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回了营帐之后仍旧惊魂不定,周才人那空洞的眼一直在脑海中萦绕不去,陆恒安慰道:“无事,睡一觉便好了。”
阮棠泪盈于睫,泫然欲泣:“殿下将我送给拓跋公子好不好?奴可以跟着他去西凉,永世不再入邺城。”
“阮棠,”陆恒郑重道,“你在担心我护不住你吗?”
“殿下……”阮棠哽咽着看他,烛光相映在她光洁脸蛋上,为美人更添几分朦胧感,“奴素来爱慕虚荣,是因为知道自己这幅容貌恐怕普通人家护不住。可是奴现在不这么想了,奴即便入了晋王府,头顶上还有个时时要杀人的官家,奴从小颠沛流离,对这条命看的比荣华富贵都重要。”
她屈膝跪地,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求殿下将奴送给西凉王子,哪怕万劫不复,奴也甘之如饴。”
“阮棠,你该信我的,”他只手覆在她的头顶上,目光坚定,“有我在,陛下不敢伤你。”
他的语气有些悲凉,因她始终不能完全的信任他。
但是阮棠如何敢信他?她曾亲眼看到陆绰拿剑柄砸了他的额头,他的承诺一如他嘲讽自己的口气一样令她感到寝食难安。
阮棠很绝望:她一心认为拓跋弘才是她的好归宿,可是陆恒却不放人。可他是主,她是奴,她不敢对他横加指责。
她收了眼泪,抽噎着上榻睡觉。陆恒将她安顿好,去了屏风另一边的榻上就寝。
陆恒在榻上辗转反侧,屏风那边阮棠的抽噎声渐歇后很快入了梦,帐外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卫兵巡逻时整齐的踏步声。
他翻了个身,看着帐篷的接缝处漏进来的银色月光,眼睛酸痛的厉害,然而脑袋却清醒无法入睡。
他根据月光的位置推断已是三更之后,闭上眼要睡,却听得屏风那头的阮棠惊恐的说起了梦话:“别看我!别看我!”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绕过屏风,借着月色清辉看到阮棠紧闭着眼,一双眉紧紧蹙着,神情惊恐。
阮棠梦到了周才人,周才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直直走向她,空洞的眼神仿佛紧盯着她,她躲到东边,周才人追到东边,她躲到西边,周才人追到西边。不伤她,只拿那一对空洞的眼吓唬她。
“别看我!”阮棠在梦中大汗淋漓。
“阮棠。”陆恒坐上榻,轻轻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别怕,阮棠别怕。”
阮棠神色惊恐之下,在梦中却寻得了一处极粗壮的树,她紧紧抱着树干,奇了,周才人偃旗息鼓,转身走了。
陆恒低头看着阮棠的手紧紧箍着自己的腰,推了两把没有推开,再看她时,她已眉眼舒展睡得极安稳,便脱了鞋躺下一道睡。
营帐透进了三两道月光,清光如水,他借着浅淡的光线看她,她的脸近在咫尺,高低起伏精致的侧颜,她闭着眼,显出一种娴静的风情来。
她的唇生的极好,有一颗尖尖的唇珠,说起话时唇珠颤颤可爱极了。
他伸手摩着她的唇,想起皇太后所说的阮棠的眼生的像薛夫人,心里隐约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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