥有浩然之气的读书人是多么的稀有难得。这种人无不是通透先贤圣意,明心见性的儒家大贤。
于是对苏璟就多了一分惜才之意,后又见苏璟躲于水缸之内,更对苏璟的果断机智感到欣赏。那么原来嫁祸他人的行为,也不再有着强烈的恶感。
人就是这样,看一个人顺眼之时,就会对他的行为在心中百般美化。若是先入为主,充满恶感,那么此人所做的哪怕是一些光明浩荡之事,也会认为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的作秀。
荀况虽是神灵,但归根到底也是未曾被神性驱逐人性的后天香火神灵。时常感悟众生愿力,喜怒哀乐,自然有着人类的情感。
苏璟头顶既然有着浩然正气,其必定是心怀正道,品行纯良的儒门弟子,这般一想,心中就多了回护的心思。
见苏璟躲在水缸之中,虽然不知其用了何种手段,将自身气息蛰伏了下来,能够瞒过粗略的探查,但想瞒过那有着元罡修为的老妖却是难如登天。
荀况神体便出现在苏璟周围,用自身气息掩藏苏璟的行迹,不想还是被这老妖发现,荀况只得打着机锋,敷衍着老妖。
但没想到老妖神识感应何其敏锐,竟还是察觉到了苏璟的气息,荀况此时头痛不已,正要出言辩解。
却猛然发现,天际一条雷龙摇头摆尾向金城府外,一处旷野劈去。一阵龙的嘶吼声突然震撼地出现在天际中,但随即被接二连三的雷霆轰隆声盖过。
“事情严重了,龙柱撼动,龙气下移,这是龙脉炽烈勃发的迹象,可是,平阳郡怎会有龙脉出现?”
荀况和老妖相顾一眼,都是满眼凝重的望着那龙鸣之处。
此时,数道强横的气息在金城府的各个方向,也不断升起,搅动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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